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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难以接受的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夏雨宁似乎对夏家人敌意很重。

    程金喜直觉这里头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但眼下情况不容细问,她只能够争分夺秒的提醒对方一声。

    “你娘亲一直催家里派人找你,说是要搜遍皇城呢……你不想被祂们找到,可要多加小心了。”

    “不可能,她不会叫夏家人找我的。”夏雨宁语气笃定。

    在那份笃定之下,似乎还能听到淡淡的讽刺意味。

    “为什么?”

    程金喜大惑不解。

    正常来说,就算有怀疑,应当也是怀疑夏家人阳奉阴违不认真寻找才对吧,为什么会把矛头指向自个儿亲妈?

    发生了什么,难道她认为夏云安不爱她吗?

    夏雨宁跟程金喜没什么交情,不打算回答“十万个为什么”,满脑子只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

    “你回去亲自问吧,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你就会知道了。”

    夏雨宁忙着驱赶,程金喜则琢磨着途中能不能多套点话出来,两个人拉拉扯扯出了房间门,有位雍容形雅的贵客恰好在此时经过,正正好跟她们两打了个照面,却登时惶恐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滑跪下去。

    “三……哎三小姐安好。”

    程金喜瞧着对方脸生,眼神浮现出几许迷茫之色。

    见状,那人略显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和衣装,小心翼翼地挂上一抹礼貌而不失讨好的微笑。

    “我是左都御史夫人秀美兰,前些天春日宴上有幸领略过三小姐风范,见之难忘。”

    这就尴尬了,微服出巡逛窑子,结果撞上了认得自己的人,也不知道出去以后会不会被到处乱传。

    “原来是秀美兰夫人,我记得你。”

    程金喜装模作样的说着假话,实际上根本连半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是她必须这么说,这是为了告诫对方,你认得我,欸我也认得你,咱们互相握有把柄,谁也别坑谁。

    “夫人这是要回去了?正好同路,我们一起走吧。”

    秀美兰不知道公主为何待她如此殷切,颇有些受宠若惊,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走走走……哎呀,三小姐晓得来这里消遣,一看就是会玩的人,以后您若是有别的去处,带上我一块儿可好?”

    “一定一定。对了,我二哥在外头等我,你待会儿帮我打个掩护怎么样?你放心,倘若御史大人今后对你有所怀疑,我也定会鼎力相助!”

    “没问题,女人就应该要互相帮助嘛……”

    二人心照不宣达成了协议,携手回到店铺,隔老远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喧哗声,于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一等再等,你们看看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人见不着,连声音都听不到,我们怎么知道她到底还在不在里面?”

    “别喊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不是黑店,你们这样会打扰到客人的……”

    “让我们进去!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兄弟们动刀子,不让进咱们就硬闯,看谁拦得住!”

    程金喜从内室钻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这里是女士们试穿衣服的地方,知道什么叫女士吗?你们闯进去是想干嘛?”

    她双手抱臂靠墙而站,懒洋洋道,“再告诉你们一个热知识,换衣服是不用说话的,你们听不到声音很正常,不是吗?”

    “对不住,是我们冲动了,请三小姐原谅。”

    战斗还没打响就被迫草草结束,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程金喜伸手一指,“不是跟我道歉,是跟她们道歉……好了,作为补偿,方才试的那些我全都要了。”

    侍卫们忙着去搬运包裹,程立泱凑近程金喜身侧微微低头、抽动鼻子,脸上满是嫌弃。但碍于有外人在场,只能憋着不轻不重地问一句:“你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酒味?”

    有吗?

    程金喜在那快活之地泡了太久,鼻子早被熏废了,程立泱不提起她都留意不到这一茬。

    其实红昭馆的服务很周到,准备了很多消除味道用的小东西,有嚼的有洗的有烟熏的有替换的,只不过程金喜走得太急,即便是用了也来不及发挥效果。

    这就到秀美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是这样的二少爷,我路上买了壶好酒想带回去给相公尝尝,怎知整理衣衫时不凑巧给打碎了,还累三小姐身上沾染了酒液,真是该死……”

    程立泱因她打圆场不好发作,只得作罢。至此,这趟出宫之旅可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回去以后,程金喜第一时间把夏雨宁的信上交。

    夏云安都吓到了。“这就找到了?你这趟从景王府到底借了多少人啊?她……她怎么样?”

    程金喜笑眯眯瞧着她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拆信的样子,觉得非常可爱。

    “我看她挺好的,精气神足得很,你不用担心……对了,其实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认真派人找过她?”

    这话锋转得太突然,夏云安手一抖,信封撕歪了裂开一道大口子。

    “你说什么?”

    程金喜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叫家里人去找过……什么搜遍皇城没找到,也是骗我的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程金喜的笑意缓缓隐去,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夏云安睫根如蝶翼颤动,多少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你知道了多少?”

    程金喜双眸灼灼盯着她:“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在等你的回答,我希望可以听你亲口说明。”

    “你这人……”夏云安想回避她的眼神,但无处可逃。最终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重大决定般叹道,“哎,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我可以向你坦白,但你也必须向我保证,无论你听完以后有多生气,都必须要替我保守秘密。”

    “好,你说吧。”

    程金喜竖起了耳朵,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如你所知,雨宁失踪后,我确实没有向家族求助。因为我怕祂们找到后会对雨宁不利,或是拿她作为人质威胁我……毕竟我和家族已非一体,算是彻底割裂开了。”

    “为什么?”

    “祂们送进宫来替换雨宁的,是一个和你娘外表极其相似的女人……或者应该说,是个女孩才对,我看到她就好像回到了初见珠珠的那一天。那个年纪的珠珠你没有见过吧,样子奇奇怪怪、思维跳脱、想起一出是一出,任性但很有趣,我一看就觉得不是在我这种家庭长大的小孩,我看到她就想到了从辽阔草原奔跑出来的一只快乐的小动物……”

    说实话,程金喜很难想象得出来妈妈像只小动物般活蹦乱跳时会是个什么样子。在她印象中,妈妈有着普遍律师们都具有的形象,冷静、沉着,擅长思考且自律性强。

    她抱着惊奇的心态仔细听着,慢慢拼凑出原来没有想过的、妈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真能有这么像?不会是我流落在外的亲姐妹吧,当时别害怕认真看一看就好了……”程金喜摇摇头,“算了,这不是重点。你继续说。”

    “家族命我把那女孩引见给景王,好修复关系。你知道,宫外都是看皇室变动进行站队的,我一日在冷宫,说明夏家一日不得皇帝看重,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很容易爆雷垮台,没有谁会拉拢一个这样高风险的家族。”

    外人不知道皇帝是个弟控,也绝不会想到皇帝居然会为了给景王出气泄愤而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策,只会按照惯例认为是对夏家有所不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此看来,夏家费尽心机勾搭景王、谋求上位倒是无可厚非。

    程金喜道:“我猜,你最终并没有按照祂们说的办,对不对?”

    “你总是很了解我。”

    夏云安的脸上有欣慰也有不安,“她对于促成此事有着极端的热忱,我认为这不正常,她一定是别有所图。而且我知道这件事不但成不了,反而还会招来祸患,景王不是看到外表就迷失心智之人,察觉蹊跷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我们谁都讨不了好……

    所以说,我拒绝这种要求,难道不对吗?”

    “你们里面的弯弯绕绕阴谋诡计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现在只在意一件事。我和你一起埋的那个……那人……她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语毕,又飞速地补充一句,“你不许骗我!”

    没有想到看似简单的落水案背后居然迷雾重重,夏云安为此说了好几次谎,到了现在,哪怕程金喜嘴上说着听解释,但其实已然对她失去了信任。

    “是意外……但也有人为。我们发生了争执,她扬言要把调包的事说出去,我一急,推了她一把,她就自己摔进了水池……是她,都是她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夏云安痛苦地捂住脸,从指缝中沁出泪水。“我是一个母亲,为母则刚,为了保护我的女儿,即使是下地狱的事我也得咬着牙去做!”

    程金喜终于问出了答案,却是她最害怕最抗拒的那个答案。

    在蓝星,孩子是最重要的,是未来是希望是一切,但凡涉及到少年儿童安全所有人都要为此让步,绝不可能让成年人的纷争去影响甚至牺牲孩子。

    “你这叫谋杀你知道吗?她才是个小少年,跟我、跟你女儿差不了多少,就是养只猫儿狗儿,走在路上看见流浪猫狗都会产生同理心吧?你眼睁睁看着她淹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也是别人辛苦生下的宝贝女儿呢?”

    程金喜眼眶都红了。

    生死有命,意外属于无可奈何,但是见死不救蓄意谋杀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她无法接受亲爱的夏夏竟然犯下如此可怕的罪行!

    “实在不行你把她绑起来关起来呀,何必那么狠那么绝?夏云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就不会痛吗?”

    夏云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你以为我不难受?你说得对,养了女儿的人怎么可能漠视别人家的女儿受苦受罪,我埋她的时候心跟被刀子剜一样的疼!我原谅不了自己,可她和你娘长得如此相像,留着终究是个隐患,假如时光倒流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程金喜见其不知悔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夏云安,但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同她对视。

    道德上,程金喜可以轻易分辨对错;但是情感上她更偏心夏夏,也绝不希望雨宁妹妹承担风险。两种想法在她脑海中激烈冲突天人交战,最终化为深深的挫败和失望。

    “谢谢你的坦诚,如果你早点说出来多好,起码我不用投入那么多感情……你知道吗,我这么个骄傲到自满的人,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你我乐意听话,不是因为我的性格如此,而是因为我想过要认你当妈!”

    说完后她几乎要被奔涌袭来的脱力和疲倦感淹没。那些饱满的情绪太过鼓胀,使得她犹如一个被撑破的气球轻飘飘飞远,在寝宫内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认识程金喜的人都知道,妈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重如泰山不可逾越。能让她生出认妈念头的人,可想而知到底是有多么喜爱。

    夏云安坐在原处,怔怔然注视着空荡荡的门框,近乎自虐般的体味着宛如与至亲反目般的痛苦凌迟……

    良久,她捂住心脏位置,从胸腔深处迸发出一阵压抑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