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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壹 活尸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形单影只出现在没怎么被开拓过的山林深处,行为还这么古怪。

    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个东西。”枕河和我对视了一眼,压低嗓音道。

    本来是打算绕路的,但是这块空地的出现就意味着周围一定是有什么人类活动,而左右的树林密度又不像有生活的痕迹,那活动只能在对面。除了穿过去,别无他法。在确定只有这一个选择之后,我们都把脚步放到最轻,尽可能不跟那家伙发生正面冲突,贴着边绕过去。为了以防万一,我手摸上了先前买的那把木剑,希望能够在出意外的时候最起码能保条命,不过不出意外当然是最好的。

    不愧是“三大邪术”的发源地,这湘西确实要比黔东南那边邪乎的多。在苗寨撞上邪门的东西还是在半夜,天乌漆麻黑的时候,可现在呢,大白天的,连中午都没到,就碰见这么个玩意。

    心态确实有点崩,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不欺负人吗。

    以我平时看过的讲鬼神之类的作品,几乎所有的鬼怪或阴间东西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么声的爬出来,还畏光。现在遇见的这位大哥可就厉害了哈,上午九点三十六,虽说天气多云但抬头还能瞧见云层后面晃眼睛的太阳。这大哥,他就坐那儿,丝毫不受影响,那这得是个道行多深的妖怪啊。

    一开始我们并没跟他过多对视,视线都不敢往他那里瞥,生怕那家伙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把脑袋转过来吓唬我们。不过人身上到底都是有些好奇心,等到我们贴着林子绕到他的斜前方的时候,眼瞧着再走几步就是目的地,我们几个那股子欠儿吧唧的贱劲也就上来了,非要往那儿瞧一瞧看一看,跟有啥东西吆喝似的。结果这一瞧,嗯……可能这个三十五六度的气温对大哥来说确实有点太高了吧,要不就是咱阳间人确实不懂阴间的潮流……

    总之我满脸尴尬,枕河面露难色,青山表情扭曲,顺便腾出一只手捂上了如月的眼睛。

    非礼勿视,无意冒犯。

    不过他怎么长得鬼迷日眼的,穿得还这么有伤风化,这和当街拉那什么有什么区别。知道你潮,但是潮可不能过头,过头那就成潮巴了啊!抛开衣着不谈,也没有外貌攻击的意思,这家伙是真的埋汰。头发倒是都掉光了,仅剩的几根也胡乱纠缠在一起,没有当初在苗寨看的那些祭品茂盛,有点惨。也许是皮肤太薄了的缘故,身上青色血管的纹路清晰可见,紧紧贴着肌肉,有些地方都几近透明,白森森的,给人一种身上被扯得生疼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皮肤也粘在一起,非要揉揉才好受。这还不算完,他浑身沾满了红褐色的不明液体,哪怕是皮肤再苍白,这么一来也显得脏兮兮的,仅剩的那只胳膊正在艰难地抱着什么东西,看得我们一阵反胃。

    他的头埋得低低的,嘴巴几乎要贴在他抱着的东西上,喉咙里咕噜咕噜的,还隐约传来啃食的声音。再仔细看,就能看到他啃的好像就是自己断掉的那只手。青白色,指甲很长,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裂口,甲床呈黑紫色,又像是发霉又像是血淤积在那里。不断有碎肉和血液淅淅沥沥地顺着他的嘴角掉下来,在他身上留下一串血渍,又落到地上,和尘土混在一起。

    恶心归恶心,但是大哥,咱老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吃手呢?这可不兴吃啊,手上有细菌。

    第不知道多少次见到这种活不活死不死的玩意,其实恐惧感已经差不多了,顶多就是吓一跳,再归于平静。眼下就是这种情况,我已经完全忘了什么是对他的恐惧,只是想着这家伙虽然阴间,但好歹也得捯饬捯饬一下自己。

    谁料那家伙蓦地停止了啃食。

    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到全身,他停止啃食之后艰难地抬起头,关节作响的声音从他的脖颈处传来。下一秒,我们与一双全白的、眼神涣散的眼睛对上了视线。那张脸眼窝深陷,眼周泛着血红,牙齿参差不齐野蛮生长,带着凝固了的血。

    我感觉我的血液好像也在这一刻跟着凝固了。

    “快跑!”

    几乎是同时,有个人从我们目的地的方向窜出来冲着我们招手大喊,那个怪物也起身朝我们冲了过来。

    没有过多犹豫,我们几个立刻朝着那个人没命地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中途哪怕是被树枝戳到无数次,腿已经跑得酸软无力,呼吸都快跟不上脚步,嗓子眼生疼也不敢停下。真是要了命了我说枕河就不能预感点好的,我可不想真的就印证那句好奇心害死猫的话啊!到底要跑多久啊别没被那怪物大哥吃了先把自己跑死了啊!

    大概跑了得有五六分钟左右,那个提醒我们的人才率先停下来,也示意我们可以不用再逃了。

    “好了,安全了,你们先休息一下……”

    他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算是不用再继续跑了。我立刻如释重负般直接瘫坐在地上,心脏还在像要撞出胸腔那般跳得我头晕眼花,上一次跑这么疯狂还是初中体测的时候。高中和大学基本上就是混过来的,毕业之后又因为懒常年缺乏锻炼,没跑死在路上真的算是一个奇迹。

    “谢谢你啊兄弟。”青山率先反应过来,去跟人道谢,“要不是你我们就要成午餐了。”

    那人摆手说不用,什么举手之劳之类的。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总感觉似乎是在哪儿见过,这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等下,这不是之前火车上坐我旁边的那个人吗?这到底是六人定律还是世界真小,那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勇敢出击跟他唠唠嗑。

    我忙惊喜地迎上前去,打算来个“故人寒暄”。虽然这个世界是个圈,但同一个人一天内遇到两次,还被救了命,这个概率估计也大不到哪里去。而现在发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和这兄弟绝对有缘分。

    他愣了一下,眼珠向左上方看去,貌似是在回忆些什么,过了几秒才回应:

    “噢噢,是你啊!确实有点印象,还挺巧的。我是唐鉴,你们几位呢?”他向我们伸出手。

    “杨如月、李枕河、刘青山,本人,陈离秋。”我握住他的手,挨个给唐鉴介绍了一遍。不知道别人眼里啥样,但我自我感觉我伸手的动作还是蛮帅的。

    唐鉴和他们点过头,又好奇了起来:“听口音你们不像是本地人,来凤凰旅游的吧?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这里也不是什么景区啊。”

    哎呦喂您可真会问。我开始发愁,这要怎么给他解释,说我们是顺着蛊神的“遗迹”来的,来探寻蛊神背后的故事?绝对会被他用看弱智的眼神打量的,觉得我是中二病也可能。

    “嗐,驴友听过没?去景区多没意思,人山人海的,一整天下来光看人了那儿还能看到景。还不如不走寻常路,来这边登山玩。”青山很自然地接过话茬,“出来玩当然是要想去哪儿去哪儿。”

    青山,还得是你啊青山。学会了,做人可以不用那么老实。

    “那正好,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住的村子,不嫌弃的话,去坐坐?”唐鉴的语气很是欢快。

    我看了眼枕河,他没说话。

    那现在就还剩一个问题:我们能直接把行李都搬过来吗?凤凰古城里的住宿真的很贵。

    可以看出唐鉴脸上的笑明显虚了不少。

    两个小时后,唐鉴和青山带着我们所有的行李回到了他家。彼时我和如月还有枕河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嗑瓜子,头顶打着遮阳伞,吹着小风聊着天,那叫一个惬意,就差放段《莺莺拜月》了。

    “枕河你不是江苏人来着吗,来段儿?”我故意逗他。

    枕河抬头看了我一眼,很精准地把手里刚拿起的瓜子弹到了我头上:“不会,要唱你唱。”

    “我说你们几个够滋润的啊,又嗑瓜子有喝茶,完全不像才逃亡过的。”青山失笑。

    开什么玩笑,我的精神已经被摧残过一次了,不赶紧好好调理调理,放松一下心情,难道要一直绷着吗。人要对自己好点,才能活得久点,我还要再活几十年,等着给如月庆祝四百岁大寿。

    青山听后却不以为然:“得了,甭这么小心,也就三十年的事儿,不出意外三十年后你还死不了。”

    那我活到我自己一百大寿总行了吧。

    “东西都给你们带回来了,先放里面的客厅,你们就好好放松一下,一会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屋子。”唐鉴活动了活动肩膀道,“你们几个还真有意思,把行李放到景点里销金,然后人出来爬野山。”

    “当代年轻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叛逆。趁着还有精力,怎么快乐怎么来呗”青山从屋里探出头来,嘴里还塞了个包子。

    还说我享受呢,青山这样看着,说他没直接把唐鉴家当自己家我都不信。

    “哎对了唐鉴,之前那是什么怪物啊,那么瘆得慌,丧尸?”那玩意的脸冷不丁浮现在我脑海里,还是有些后怕。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被他咬了准没好事。”唐鉴摇摇头。

    “不会真是那什么活尸吧。”青山悄悄凑到我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