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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决裂

    地炎狱秘境。

    祭火魔躺在他的无比柔软的赤焰云上,仿佛躺在浮力强大的海水上,真的是舒服至极。他的心中又不禁充满了缱绻感伤的情绪,他深深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很久以前,祭火魔还没有叛变中凌,他那时候叫做寂火。

    魔法初降的那一年,寂火只有17岁。

    他天生就是一个活泼好动聪明颖悟的人,所以当他所在的炽烈火国居民都能使用普通火魔法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的魔法天赋和掌握程度是远超同龄人的。

    他也因此非常顺利地以第一批学员的身份进入了火系魔法学院。

    那时候魔法学院还是比较简陋的,整个学院只有一个师傅,并且兼职院长。他就是清心。

    寂火的火系魔法天赋卓越超群,这赢得了师傅清心的青睐与激赏。

    因此师傅清心经常对寂火进行单独的教导与训课。

    在整整一天的魔法课程与辛苦的训练之后,晚上本应该是休息时间,但老师清心却强迫寂火留下来进行魔法训练。

    寂火依然清楚的记得清心师傅对自己说过的话:“寂火,你是整个魔法学院里唯二天赋极高的人,另一个是红光。但为师更加看好你,所以才对你严格要求。”

    “寂火,咱们虽然是使用魔法的法师,但其实咱们的根本和基础却是心魂术,而心魂术的水平就决定了一个魔法师的上限。”

    “六道凌天符降临中凌大陆,每一道凌天符都代表了不同属性的自然魔法,降临到咱们这里的是火系凌天符,于是所有的居民就只会火系魔法而不能使用其他魔法,这是受凌天符影响而形成的火性体质的限制,我也不能例外。而只有我的老师天成可以修习六大法系的魔法,因为他修炼成了混元体质。但老师至今不愿意向我们弟子透露修炼的法门。”寂火记得,说这话的时候,老师的眼中透出深刻的惋惜,还有一丝愤懑。

    天成对寂火和红光的修习情况极为关注,极为用心,也是最严格的。

    寂火记得老师对他的魔法施放要求是一丝不苟的,简直到了偏执的程度。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练习的一种魔法技能叫“焰雾”,就是释放出密集而磅礴的火焰因子,将其作雾状,向敌人袭去。

    老师总是嫌寂火施放的“雾”并没有那么密集,释放的魔法因子也并没有他要求的那么多。

    当时,清心厉声对他咆哮说:“魔法师一点也不能懈怠自己,必须要对自己严格要求!你看你的雾,还不如我的一个屁呢!再给我来!身为学院扛把子,怎么能这么弱鸡仔呢!”

    就这样清心陪他练习了一个通宵,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他所释放的火焰因子终于能像烟雾一样了。

    尽管如此,寂火心中还是生起了一股幽怨之情,心想哪差这一时半会儿啊,以后慢慢练习不也行吗?

    但是看到师傅由衷地的欣慰,由衷的欢喜,他的心中也就释然了,并且充满了感激之情,觉得这简直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呀。

    那段时光永远的储存在了他的心中。那段时光充满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品尝到的甜蜜和幸福,温馨和喜悦,令他无比怀念,又无比感伤。

    正是在清心的严格教导下,十年之后,他成为了一代火系魔法大师。

    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寂火发现自己与老师渐行渐远了,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老师了。他和老师之间冲了有一道巨大的鸿沟,无法逾越。

    老师对寂火除暴安良,接济天下的愿景漠不关心。老师变得沉默寡语起来。他总是把自己关在石室之中,潜心钻研修炼着什么,仿佛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眼神、样貌和气质仿佛都变得阴暗了一些,在常人看来仿佛并无两样,但是对他这个最知心的弟子来说,却是了然于心的。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那么吊诡,那么令他难以置信,那么令他无法接受。

    他的心中有一个强大的信念:清心是整个中凌世界的叛徒!

    他的所见所闻所历,无不印证了这一点!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场最痛心最彻底决裂。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他闯进了清心刚刚占有的中凌宫殿。

    宫殿富丽堂皇,却又空空荡荡。呼啸肆虐的寒风把宫殿里的蜡烛,吹得剧烈地摇晃起来,整个宫殿里面灯影散乱,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寂火杀气腾腾地攻进来,停驻在门口,注视着正前方那个孤傲的却又显得无比伟岸,无比亲切却又无比陌生的背影。

    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个背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正是清心!这个身穿黄袍头顶皇冠的人,正是清心!

    清心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利者的从容与王者的坦荡,还有睥睨一切苍生万物的傲气。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我已经阔别十年了吧,没想到再次重逢竟然会是这一种情景,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呀!”清心仰头冷笑起来。

    寂火心中顿生苍凉感伤之感,十几年前那一幕幕,师生和睦相处甜蜜喜悦的画面又浮上心头。那种惝恍迷离的感觉,似乎要漫过他的愤怒与恨意。

    但转瞬之间他的心中就坚定了起来,仇恨的心,再次被点燃了起来。

    “老师……老师,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他注视着眼前这个亲切而又生疏的人,感到万分的不解,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老师能给自己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哪怕老师骗他也行呀!

    “寂火,没有为什么,我只是顺应时势而已,这是历史必然。中凌进入了魔法时代,所以皇帝也必须是一个魔法巨擘,那么以前的世俗皇帝理应该退位了。再说了,我也并没有逼迫他呀,是他把皇位禅让给我的……”

    “你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人!竟然还在这里巧言令色!是你逼迫皇帝退位,是你屠害同门师兄弟,是你囚禁起了天成师祖。你背叛师门,背叛中凌!你……你……”寂火激愤怒吼,他脚底的地板,已经被他由强烈的愤怒而自然流出的火魔法灼蚀了。

    在寂火控诉他的罪行的时候,清心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全身不禁发起了抖,眼神充满了巨大的悲伤和慌乱。

    “徒儿呀,有些事情你并不懂。有时候,在正义的道路上,总是要有人牺牲流血的,这是无奈的,但也是在所不惜的……”

    “你这是哪门子正义呀,你就是为了你个人的权利而已!不要在编造这些借口了!”

    清心苦笑道:“这其中的原委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讲清楚的……你不知道我的心中有多么的难过……”

    寂火扑到清心身下,跪着紧紧地抱着他的腿,痛哭道:“师傅师傅,一切都还来得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要您退位,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火儿,来不及了。大丈夫是万万不能后悔的。只有我当皇帝才能给中凌更好的未来,我是最强大的魔法师,在镇压神兽的时候,我的功劳又是最大的。我做皇帝是实至名归,众心所向。”清心拍抚着寂火的头,“为师知道你听到的谣言和污蔑非常多,但你一定要相信师傅呀……啊!……”

    清心的手被寂火头上猛然爆发的灼热火焰,狠狠地烧烫了一下,急忙向后一跃。寂火眼中充满了凶狠的杀意,整个身体都已经腾燃起了凶猛的火焰。这说明寂火已经开启了他自创的“嗜火模式”!

    这是寂火的巅峰战斗状态。这一战在所难免。

    清心惊奇于寂火这十年来,进步竟然有这么大,他全身上下爆发的烈火,把整个宫殿营造的透明光亮,这顶级战斗模式竟然威猛如斯!

    寂火全身上下爆发的圣阳级别的火焰,把宫殿映照得恍若白昼。

    “徒儿,你是想和我决一死战吗!你知道和整个中凌世界为敌吗!”清心无比冷峻地说。

    “我要为中凌诛杀恶贼!”寂火此时盛势滔天,虽然明知道打不过师傅,但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转瞬之间,寂火闪现到了清心身后!

    一记“烈焰天掌”狠狠的劈向了清心。这一掌好快!和闪现几乎是同步完成的。

    这一掌裹卷着强大的气势和法能,轰向向了仿佛毫无警备的清心。

    清心根本不转身,一记丹阳指随意地向后挥出,竟然准确无误地抵挡住了这一记烈焰天掌!

    “你的幻术可真是半吊子呀!”清心嘲笑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阴冷与森然。

    只见他丹阳指还未收回,就随即向虚空中的某一处发出一颗无比迅猛的烈焰炮弹。

    那处虚空中,即刻显出了寂火的原形,只见寂火迅疾速使用炎盾抵御,但还是被击退,向后趔趄了几步。而清心身后的那个幻象寂火随即消失了。

    寂火心中震惊:师傅竟然这么厉害!他的乾坤眼已经进入化境了吧!

    那双可以目及万里、观察法力、看清快速攻击、识破虚魔幻术的乾坤眼,是清心的独门秘技。

    他定一定心神,立即灵轨运转,发动“焰迷”。整个宫殿立刻笼罩在混沌的火焰因子之中,此时人的视线是无法看清任何事物的。

    寂火感知到清心的所在,猛地窜到清心身前,发动他的顶级绝杀技“炎神”!

    “炎神”是他十年来潜心修炼独创的绝门必杀技,堪称他的巅峰神技。

    这一招是将全身的魔法因子集中于右手,并将右手的魔法火焰因子急速运转起来,快到无形无影的程度,运用积蓄起来的全身的势能猛地将其以透明状态喷射而出。

    整个过程,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他的全身极度用力地发抖而已,而并没有放出任何的魔法一般。这正是此技能的厉害所在,杀人于无形无影。

    “徒儿,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绝世奇才,竟然能修炼出这么奇诡的技能,真是令为师刮目相看,可惜呀……”

    清心右手手掌面向自己,在身前迅疾而从容地轻轻一斩,随即现出一道奇异的水屏障!

    什么!师傅竟然已经修炼成了混元圣体!可以修炼各大法系了!

    那震古烁今的“炎神”被那道放射着蓝色圣光的水屏障轻松消融了,并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是那水屏障大快朵颐,而发出贪婪而喜悦的声音。

    寂火震惊无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僵立在原地,不由地解除嗜火战斗模式,万念俱灰,五内俱焚,意识到今天应该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但心中同时潮起悲壮的感觉,仿佛是走上那斩魔台的慷慨与从容。

    清心左手一挥,水屏障随即消遁不见。

    “中凌世界的法师,受困于自己所在的凌天符降落的区域,只能修习一种魔法。首先打破这种限制的是天成老师,他潜心研索心魂术,从而打通了全身的奇经八脉,打通了全身的灵力回路,魔力经络,从而能够适应各种魔法,成为混元体质。可惜老师并不告诉我具体的修炼方法和心魂术的要诀。于是我独自苦心探索,终于破译了凌天符隐含的大秘密!得知了获得了混元体质的法门……”清心娓娓道来,语气中透露着骄傲与从容。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我的魔法是你教的,现在也就由你给我收尸吧。”寂火语气中透露着毅然决然的必死的心。

    “你为什么不跑呢?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杀你啊!”

    “哼哼,我知道,我跑不了,我也不愿意苟活,来个痛快的吧。”

    “朕代表着整个中凌世界,这就是正义!你还敢自诩自己是正义吗?你才是中凌世界的大叛贼!不过朕给你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你可以去火之国当主宰,你去要比红光去要强。”

    寂火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要给清心莫大的嘲讽。

    清心听到后怫然作色,但马上回归了平静。

    笑声停止了。寂火大喝一声,精神瞬间抖擞起来。

    倏忽之间,寂火双掌迅猛合十,瞑目凝神,全身火光疾速流转。随即,双掌分开,四指各握成拳,大拇指翘起指向自己,猛地贴合。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如行云流水,又如电光火石。只见他忽然睁开眼睛,咆哮般喝道:“炎戕•噬!”

    流转的魔火因子轰然集聚在他头顶上一丈之遥,他脚底忽隐隐淡淡、忽炽炽烈烈的灵阵,如火山一般爆发出巨量的极烈火焰,同样冲击到他正上方一丈之遥。

    那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超级火焰团,将那一方宫殿顶瞬间烧化。与此同时,那火焰幻化为一条矫健威猛的巨火龙。

    清心心中大惊,恍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只见那火龙飞转几周,就迅猛向寂火俯冲下来,张开巨嘴,那气势似乎要吞噬毁灭一切!

    寂火张开双臂,微微抬头,表情是极度的安详,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彻底离弃这无情的世界和残酷的人、惨烈的世事。

    在寂火即将被那有滔天之势、电光之速的火龙裹卷吞噬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