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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玖 一段传闻

    别看这爷爷口音重的很,浓重的乡音让人怀疑他说的究竟是不是中文,但他那句现给我编我听得还真挺清楚。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看着这么“德高望重”、“饱经风霜”的老爷爷,一开口居然还满嘴跑火车,开起玩笑来让人一愣一愣的,到底是大爷他宝刀未老还是我先入为主了?

    “那……您能编点啥方面的?”我决定顺着他,配合一下他的演出。

    他人也爽快:“那就给你编个我们这里代代相传的巫蛊传闻吧。但话说在前头,你们就当听故事,故事的真假就不要细究了。”我答应下来,接着他起身去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拉上了门,又从后头搬出两把椅子让我们坐下。做完这一切后,他倒上三杯清茶,把多余的灯一关,那什么鬼故事的气氛一下子就渲染了出来。

    如月疑惑地看着我俩:“真要听编的?”

    “爷爷他开玩笑呢。”怪我,没提前跟如月说清“人间险恶”。

    我们郑重地坐下,就见爷爷清了清嗓子,跟个说书人一样把他“编”的传闻娓娓道来。

    这个传闻要追溯到殷商时期,国家稳定,百姓衣食无忧,文化逐步发展,对祖先的崇拜以及对长生的追求致使巫蛊祭祀之风盛行。那时上至王家权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崇尚这种文化。大到王族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决定,第一件事先以龟甲兽骨做占卜,小到平民百姓一天的衣食住行,也要过问神明。除此之外,便是日常的祭祀,向神祈求保佑平安,长寿更好,长生最佳。

    可湘西一带,有个虽年轻但很有名望的人不甘只用简单祭祀的方式以保长生,恰巧此地多山,地势又复杂,孕育出许多毒物。那人认为要想长生,必定要有相应的交换,也就是付出一些代价,刚好毒物可能造成的危害能够作为他交换的筹码,让他来赌上一局。因此他取了不少毒物,妄图用它们来炼成丹药。由于此前并未有过这方面的先例,前人的经验在这里是一片空白,他只得自己去摸索。

    于是他在山中寻了片空地,架起丹炉,又仿照着祭祀的模样在周遭布置了许多设施,每炼制好一枚丹药,便叫一名奴隶上前试药。在毫无经验的前提下制作长生之药何其困难,照着法子制药都有可能出错,更不要说这是全靠自己摸索,所用原料又多为剧毒无解之物,得到的结果只能是奴隶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无用且徒劳的、死亡。

    一、二……十五、十六……七十八……从白天炼到黑夜,又到第二日白天。奴隶的尸体不知不觉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空气中的菌加速了它们的“融合”,血肉模糊在一起,浓重的气味浇灭了周围的草木,可所谓的“长生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一颗丹药耗费一百二十天,这一下就是三十多年,他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面全凭一口气吊着。第九十九个奴隶的死亡,终于让他的精神崩溃了。他把丹炉撤掉,换上了巨大的鼎,然后将那些奴隶的尸体连同剩下的毒物都丢了进去,想要点火将它们一并销毁。

    长时间高强度的炼丹祭祀早已将他侵蚀得身心俱疲,在他把最后一具尸体丢进鼎后,他身体的机能彻底报废,还没等点火便呕出一口鲜血,死在了鼎旁边。也不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那血不偏不倚就落在鼎里,顿时升起一股浓浓黑烟,所有的尸体都复活了般争先恐后地从鼎里爬出来,血肉一点点地重铸。爬出来后也不跑,就在边上站着,仿佛在守卫着那股黑烟。

    剩下的奴隶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都傻愣在那不知是去是留。只见那股黑烟渐渐分解幻化成两种形状,一个似是由不同毒物的碎片拼凑而成,另一个则犹如白骨盖了层袍,轮廓也看不分明。这时才有些回过神的奴隶慌忙逃窜,生怕自己逃慢了也落得个丢命的下场,等逃回去之后逢人就讲这段见闻,等级尊卑也忘了个干净。由于这两股“黑烟”来得蹊跷,再加上那人死前又是拿毒物炼丹又是摆阵祭祀的,世人就觉得它们绝非人间之物,自作主张给祂们取了名。毒物拼成的那个唤作“蛊神”,另一个则被称为“巫”。

    “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我也不清楚,毕竟都是代代传下来的,那‘巫’啊‘蛊神’啊什么的现在也没人见过,说不准也有夸张的成分在。”爷爷捋着胡须缓缓道。

    话说得是挺中肯也挺严谨,还知道什么夸张成分,让我们不要封建迷信。但您猜怎么着蛊神我还真见过,不但见过甚至觉得祂还很欠。

    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出来。见蛊神这种事本来就很荒唐,任谁听了肯定都会觉得我脑子坏掉了,要么就是臆想症发作。别说一般人,就连我自己刚开始见到蛊神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做梦,而不是“我去,妈我见到活的蛊神了欸妈”。咱就是说正经人谁把这玩意挂在嘴边啊,听着跟从某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样,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拐了,路过的市民大概也只会以为是秉公执法把人抓回精神病院。不值当啊不值当,有些东西自己心知肚明就得了。

    至于这个故事本身吧……似乎还挺有什么教育意义。就比如说!不要想着长生!因为物极必反!你越想活!死得越早!你看故事里那个人,年纪轻轻不好好享受生活非得去追求什么长生,非自然死亡了吧。

    如月张了张嘴,一副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表情。

    “咋了如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我应该会死得很晚,如果你需要的话说不定能活到给你送终。”

    “……倒也不必。”

    我知道如月只是单纯出于好心。就是吧,出发点很好但你先别出发,我人生才刚过了四分之一,这就开始提送终是不是有点太不吉利了点。

    和爷爷道过谢后,出于某种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的礼貌心理,我还是挑了本很感兴趣但一直没有买的书付款,作为听故事的回报。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杨楦玟说自己是“人造神”还真有点道理。不过这也太奇幻了吧,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原理才能吐口血和蛊混在一起就能造神的?要不是会死人说实在的我也想试一下,造个神出来搞好关系,混个鬼神界的编制,岂不是就不用再怕那些什么鬼鬼怪怪的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和楦玟搞好关系的。”听了我的想法后如月说道,“虽然说她是蛊神,这个性质比较偏,也很容易被误会。但她本性并不坏,还是很热心的,不然当初就不会管我了。毕竟是神,我觉得神大部分应该都是有些悲悯情怀的吧。”

    不行,杨楦玟看我不顺眼。她都能无缘无故给我一脚了,还能指望她和我搞好关系?

    算了,至少这个凤凰古城没白来,一次听故事就是和杨楦玟有关的,出师非常利就是说。而且根据这个线索,说不定这周边的巫蛊氛围都很浓厚,是个发源地呢。

    回到住处之后我立刻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枕河他们听,顺带着还发散了一下思维。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就单纯把这个故事当个普通神话传说听了完事,但既然咱都见过杨楦玟这个蛊神本神了,那我个人觉得这个故事的可信度应该非常高。说不定杨楦玟还真就是这么诞生的,那个人是为了满足自身的贪念才制造了这一切,杨楦玟也说过自己是人类贪念的产物。”我说,“其实我们也可以找杨楦玟确认一下真伪,不过从她先前的态度来看,大概率不会配合我们。”

    “年轻人要自信点,是肯定不会。”青山向我投来肯定的眼神。

    哦,好。

    “可信度高的话,故事里提到的这个‘巫’……”枕河越说越轻。

    这题我会:“听着像是杨楦玟的什么发小老朋友,如果能找到祂的话,祂说不定能告诉我们真相。”

    这个真相真的很诱人。杨楦玟那么一个自信且骄傲的家伙,身为神,不说万人之上吧起码也是高高在上。又很神通广大,几乎想要的东西多半都能得到,想做的事情都能做成,那是究竟发生了怎样出乎意料又重大的事情,才能让她在我们人类面前失态成这样。

    枕河瞥了我一眼:“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你不是对杨楦玟有成见觉得她针对你吗,既然物以类,人以群分,那个‘巫’怕是会让你失望。不管是什么物种,能玩到一起那么久都是有原因的,‘巫’十有八九会针对得更凶。”

    嘿我说这俩人是真的不做人啊,一个比一个损。杨楦玟是不是背着我跟他俩说了什么,让他俩合起伙来给我添堵?怎么我好不容易正经且板正地好好分析一次,还都要拆我台。

    但是“巫”到底长啥样我还挺想知道的,当时说是像盖了层袍,嗯……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副一个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露的画面,神话气息相当浓郁,但也相当阴森。

    “哎如月你见过‘巫’吗?”我问。如月和杨楦玟关系那么好,杨楦玟有这么个老朋友不得给如月介绍介绍?

    可惜,她头摇得非常坚定干脆:“没见过。楦玟把我挖出来之后我也就只是仅仅在湘西待了那么几天,期间我几乎没出过门。等身体刚缓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带着我离开湘西了,再之后我们就一直住在凯里。”

    看来有可能在杨楦玟遇到如月之前,这件事就已经发生了。还好我没抱太大希望,这样得知如月没见过“巫”这个现实的时候我也不会太失望。

    道理我也不懂,但是如月摇头的时候两个马尾来回甩好像拨浪鼓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