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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山

    老张是个苦命人。

    他的妻子早死,只留下一个儿子。他一个人起早贪黑,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还给儿子谈了门好亲事。小两口感情好,没一年就给家里添了个大胖小子。一家子其乐融融,老张也觉得自己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可惜两族战争打响,先后几次征兵,征走了老张的儿子和儿媳。为了不让大孙无依无靠,老张只好卖掉田地,钻进山里当猎户躲避征兵。

    日子不算多好,但也能苦中作乐。去年冬天很难熬,好在大孙还算争气,没在冬天里生病。这几天逐渐暖和,大孙却发起烧来。

    老张心急如焚,可是冬天刚过,新一批药材还没长起来。他请不起正经大夫,只能请认识的游医帮忙看看。游医一搭脉就叹气,让老张做好准备。

    老张没读过书,却也知道大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不懂医,也不愿放弃,只能没日没夜地用湿布给大孙擦身子。或许有点效果,昨天早上大孙醒了一会儿,说想吃肉。老张知道或许就是这两天了,擦了擦泪拿上弓箭出去找兔子。只可惜突然下大雨,兔子都躲起来了,找不到。

    老张现在正在烧热水,他挖到几只蚯蚓,打算煮一锅蚯蚓汤。至少让大孙最后尝到点肉味。他这么想着,又抹起泪来。

    笃笃。

    有人在敲门,许是在山里迷路的人。老张尽量擦干净脸,将烧火棍一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材颀长,穿着身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流光溢彩的深蓝衣裳,腰间佩剑,看着有些面善。

    老张看了一会儿,那年轻人唇角一弯,先打了招呼:“老人家,我来谢谢您。”

    老张恍然大呼:“你、你是那个找蜡梅的娃娃!”他又看了几眼,“你是不是长高了?蜡梅找着了吗?”

    祝识笑答:“找着了,所以来谢谢您。”

    “哎,我就给你指个路,哪用谢啊。”老张招呼祝识进门,“正好烧水了,你也进来喝口热乎水吧。”说到后面,老张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只好借盛水转过身去。

    祝识早在进门前就感知到屋里除了老张,还有个人奄奄一息。一进屋就看见有个小孩躺在炕上喘气,但依旧明知故问:“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张抹了抹泪,把水碗递给祝识:“唉,都是命罢了,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能给大孙整口肉吃……”

    说着,他又转过身去烧火。

    祝识从无垠戒中取出一片翠绿如玉的叶子,这叶子正散发着微小的荧光。他将叶子放入水碗,操控真气一激,叶子便融化在水里。那水变成了淡淡的绿色,散发着清新的药香。

    “老人家,”祝识将水碗递向老张,“我从来不信命。”

    老张怔愣一瞬,欣喜若狂地想去接水碗,但手止不住地颤抖,哪怕搓了几下也无济于事。“娃,不不不,仙家,您能替我给大孙喂一下药吗?”老张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手抖,接不住!”

    祝识点点头,走过去坐在炕上。老张紧跟着过来将男孩扶起来,捏了一下男孩的下巴,让他张开嘴。祝识到没多小心,只将碗送到男孩嘴边斜了一些,碗中的水一触碰到男孩的嘴巴就化作流光窜进喉咙。

    男孩咽下药水,没过一会儿就呼吸平缓,面色红润,估计很快就能醒过来了。老张激动得脖子都红了,但也记着先把男孩安放好,然后才跳到地上就要拜。

    祝识手急眼快地将对方扶住,道:“老人家,我是来答谢的,您要是这么做可折煞我了。”

    老张不知该说什么话,只能一个劲儿地说好。他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几柱香前,他连请大夫的钱都出不起,只能拿蚯蚓充当肉煮汤给孙子喝,希望他走的时候不要有遗憾。而现在孙子痊愈,春天也来临了。未来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艰难。

    祝识在身上摸来摸去,发现自己确实啥也没带。又在无垠戒里翻了一遍,翻出来一块精致的玉佩,塞到老张手上。

    见老张还要推拒,祝识道:“我见那孩子是个有天赋的,这个给他,就当结个善缘。实在不想要就当了买肉吃,毕竟是因为我才没能打到兔子。”

    说罢也怕再推来推去的纠缠,祝识收回手,趁老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步走到门口直接推门出去。

    老张手忙脚乱地收好玉佩,见祝识离开忙追至门口。此时祝识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老张只好远远地喊他:“仙家!将来小子长大,想还您的恩情,该怎么找您啊!”

    祝识摆摆手,将真气融入声音,使其在林间回荡:“将来做个好人就够了。”

    此间事了,不枉他天还没亮就挨个山转,终于赶在早饭点前搞定了和老猎人家的因果。因果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总之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下山回家去了。

    ……

    陆五是皱着眉回家的。当然,他没忘记祝识要的饼。只是他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国公府,又问了一圈见喜的事。但依旧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他叹了口气,迈进家门。祝识已经回来了,嘴边粘着芝麻,看起来已经吃过了。不过陆五还是问了一句:“吃过早饭了吗?饼买回来了。”

    祝识一擦嘴,说:“没吃呢。”一面又去拿饼。

    陆五也不揭穿他,只是把饼递了过去,又叹了口气道:“我回去看了,还是没人知道见喜去哪了。”

    祝识含糊着说了什么,陆五听不真切,一边问“什么”一边给祝识倒了杯水。祝识就着水把饼顺下去,又说:“见喜不就在呢吗。”

    陆五环顾四周,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确信屋里只有他和祝识两个人。他搓了搓胳膊,问:“在哪呢?”

    祝识又咬了口饼:“就你后边啊。”

    陆五转头看了一圈,后面就是窗子,窗边摆着一盆刚冒出芽还不知是什么的花。但窗里窗外都没有人的身影。

    陆五只好再次问:“哪呢?我没看见。”

    祝识咽下饼,道:“不就那儿嘛,那个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