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谁才是圣多明哥扛把子（三）
在琦薇一副见鬼的眼神中，六名佣兵表情恢复正常，开始打复而康治疗伤势，随后走上琦薇开来的黑客车，向外行驶。
“D，这个黑客不容易被魔偶病毒操控么？杀了还是怎么？”老船长指着地上的露西，向青年询问道。
青年面无表情的走到露西的旁边。
被绑住的露西看着青年，刚才在车内借助设备也只扫描到一团空白，但是并不影响青年的身影显示在影像中。
可就算青年遮住了半张脸，在另外半张脸上做了伪装，她还是一眼将对方认了出来。
联系通讯的传达信号直入青年周围，如泥入大海消失不见，更是让露西确定了，这就是白昼。
可……为什么会这样。
“D？”露西的语气十分复杂，她本以为白昼是误入这里的路人。
却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凶名赫赫的D。
露西此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心中有一个饱满的气球被刺穿，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空洞。
本就不该长出这气球的死寂内心，却因为种种原因，逐渐有了容纳这气球的空间，更是因为这气球而逐渐饱满，逐渐生动，逐渐活灵活现。
但在此刻，被气球如同被无形的刺所穿透，漏了气，在内心只剩下一片空洞。
这不是背叛，也不是隐瞒，更不是伤害。
可就是……很难过。
你是赛博黑客，那么我从出现到如今，在你眼中不就是一个笑话么。
伪装成酒保的你，是用看喜剧的心情在看一个狼狈落魄的逃亡黑客是怎么尽量不用黑客技术生存的么。
露西看着表情淡漠的白昼，看着那副隐藏在一支眼镜下，隐藏在妆容下，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明明记忆中这张脸都是温煦的笑容，如今却陌生的像是冰冷的路人。
露西有些万念俱灰。
像是为了永远逃离荒板公司，终于攒够钱买了通往月球的船票，却有人告诉她，月球是假的，你逃不出这个地狱，这地狱也没有你能安心的地方。
就这样吧，我去不了月亮，也追逐不到光。
她闭上眼，等着白昼说出处理掉她的话语，等着她一直以为是光的人杀死她。
然后对方就可以继续维持那虚假的，光一般的人设。
白昼给露西松绑，掏出复尔康给对方打上，面无表情的拉住露西的手想把她拽起来。
没拽动。
“他们认识？”老船长挠了挠头。
“看样子是，刚才她还冲我动手呢，我还以为是你给法拉第埋的雷。”琦薇耸耸肩说道。
“这可不妙。”老船长砸吧了下嘴。
“怎么了？”琦薇不解。
“你懂个屁，走走走，上车去。”老船长把琦薇拽上车，给四个保镖挥挥手示意他们回保镖车上去。
上了车，老船长伸着脑袋看了后窗一眼，又看了看车里满满的科技，啧了一下，说道：“我可没见过‘D’的朋友，他每次出任务都是自己一个人。”
“独狼黑客？？！”
“废话，不过我可不想打听人家不愿意暴露的交际圈，不该见的事就当没看见，不该说的事闭上嘴，不然你也见了，那场面，每次看都觉得夸张。”老船长说道。
琦薇心有余悸的想到刚才的场面。
身上都看不出什么义体装置，瞬间入侵六个佣兵，还有直接操控义体的魔偶。
一直到现在，琦薇的魔偶还种在那六个佣兵身上，却如同宕机一样，存在，但无法起到作用。
想到这里，琦薇点点头，她可不想掺和到这种人的事上。
……
车外，白昼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露西，墨镜下眼中蓝色光芒暗淡下去。
剧烈的反胃感与眩晕感传来，踉跄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几声干呕，有些头晕的他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嗨，姐们，呃，我是说……嗨，露西。”白昼顿了下说道。
露西看着白昼，扫描仪又能正常工作了，自带的扫描功能将白昼的身体数据一览无余。
“很好的伪装器。”她说道。
扫描仪反馈的数据像真的一样，显示对方身上除了几个基础生活义体，没有任何多余的义体设备，堪称完美的伪装。
就像他本人一样，堪称完美的伪装，像真的一样的伪装。
“混得不错，这么大的活法拉第都让你接了。”白昼试图转移话题。
露西抱着腿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唉，你见到杰克他们的话，别说这事。”
“我不会说的。”露西说完，顿了顿，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白昼，只听她接着说道：“我也不敢说。”
“我怕死，所以以前一直逃。”无所谓的语气说着与之相反的话。
白昼犹豫了片刻，在刚才的灵能扫描下，露西的心理活动一览无余。
这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用灵能消除记忆，对人的精神有着隐性的伤害，对于黑客而言更为严重，而且会成为赛博精神病的引子。
割裂的记忆，被覆盖被修改的灵魂，如同在对方身上嫁接了一个别人在操控的义体。
可是……
这时候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往日的交情不过是未曾针锋相对。
明明只是几面之缘，说到底不过是送你去了趟诊所，顺手救了你的命。
你那对我那热烈而滚烫的信任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反叛雇主，想着尽你能力来救我。
我救的人那么多，救完之后还想找我勒索的人多的是。
就你一个非要知恩图报？
你就不能恩大成仇？让我毫无心理压力的删除你的记忆，不管你以后会发生什么？
内心十分的烦躁，但白昼还是放弃了删除记忆这个选择。
或者说删除记忆这种选择，从扫描到那份炙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他再次重复道：“这事情千万不要给杰克他们说。”
“哦。”露西抱着腿，低头看着地面，说道。
话语间无悲无喜。
白昼不能理解这种情况，刚才在灵能状态下扫描到对方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心理活动，而后更是衍生成了严重的自毁欲。
就像是对世界彻底失望后破罐子破摔的自毁欲。
这事得保证露西能保密，而露西的心理状态也需要拉回来。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总归是因自己而起的。
这种状态下的露西再去当佣兵，那活不过第二天。
白昼墨镜下的眼睛闪过蓝芒，灵能开启。
心胜于物开启。
因：以不伤害对方为前提，我需要一个让对方自发保护这个秘密，并且让对方脱离自毁欲的方法。
跨越过程，获得答案。
蓝芒褪去，有了答案的白昼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自己看吧。”
白昼靠在露西旁边，将脑袋低在露西的眼前，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后脑勺上。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任何仿生义体都无法带来这种原生态的触感。
露西猛的看向白昼的后脑，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可以是任何人的脑袋，但绝对不会是一个赛博黑客的脑袋。
赛博黑客后脑上本应坚硬的金属结构荡然无存，露西恍惚间似有一个答案涌上心头，手指抚摸着抚摸着白昼的后脑，
这本应该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此刻她的手指却动的如坠千斤。
皮质，骨头，还有皮下血管微微蠕动的触感，任何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脑袋。
“你？”
“如你所见。”白昼耸耸肩。
“你……没有深潜装置。”
赛博黑客最重要的就是脑后的深潜设备，那是意识潜入赛博空间网络的关键设备，其原因就是完整的意识数据过于庞大，无法用普通连线进行传输。
深潜设备的连线还是一个比电缆还粗的的数据连线，而深潜设备就在人的后脑处，那丑陋而硕大的金属设备是无法被隐藏的这么好的。
后脑骨，血管，神经，都会被这个设备取代，替换。
任何仿生义体都无法掩盖这种设备的触感，最多是铺上一层遮挡性质的仿生皮。
深潜设备不光是潜入赛博空间网络的设备，更是意识的转码器，将意识转码成数据，再去入侵数据，改写数据。
没有深潜设备，就永远无法成为赛博黑客。
不想面对答案，却在内心已经确定了答案。
生物改造实验……冰冷而如同诅咒的词汇在露西脑海中浮现。
他与自己一样，都是公司的牺牲品，都是这地狱世道的苦难者。
“所以我不能暴露这个事情。”白昼对露西说道。
露西的手触电似的收回来，随后又带着些微颤的放在白昼的后脑上。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
斩钉截铁的语气，在露西眼中却像是故作坚强的回答。
她便再问到：“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露西不用想也知道，在没有深潜装置下瞬间入侵六个佣兵，像操纵傀儡一样操纵他们的黑客技术，必然会有对应的代价。
必然会有对得起这份强大的……沉痛的代价！
“代价啊，以前不能随便用，开启后不容易关闭，使用后会改变思考逻辑，那时候使用这个能力的我会变得很……怎么说呢，六亲不认。但是我又不得不使用，不然会在精神上会面对很大的折磨。”
露西想到刚才白昼那一瞬间变化的两幅表情，两幅从里到外截然不同的气质，两种让人一眼看去就难以联系到一起的样子。
经历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后，你的精神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么？
“所以我怕开启那个状态后伤到杰克他们，就自己一个人住了。”
露西想到在老维的诊所装载单分子线时，老维所说的话。
那本是像唠家常的话，本是温馨的话，如今却一个字比一个字沉重。
【以前这孩子可比现在更开朗，常跟着杰克去些热闹的地方胡吃海喝的，也就是近几年，自己搬出酒吧，每天下了班就回去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都担心他心理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过后来发现就是比以前成熟了点，别的也没什么变化，长大了需要隐私吧。】
【我说给他点不错的超梦看看，他还不要，这小子，跟我还害羞呢。】
露西想到白昼的房间内如苦修士一般，只有一本圣经的简陋。
心中的气球装满了水，不再空洞，却异常沉重。
她想象到被改造后的白昼在面对精神分裂的痛苦中，又是如何囚禁自身来不去伤害他人。
她问：“那你…现在好了吧？”
“现在好多了，不至于六亲不认，至少能控制住自己了。不然你刚才就悬了。”
听到这个回答，心中气球的水逐渐流逝，轻松了不少。
但下一句话，却让这水结成了冰，冰冷的直入灵魂。
“就是用的多了会有些眩晕感跟呕吐欲。”
赛博精神病的前兆……
心中闪过这个答案，露西沉默不语。
片刻后说道：“那就不要用了，委托的事，我可以帮你的，缺钱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我必须要用，不然精神上的负担可比呕吐眩晕要难受的多。”
“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钱才去做老船长的委托的，”
露西看着面带轻松的白昼，只听他说到。
“你不觉得老船长是个不错的人么，有他在，圣多明哥从下到上的边缘者们，生活都好了许多。”
看着白昼如以往的温和笑容，露西想到了那些佣兵们对老船长的夸赞，想到了那些本不会怀揣希望，却开始怀揣希望的底层佣兵。
她想她知道白昼来当佣兵的原因了，也知道白昼以前那副酒保模样并非虚假的伪装。
获得了答案的露西心中却越发沉重，她看着白昼……
你在有更大的能力后，去救更多的人。
光仍然是光，并非伪装。
可为什么一道光的背后会有这么痛苦的故事。
露西看着白昼，仿佛从他温和轻松的笑容下看到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看到一个饱受折磨的灵魂选择燃烧自己，拯救他人，为地狱中其他苦苦挣扎的人带去光亮。
在白昼错愕的表情中，露西一把将他抱住，双手捂住他的后脑，纤细却努力张开的双手竭尽全力想要挡住这个地方。
仿佛这样就能捂住这个秘密。
“D，这个黑客不容易被魔偶病毒操控么？杀了还是怎么？”老船长指着地上的露西，向青年询问道。
青年面无表情的走到露西的旁边。
被绑住的露西看着青年，刚才在车内借助设备也只扫描到一团空白，但是并不影响青年的身影显示在影像中。
可就算青年遮住了半张脸，在另外半张脸上做了伪装，她还是一眼将对方认了出来。
联系通讯的传达信号直入青年周围，如泥入大海消失不见，更是让露西确定了，这就是白昼。
可……为什么会这样。
“D？”露西的语气十分复杂，她本以为白昼是误入这里的路人。
却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凶名赫赫的D。
露西此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心中有一个饱满的气球被刺穿，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空洞。
本就不该长出这气球的死寂内心，却因为种种原因，逐渐有了容纳这气球的空间，更是因为这气球而逐渐饱满，逐渐生动，逐渐活灵活现。
但在此刻，被气球如同被无形的刺所穿透，漏了气，在内心只剩下一片空洞。
这不是背叛，也不是隐瞒，更不是伤害。
可就是……很难过。
你是赛博黑客，那么我从出现到如今，在你眼中不就是一个笑话么。
伪装成酒保的你，是用看喜剧的心情在看一个狼狈落魄的逃亡黑客是怎么尽量不用黑客技术生存的么。
露西看着表情淡漠的白昼，看着那副隐藏在一支眼镜下，隐藏在妆容下，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明明记忆中这张脸都是温煦的笑容，如今却陌生的像是冰冷的路人。
露西有些万念俱灰。
像是为了永远逃离荒板公司，终于攒够钱买了通往月球的船票，却有人告诉她，月球是假的，你逃不出这个地狱，这地狱也没有你能安心的地方。
就这样吧，我去不了月亮，也追逐不到光。
她闭上眼，等着白昼说出处理掉她的话语，等着她一直以为是光的人杀死她。
然后对方就可以继续维持那虚假的，光一般的人设。
白昼给露西松绑，掏出复尔康给对方打上，面无表情的拉住露西的手想把她拽起来。
没拽动。
“他们认识？”老船长挠了挠头。
“看样子是，刚才她还冲我动手呢，我还以为是你给法拉第埋的雷。”琦薇耸耸肩说道。
“这可不妙。”老船长砸吧了下嘴。
“怎么了？”琦薇不解。
“你懂个屁，走走走，上车去。”老船长把琦薇拽上车，给四个保镖挥挥手示意他们回保镖车上去。
上了车，老船长伸着脑袋看了后窗一眼，又看了看车里满满的科技，啧了一下，说道：“我可没见过‘D’的朋友，他每次出任务都是自己一个人。”
“独狼黑客？？！”
“废话，不过我可不想打听人家不愿意暴露的交际圈，不该见的事就当没看见，不该说的事闭上嘴，不然你也见了，那场面，每次看都觉得夸张。”老船长说道。
琦薇心有余悸的想到刚才的场面。
身上都看不出什么义体装置，瞬间入侵六个佣兵，还有直接操控义体的魔偶。
一直到现在，琦薇的魔偶还种在那六个佣兵身上，却如同宕机一样，存在，但无法起到作用。
想到这里，琦薇点点头，她可不想掺和到这种人的事上。
……
车外，白昼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露西，墨镜下眼中蓝色光芒暗淡下去。
剧烈的反胃感与眩晕感传来，踉跄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几声干呕，有些头晕的他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嗨，姐们，呃，我是说……嗨，露西。”白昼顿了下说道。
露西看着白昼，扫描仪又能正常工作了，自带的扫描功能将白昼的身体数据一览无余。
“很好的伪装器。”她说道。
扫描仪反馈的数据像真的一样，显示对方身上除了几个基础生活义体，没有任何多余的义体设备，堪称完美的伪装。
就像他本人一样，堪称完美的伪装，像真的一样的伪装。
“混得不错，这么大的活法拉第都让你接了。”白昼试图转移话题。
露西抱着腿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唉，你见到杰克他们的话，别说这事。”
“我不会说的。”露西说完，顿了顿，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白昼，只听她接着说道：“我也不敢说。”
“我怕死，所以以前一直逃。”无所谓的语气说着与之相反的话。
白昼犹豫了片刻，在刚才的灵能扫描下，露西的心理活动一览无余。
这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用灵能消除记忆，对人的精神有着隐性的伤害，对于黑客而言更为严重，而且会成为赛博精神病的引子。
割裂的记忆，被覆盖被修改的灵魂，如同在对方身上嫁接了一个别人在操控的义体。
可是……
这时候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往日的交情不过是未曾针锋相对。
明明只是几面之缘，说到底不过是送你去了趟诊所，顺手救了你的命。
你那对我那热烈而滚烫的信任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反叛雇主，想着尽你能力来救我。
我救的人那么多，救完之后还想找我勒索的人多的是。
就你一个非要知恩图报？
你就不能恩大成仇？让我毫无心理压力的删除你的记忆，不管你以后会发生什么？
内心十分的烦躁，但白昼还是放弃了删除记忆这个选择。
或者说删除记忆这种选择，从扫描到那份炙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他再次重复道：“这事情千万不要给杰克他们说。”
“哦。”露西抱着腿，低头看着地面，说道。
话语间无悲无喜。
白昼不能理解这种情况，刚才在灵能状态下扫描到对方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心理活动，而后更是衍生成了严重的自毁欲。
就像是对世界彻底失望后破罐子破摔的自毁欲。
这事得保证露西能保密，而露西的心理状态也需要拉回来。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总归是因自己而起的。
这种状态下的露西再去当佣兵，那活不过第二天。
白昼墨镜下的眼睛闪过蓝芒，灵能开启。
心胜于物开启。
因：以不伤害对方为前提，我需要一个让对方自发保护这个秘密，并且让对方脱离自毁欲的方法。
跨越过程，获得答案。
蓝芒褪去，有了答案的白昼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自己看吧。”
白昼靠在露西旁边，将脑袋低在露西的眼前，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后脑勺上。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任何仿生义体都无法带来这种原生态的触感。
露西猛的看向白昼的后脑，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可以是任何人的脑袋，但绝对不会是一个赛博黑客的脑袋。
赛博黑客后脑上本应坚硬的金属结构荡然无存，露西恍惚间似有一个答案涌上心头，手指抚摸着抚摸着白昼的后脑，
这本应该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此刻她的手指却动的如坠千斤。
皮质，骨头，还有皮下血管微微蠕动的触感，任何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脑袋。
“你？”
“如你所见。”白昼耸耸肩。
“你……没有深潜装置。”
赛博黑客最重要的就是脑后的深潜设备，那是意识潜入赛博空间网络的关键设备，其原因就是完整的意识数据过于庞大，无法用普通连线进行传输。
深潜设备的连线还是一个比电缆还粗的的数据连线，而深潜设备就在人的后脑处，那丑陋而硕大的金属设备是无法被隐藏的这么好的。
后脑骨，血管，神经，都会被这个设备取代，替换。
任何仿生义体都无法掩盖这种设备的触感，最多是铺上一层遮挡性质的仿生皮。
深潜设备不光是潜入赛博空间网络的设备，更是意识的转码器，将意识转码成数据，再去入侵数据，改写数据。
没有深潜设备，就永远无法成为赛博黑客。
不想面对答案，却在内心已经确定了答案。
生物改造实验……冰冷而如同诅咒的词汇在露西脑海中浮现。
他与自己一样，都是公司的牺牲品，都是这地狱世道的苦难者。
“所以我不能暴露这个事情。”白昼对露西说道。
露西的手触电似的收回来，随后又带着些微颤的放在白昼的后脑上。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
斩钉截铁的语气，在露西眼中却像是故作坚强的回答。
她便再问到：“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露西不用想也知道，在没有深潜装置下瞬间入侵六个佣兵，像操纵傀儡一样操纵他们的黑客技术，必然会有对应的代价。
必然会有对得起这份强大的……沉痛的代价！
“代价啊，以前不能随便用，开启后不容易关闭，使用后会改变思考逻辑，那时候使用这个能力的我会变得很……怎么说呢，六亲不认。但是我又不得不使用，不然会在精神上会面对很大的折磨。”
露西想到刚才白昼那一瞬间变化的两幅表情，两幅从里到外截然不同的气质，两种让人一眼看去就难以联系到一起的样子。
经历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后，你的精神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么？
“所以我怕开启那个状态后伤到杰克他们，就自己一个人住了。”
露西想到在老维的诊所装载单分子线时，老维所说的话。
那本是像唠家常的话，本是温馨的话，如今却一个字比一个字沉重。
【以前这孩子可比现在更开朗，常跟着杰克去些热闹的地方胡吃海喝的，也就是近几年，自己搬出酒吧，每天下了班就回去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都担心他心理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过后来发现就是比以前成熟了点，别的也没什么变化，长大了需要隐私吧。】
【我说给他点不错的超梦看看，他还不要，这小子，跟我还害羞呢。】
露西想到白昼的房间内如苦修士一般，只有一本圣经的简陋。
心中的气球装满了水，不再空洞，却异常沉重。
她想象到被改造后的白昼在面对精神分裂的痛苦中，又是如何囚禁自身来不去伤害他人。
她问：“那你…现在好了吧？”
“现在好多了，不至于六亲不认，至少能控制住自己了。不然你刚才就悬了。”
听到这个回答，心中气球的水逐渐流逝，轻松了不少。
但下一句话，却让这水结成了冰，冰冷的直入灵魂。
“就是用的多了会有些眩晕感跟呕吐欲。”
赛博精神病的前兆……
心中闪过这个答案，露西沉默不语。
片刻后说道：“那就不要用了，委托的事，我可以帮你的，缺钱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我必须要用，不然精神上的负担可比呕吐眩晕要难受的多。”
“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钱才去做老船长的委托的，”
露西看着面带轻松的白昼，只听他说到。
“你不觉得老船长是个不错的人么，有他在，圣多明哥从下到上的边缘者们，生活都好了许多。”
看着白昼如以往的温和笑容，露西想到了那些佣兵们对老船长的夸赞，想到了那些本不会怀揣希望，却开始怀揣希望的底层佣兵。
她想她知道白昼来当佣兵的原因了，也知道白昼以前那副酒保模样并非虚假的伪装。
获得了答案的露西心中却越发沉重，她看着白昼……
你在有更大的能力后，去救更多的人。
光仍然是光，并非伪装。
可为什么一道光的背后会有这么痛苦的故事。
露西看着白昼，仿佛从他温和轻松的笑容下看到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看到一个饱受折磨的灵魂选择燃烧自己，拯救他人，为地狱中其他苦苦挣扎的人带去光亮。
在白昼错愕的表情中，露西一把将他抱住，双手捂住他的后脑，纤细却努力张开的双手竭尽全力想要挡住这个地方。
仿佛这样就能捂住这个秘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