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根手指
不知为什么，那位老领导这回没来参会。
杨老神医本来还托杨飞宇转达他对那位老领导的问候呢。
一问，才知是病了，来不了。上次的研讨会，老领导是临登台发言前犯了腰病，这回呢，是临动身前又闹不知什么毛病了。
林心怡的演讲相当精彩。看的出来，在内容上她下了极大的功夫，而在表现形式上也十分新颖别致，让人眼前一亮。这方面应该是苏婉儿的功劳吧。
杨飞宇边听边鼓捣着手里的东西，坐在他旁边的人也不知他打算干什么，就觉的那枚银亮的长针忽忽悠悠地挺吓人。
至于那个像是一管口红的玩艺儿，也看着够怪，打开帽，不知怎么着一扒拉，那露出的一头居然像防风打火机一般，变得红炽。
林心怡在台上才讲完，坐在头一排负责给PPT翻页的苏婉儿，身子一歪，直接扑在了桌上。
动作并不大，除了两边的人，其他人几乎没谁注意到。
杨飞宇一直盯着那边，见此情景，起身离座，猫腰上前，蹲在苏婉儿趴着的桌边，动作还跟上次一样，不过手里的家伙却是鸟枪换炮了，不像那天纯属“因陋就简，就地取材”。
待林心怡在台上谢完听众的掌声，走回座位的时候，苏婉儿已经醒了过来，杨飞宇拔身要走。
“刚才她怎么啦？”林心怡警觉地轻问。
苏婉儿眨了眨眼，像是才睡醒的样子，不太肯定地说：“我好像又晕过去了。”
林心怡面色大变，一脸吃惊的样子。
“怎么可能？”她的这声置疑有些没控制住音量，让周围几个人直瞅她。
杨飞宇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苏婉儿轻声道：“上次在街头就是他，我跟你提过。你还不信。”
林心怡连连摇头：”这不科学！这不合理！这讲不通！”
她不相信什么？
她不相信，苏婉儿刚刚真的失去知觉了，因为她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苏婉儿的病情，假如她昏厥过去了，用她的手段，至少得半天以上才能让她恢复知觉。
其实这次她是不主张苏婉儿过来的，就是怕她出什么危险。
苏婉儿算是林心怡的病人，但林心怡的治疗还没有真正开始。
作为全球顶级医学院的高材生，林心怡算是国内有数的几位对苏婉儿的病能够说得上话的大夫。
但说得上话是一回事，知道怎么治又是另一回事，而能不能治好更是另另回事了。
林心怡跟苏婉儿因工作而碰巧结识，她当仁不让提出希望帮苏婉儿治病。毕竟人家得的病，就在她林心怡深耕的一亩三分地里。
但这病林心怡并不知道该怎么治。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皱眉头讲到这病的那位教授的断言，“这相当于免疫系统的癌症，哦，是免疫系统的胰腺癌。”
胰腺癌大家可能都听说过吧，如假包换的“癌中之王”。
在学校的时候，这病就没被攻克，又发展了这些年，林心怡希望能有突破，但查遍资料，似乎可供借鉴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也就是说，基本还是原地踏步，林心怡只能凭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来确定治疗方案。
经过反复筛选，她确定了初步的治疗方案。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三个疗程。
第一阶段，使用糖皮质激素类药物泼尼松，第一个疗程每天40毫克，第二个疗程每天20毫克，第三个疗程每天10毫克。
第二阶段，使用甲状腺激素类药物左甲状腺素钠，第一个疗程每天200微克，第二个疗程每天150微克，第三个疗程每天100微克。
第三阶段，使用肾上腺素类药物去甲肾上腺素，第一个疗程每天10毫克，第二个疗程每天8毫克，第三个疗程每天1毫克。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林心怡对苏婉儿说这番话时，神情十分严肃，“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有可能挽救你健康的机会。”
“挽救”后面，林心怡有意没用“生命”二字，而是用了“健康”，她怕给苏婉儿造成刺激和惊吓。
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所谓“治疗方案”，套用一句俗话来说，其实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句话她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说了无数遍，但没敢在苏婉儿面前吐露半个字。
苏婉儿听罢，眼神里充满信心，这里再套用一句俗话，不妨说是“无知者无畏”吧。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心怡后面还有话呢，不管她说什么，知道自己的病能治好了，苏婉儿已经不怕别的任何东西了。
可当林心怡把话说完，苏婉儿一下蔫了。
“你可能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跟漂亮啊、美丽啊这些词无缘了，在治疗过程中，不同的阶段，你会有各种变丑，比如变得肥胖，还不是一般的肥胖，比咱们平时见到的多数胖子还胖，再比如，头发会变得稀稀拉拉，还可能有斑秃，还有，局部甚至全身的皮肤会变粗糙，有的地方像树皮，有的地方像砂纸，还有的地方会有裂缝和溃破……”
半晌，苏婉儿都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她的确被林心怡的描述给吓傻了。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没有了美，那简直比要她的命还残酷，而苏婉儿又是这么一个美到不可方物的小仙女，这样的情形她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接受的。
生命和美丽，成了摆在苏婉儿面前的两个砝码。
“咱们先把方案放一放，”林心怡显然十分理解苏婉儿内心的感受，“等参加完研讨会后，咱们才最后敲定和实施。我想应该耽误不了什么的。”
可这会儿苏婉儿心里想的却是：“您的这个方案实在太可怕了，倒不如直接杀了我好了。”
在注射过一揽子诸如丙种球蛋白之类的“保障药品”之后，苏婉儿随林心怡来到海南三亚。
林心怡没想到，自己的“保障药品”居然没能有效发挥作用，而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需要自己需要花费很大气力才可以“救醒”的昏厥症状，在这个杨飞宇手里竟是如此轻易就搞定了，而且还没用一粒药。
“你怎么能让她来三亚？你也是医生，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病情有多严重？”杨飞宇瞅个空，扯过林心怡问道。
林心怡当然不服，心说：“凭你的那套乡巴佬把式，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心里话刻薄，嘴上倒还客气：“现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病情了，也没有人能制定出比我更周全的治疗方案。她的病有多严重，我很清楚，我也很有把握。”
杨飞宇听到这里，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那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说苏婉儿还能活几天？”
林心怡听了一愣，随即反问：“那你说那还能活多久？”
杨飞宇伸出两根手指。
杨老神医本来还托杨飞宇转达他对那位老领导的问候呢。
一问，才知是病了，来不了。上次的研讨会，老领导是临登台发言前犯了腰病，这回呢，是临动身前又闹不知什么毛病了。
林心怡的演讲相当精彩。看的出来，在内容上她下了极大的功夫，而在表现形式上也十分新颖别致，让人眼前一亮。这方面应该是苏婉儿的功劳吧。
杨飞宇边听边鼓捣着手里的东西，坐在他旁边的人也不知他打算干什么，就觉的那枚银亮的长针忽忽悠悠地挺吓人。
至于那个像是一管口红的玩艺儿，也看着够怪，打开帽，不知怎么着一扒拉，那露出的一头居然像防风打火机一般，变得红炽。
林心怡在台上才讲完，坐在头一排负责给PPT翻页的苏婉儿，身子一歪，直接扑在了桌上。
动作并不大，除了两边的人，其他人几乎没谁注意到。
杨飞宇一直盯着那边，见此情景，起身离座，猫腰上前，蹲在苏婉儿趴着的桌边，动作还跟上次一样，不过手里的家伙却是鸟枪换炮了，不像那天纯属“因陋就简，就地取材”。
待林心怡在台上谢完听众的掌声，走回座位的时候，苏婉儿已经醒了过来，杨飞宇拔身要走。
“刚才她怎么啦？”林心怡警觉地轻问。
苏婉儿眨了眨眼，像是才睡醒的样子，不太肯定地说：“我好像又晕过去了。”
林心怡面色大变，一脸吃惊的样子。
“怎么可能？”她的这声置疑有些没控制住音量，让周围几个人直瞅她。
杨飞宇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苏婉儿轻声道：“上次在街头就是他，我跟你提过。你还不信。”
林心怡连连摇头：”这不科学！这不合理！这讲不通！”
她不相信什么？
她不相信，苏婉儿刚刚真的失去知觉了，因为她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苏婉儿的病情，假如她昏厥过去了，用她的手段，至少得半天以上才能让她恢复知觉。
其实这次她是不主张苏婉儿过来的，就是怕她出什么危险。
苏婉儿算是林心怡的病人，但林心怡的治疗还没有真正开始。
作为全球顶级医学院的高材生，林心怡算是国内有数的几位对苏婉儿的病能够说得上话的大夫。
但说得上话是一回事，知道怎么治又是另一回事，而能不能治好更是另另回事了。
林心怡跟苏婉儿因工作而碰巧结识，她当仁不让提出希望帮苏婉儿治病。毕竟人家得的病，就在她林心怡深耕的一亩三分地里。
但这病林心怡并不知道该怎么治。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皱眉头讲到这病的那位教授的断言，“这相当于免疫系统的癌症，哦，是免疫系统的胰腺癌。”
胰腺癌大家可能都听说过吧，如假包换的“癌中之王”。
在学校的时候，这病就没被攻克，又发展了这些年，林心怡希望能有突破，但查遍资料，似乎可供借鉴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也就是说，基本还是原地踏步，林心怡只能凭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来确定治疗方案。
经过反复筛选，她确定了初步的治疗方案。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三个疗程。
第一阶段，使用糖皮质激素类药物泼尼松，第一个疗程每天40毫克，第二个疗程每天20毫克，第三个疗程每天10毫克。
第二阶段，使用甲状腺激素类药物左甲状腺素钠，第一个疗程每天200微克，第二个疗程每天150微克，第三个疗程每天100微克。
第三阶段，使用肾上腺素类药物去甲肾上腺素，第一个疗程每天10毫克，第二个疗程每天8毫克，第三个疗程每天1毫克。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林心怡对苏婉儿说这番话时，神情十分严肃，“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有可能挽救你健康的机会。”
“挽救”后面，林心怡有意没用“生命”二字，而是用了“健康”，她怕给苏婉儿造成刺激和惊吓。
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所谓“治疗方案”，套用一句俗话来说，其实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句话她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说了无数遍，但没敢在苏婉儿面前吐露半个字。
苏婉儿听罢，眼神里充满信心，这里再套用一句俗话，不妨说是“无知者无畏”吧。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心怡后面还有话呢，不管她说什么，知道自己的病能治好了，苏婉儿已经不怕别的任何东西了。
可当林心怡把话说完，苏婉儿一下蔫了。
“你可能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跟漂亮啊、美丽啊这些词无缘了，在治疗过程中，不同的阶段，你会有各种变丑，比如变得肥胖，还不是一般的肥胖，比咱们平时见到的多数胖子还胖，再比如，头发会变得稀稀拉拉，还可能有斑秃，还有，局部甚至全身的皮肤会变粗糙，有的地方像树皮，有的地方像砂纸，还有的地方会有裂缝和溃破……”
半晌，苏婉儿都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她的确被林心怡的描述给吓傻了。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没有了美，那简直比要她的命还残酷，而苏婉儿又是这么一个美到不可方物的小仙女，这样的情形她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接受的。
生命和美丽，成了摆在苏婉儿面前的两个砝码。
“咱们先把方案放一放，”林心怡显然十分理解苏婉儿内心的感受，“等参加完研讨会后，咱们才最后敲定和实施。我想应该耽误不了什么的。”
可这会儿苏婉儿心里想的却是：“您的这个方案实在太可怕了，倒不如直接杀了我好了。”
在注射过一揽子诸如丙种球蛋白之类的“保障药品”之后，苏婉儿随林心怡来到海南三亚。
林心怡没想到，自己的“保障药品”居然没能有效发挥作用，而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需要自己需要花费很大气力才可以“救醒”的昏厥症状，在这个杨飞宇手里竟是如此轻易就搞定了，而且还没用一粒药。
“你怎么能让她来三亚？你也是医生，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病情有多严重？”杨飞宇瞅个空，扯过林心怡问道。
林心怡当然不服，心说：“凭你的那套乡巴佬把式，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心里话刻薄，嘴上倒还客气：“现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病情了，也没有人能制定出比我更周全的治疗方案。她的病有多严重，我很清楚，我也很有把握。”
杨飞宇听到这里，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那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说苏婉儿还能活几天？”
林心怡听了一愣，随即反问：“那你说那还能活多久？”
杨飞宇伸出两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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