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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玉章

    按着《大庆通典》,大庆国土内南诣楚州,交州,北至漠南、范阳,西至蜀州、凉州,布设驿站,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远适数千里。

    所以便是玉林小镇,因着出竹到滁州,路途颇辛,也得设了个驿舍,舍旁是几家食店。

    姜白见着那青年竹官身前叠了好几个空碗,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满嘴葱油,让人看得起了食劲。

    “老先生说得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得走出来多看看这世道,不能钻进死胡同里,这滁州城很大,锦衣玉食的人家数不胜数,你别来总想着泥巷那破老宅才行。”

    青年竹官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姜白的肩膀。

    青年竹官前些年跟着祖父来这收竹,无意间在那破庙捡了个小东西,那是一个玉章,章上只刻了“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八字,如今逢着天子庆贺,那滁州刺史正愁着没东西上贡,他便沿着官衙献宝,献上了这玉章,那刺史见着了,评了句“仙家宝物”,青年竹官这才攀上了风枝。

    “说不上过些时日,我也能当上那入品官阶,咱兄俩不说什么客套话,跟着我去那滁州官署,到时再衣锦还乡,这玉林小镇都要改换名头了。”

    青年竹官如今在滁州城内混得说得上风生水起,在那刺史有意无意地关照下,武路开了,官运也亨通起来。

    姜白只得陪笑着,听着青年竹官乐呵呵地说着滁州城内的豪奢淫逸,皱了皱眉,但瞧着青年竹官龙飞凤舞地比划着,也没说什么。

    “我想清楚了,等我再上个品阶,我便去那边疆试试,捞个郎官当当。”

    武夫下三境练的皮,筋,骨,自然在战事上很吃香,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对于武夫来说,不过两周天的事,只不过富养武,那武人的开销可不小。

    姜白重重看了青年竹官一眼,知道后者是想走泥巷那位朝中郎的路子,可那是从死人堆走出来的功勋,可谓九死一生啊。

    见着姜白脸上的神色,青年竹官嘁了一声,叫嚣道:“你真当我是傻子么,真有事我可待得远远的,况且我听说了,这些年没有战事,漠南那位大柱国都常住庆都了,哪有这么危险。”

    这消息自然是在滁州刺史千金的宴席上听闻的,去边疆捞声名,自然是那刺史大人给他铺的路,那庆都公子爷没少这么干。

    “所以你这趟回来,是让我跟你去滁州城?”

    青年竹官一副意外的模样:“不然嘞?”

    只是说完,青年竹官有些心虚地抹了抹鼻尖。

    他这趟回来第一时间便去了那破庙,却是没有见到那道金装,颇有点失望。

    “不然我千里迢迢,骑着那驴车遭这罪?”

    青年竹官声势很高,心里慌得很。

    “那不至于。”

    不知道为什么,姜白总觉得眼前这人说得很虚。

    “你这小子就是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见异思迁!”

    青年竹官把从乡塾学得四字词一股脑甩了个遍,哪管得意思对不对。

    “老先生如果知道今日,小时候就该把你赶出乡塾的。”

    姜白慢悠悠地说了句。

    “少来,等我当了那将军,老先生说不得笑得那个开怀,见着人就说,‘嘿,知道那什么林将军么,我教出来的’,听听,多给老先生长面子。”

    “老先生只会说‘孺子不可教也’,哪会像你那样说。”

    “诶,你这小子。”青年竹官拢了拢姜白的衣裳,秀了秀自己的胳膊肉,“也就没外人,不然我揍你信不!”

    “信。”姜白笑着撬开青年竹官的手指,“这不,我在余叔面前都喊你林大人了,给足你面子了。”

    “还好说,你这脑子装的是什么?我让你在外人面前给我面子,余良那算得上外人么?人家闺女都要成你内人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给青年竹官气得心里郁闷。

    “还是少说些,锦绣那丫头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青年竹官提了声:“郎有情,妾有意,哪家混蛋敢拦着?”

    “我怀疑啊,余叔应该是仙家,就是老先生说过的练气士,懂了么?”

    青年竹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仔细端详了下姜白,不带犹豫地点了点头:“那的确,你配不上,哦,当然了,我也一样。”

    毕竟近来青年竹官也学了武道,自然知晓那练气士在修行路上可谓是平步青云,六境之前没有止境,这意味着只有你修了练气士,只要熬够了岁月,保底都能六境,这天下不知多少武夫折腾在下三境,这练气士修行说得他都心痒痒的,但奈何没有路子,毕竟得要人开命宫才行。

    觉得还不够,青年竹官还补了句:“直话伤人啊。”

    姜白没有搭理这人的不着调,指了下叠起的碗,问道:“还要吃么?”

    青年竹官舒畅地打了个饱嗝,乐道:“不吃了,这月份的面都吃尽了,你要吃就点。”

    说着便嚷着那伙计过来,伙计本远远坐着,见着那饿死鬼招手,见了鬼似的瞪着眼睛。

    “还要啊?”

    姜白摆了摆手,指着还没吃完的那一碗面,青年竹官见着也就笑了笑,大手一挥:“结账。”

    伙计这才换了口气,心想总不是妖怪。

    “五碗汤面,收您二十五文。”

    青年竹官递过一钱银子,伙计捻着便快步走到柜台,跟那眼睛只开了条缝的掌柜说了几句,揣着一把铜板便走了回来。

    “客人,您的找零。”

    青年竹官也没数,很是豪绰地放入袋中,看得伙计泛了酸眼,巴巴地想着啥时候自己也能这么豪气。

    “什么味?”

    忽然听着姜白这一说,青年竹官紧着鼻子,到处嗅着。

    姜白也是提起衣袖嗅了嗅,一阵葱油味,只是好像门外似有似无传来一丝香味。

    “外边传来的,好像是兰草的味道。”

    说着,两人同时看向铺子外,只见得顾盼抓着几根兰草,向店里眺了几眼,看清了人,才走了进去。

    见着少女手里的兰草,青年竹官扬起大拇指,说笑道:“真不愧是狗鼻子,就是灵。”

    喂,你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