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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后宫觐见

    福宁阁

    王皇后稳稳坐到凤座之上,温和深沉的眼徐徐划过底下跪着请安的妃嫔,轻言,“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妃嫔们纷纷落座,沈心仪则同其他新人并列成两排,稳稳站立着。

    “娘娘真是越来越精神了,这身新做的凤袍穿在您身上既典雅又高贵,很合适呢。”传来的声音甜美而诱人,王皇后瞥眼看去,见她今日身着鹅黄素软月华并蒂莲双绣裙,配上盈盈水眸,也算俏丽,便回道,“刘昭容今日这一身也很是好看,瞧着是花了心思的。”

    可不是,这缎子前些日她才吩咐敏月给各宫送去,她这么快就穿上身了,定是着尚宫局紧赶慢赶出来的。

    悠哉地坐在右首主卫的淑妃娘娘听王皇后赞了一局,满不在意地说,“皇后娘娘怕是记差了吧,这织金妆花缎子半月前才到宫中,陛下早早就将最素软的拿来给本宫瞧了,可我见那缎子虽华丽,却处处透着一股子过气,打听了才知道,因江南遥远,这缎子在那头都兴起数月了才送到宫里来,好巧我入宫前见过。这下巧了,我只能婉拒了陛下的好意,没曾想,陛下转头又将这缎子送给了娘娘您,而娘娘您又....”

    话音一落,她眼瞅刘昭容对着衣裳细细打量,笑得更肆意了些。

    坐在对侧的杨贵妃冷笑一声,朝王皇后柔声道,“姐姐,妹妹记得,圣上送的时候,还附了别的东西,是不是?”她本想从皇后这听到答复,却见皇后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稳稳站着的沈心仪默默地观察着一切,记了下来。

    这时,王皇后为转移话题,也对着她们道,“堂下的都是刚入宫的姐妹,敏月,点点人记一下,入了宫,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诺。”敏月捧着后宫名册走上前,一一点到,“慕晗殿孙修媛娘娘入前觐见。”

    一女子从右侧最前头行步而出,走上两步后很轻地跪了下来,向王皇后行起大礼,礼毕后十分冷静地弓着身道,“妾慕晗殿修媛孙含韵,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皇后轻声让她平身,而后细细打量,上宽下尖的脸蛋透着股柔弱妩媚,鼻梁高挺,柳叶眼勾魂而深邃,望上去仿如夜色星辰般浩瀚明亮,薄唇娇小,水红的唇彩覆之于上更添一抹极为特别的味道,让人移不开眼。

    是个小美人。

    王皇后笑着问道,“孙修媛,孙大人如今可好?!进了宫,咱们就是一家人,若家中有什么问题,尽可来找本宫。”孙修媛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孙钰,一个很油嘴滑舌的老狐狸,精于计算、谋略与交际,在朝堂上地位不低,不过身体素来不好,否则以如今陛下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忝居吏部尚书之位。面对这样的高官儿女,她是必须要多加关照的。

    孙修媛柔柔一俯身,回道,“劳娘娘挂心了,家父一切都好。”

    一旁的淑妃抿了口茶,说,“孙修媛怕是搞错了吧,本宫怎么记得孙大人如今重病在身卧床不起呢。”要不是如此,怎会连她父亲的事儿都不给她办。

    听了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孙修媛只是十分坚定地回身直视淑妃双眼,“淑妃娘娘金安,多劳娘娘记挂,妾昨日才离家入宫,临走时还见父亲生龙活虎,确是身体无恙。”淑妃皱了皱眉倒也没接话,孙修媛勾了勾唇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华容坊冯美人入前觐见。”

    一女子小步走上前,盈盈拜下身行起大礼,“妾华容坊冯和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皇后见她身子娇小,拜身时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便示意一旁的敏希下去将她扶起来,并轻声言道,“平身吧。冯美人看着身子不是很好,是怎么了?”

    冯美人抬起头,略有羞涩地说,“皇后娘娘,妾在来的路上在御花园碰见了陛下,同陛下说了一会儿话,所以受凉了。”

    淑妃冷哼一声,“这年头,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了,就连刚进宫三日内不能见陛下的规矩都守不住,一个提前侍寝也就罢了,另一个居然也学人家上赶着。皇后娘娘,这皇宫的规矩,不会成为摆设了吧。”

    站着的冯和萍听完,身子有些颤抖,王皇后一抬眼撞进那双水润黝黑的眸子里,见满满都是担忧,便出身安抚道,“冯美人不必担忧,陛下是天下之主,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既然他都没有处罚你,那本宫也不会理会。”

    淑妃一声冷笑,“娘娘可别被她那张小白兔一样的脸给骗了,这口子一开,宫中可就乱套了。”

    冯和萍人确然生得可爱,鹅蛋脸,如黑珍珠一般莹润剔透的水眸,微挺的鼻梁前头有些许的水红,不知是画上去的还是天生的,更衬得她惹人疼惜,应上娇而不媚的薄唇,也算独有姿色。这般独特的美人,于素来爱美的陛下而言,多看几眼也是寻常,只是她可不信陛下就会就此迷了心智,想来只是遇上了说几句话罢了,何必上升到迫害宫中规矩的层面,说来,不过是嫉妒。

    思量到此,王皇后偏言瞧了就站在冯和萍身后的沈心仪,见她神情十分镇定,便开口道,“淑妃,本宫记得你当日进宫时,也是偶遇了陛下才先行承恩,怎么如今轮到新人了,你就没有这个心胸了呢?!”

    淑妃正要开口说什么,王皇后直接打断,“这皇宫,陛下就是规矩;这后宫,本宫就是规矩,本宫说不会乱就不会乱,谁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生事,就尽管试试。”

    杨贵妃一听完就率先站了起来,俯身行礼,“谨听皇后娘娘教诲,姐姐管理后宫多年,我们必定是信任的,自不会生出事端。”

    贵妃身居皇后之下,地位尊崇,她都动了,旁人自不可看着,便连淑妃也不情不愿地跟着站了起来,这一下子福宁阁所有的嫔妃都跟着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王皇后忽略淑妃难受的神色,摆手示意她们回座。敏希接着点道,“琉璃殿沈才人入前觐见。”

    沈心仪缓步上前稳稳行礼,“妾琉璃殿沈心仪,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皇后赶忙让敏希把她扶起,温言道,“沈才人请起吧。昨日才承了雨露,今日便过来,也是委屈你了,本宫备了些礼,已经差人送到琉璃殿去了。”

    沈心仪赶忙谢恩,正当礼后要退下之时,却被淑妃叫住了,”沈才人,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淑妃定定的看着她,自她抬眼的那一瞬间,水盈而娇贵的美眸,竟令她心骤然停了停。面前这人,瘦弱而不羸弱,娇美却不媚俗,清丽坚定的星眸下是靓丽明润的唇色,一身的暗花刻丝古香锻素雅之气微扬,衬得她清冷矜贵。

    好特别的美人。

    淑妃回过神,冷笑,“沈妹妹生得可真是好,怨不得陛下见了你便把持不住,便是换本宫,都有些坐不住了。”

    沈心仪笑着回道,“淑妃娘娘抬举妾了,若说您是孔雀,那妾不过是孔雀上的一根羽毛罢了,何敢得这么大的夸赞。再说,娘娘自入宫以来,便深得陛下宠爱,昨日于臣妾所做,不过一时兴起,更不会将妾放在心上的。”

    得了这一温柔软语的退却,淑妃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行了,你回去吧。”

    “诺。”终于算是过关了,沈心仪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回到了自己的主位。

    敏希则拿着名册对王皇后说道,“娘娘,邹婕妤今早派人过来了,说身子不爽快没办法过来同娘娘请安,请娘娘见谅。”王皇后正打算不计较,淑妃却说,“一句身子不爽快就想免了规矩,这届新人行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王皇后没接她的话茬,只说,“本宫知道了,敏希,你去太医署寻个稳妥的太医给邹婕妤看看。现在时辰不早了,其余的姐妹也都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