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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芬芳》

    陈惠才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生人,和我妈妈是同龄人。

    惠才的钻石婚在外人眼里看到的是相濡以沫和白首偕老,而这六十年之于惠才是怎样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读了惠才的婚姻生活,我总是想起母亲,她的一生很短暂,她生命的结束得很干脆,每每想到母亲的离世,我唯有这一点可算得欣慰,其余皆是遗憾。

    惠才在那个特殊时期,几乎没有恋爱就结婚了,那时候的婚姻大抵都是这样的,双方有各自的需求,为了生存或为了生活,先结婚后恋爱的(而大多却是没有爱的)比比皆是。而在本应慎重的长达一辈子的婚姻中,没有家庭可依靠的女子能得遇良人的概率能有多少呢?

    和不到二十岁就匆忙结婚的惠才不同,我的妈妈在那个时代可算是人们口中的大龄剩女,读过小学,聪颖的母亲就到乡里的小学做了老师,她的学生甚至年纪比她还大。也是在那样有些文化氛围的环境中,外表同样出众的母亲眼光很高,曾经有优秀的男老师对母亲表达好感,考虑出身问题,母亲很理性的拒绝,她笃定自己能够遇到更好的。可是,二十几年后在和我闲聊中,母亲曾讲起那个男老师,若有所思神情寞落,我想她应是后悔了的。

    看过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片,又及我眼中的父母关系,我暗自觉得不论从外表还是其他,父亲与母亲并不般配,曾经问过母亲,怎么看中我父亲的?

    母亲的回答是,哪有什么看中看不中,当时觉得合适罢了。我了解,父亲当时在部队,年纪轻轻就做了军队干部,在那时,在东北农村环境中那是很好的结婚对象,所以,两家人见面后不久就结婚了。

    惠才的婚姻没有成为她的港湾和她的支撑,只有无尽的责任,她一个人修整并独自住在曾经死过很多人的房间里,她在坐月子的日子里无人照料,她为了孩子辛苦找活干。。。。。。。

    惠才的丈夫自私任性,他非但没有和惠才一起承担生活的重担,还给惠才增加了更多的负担,在冰冷的婚姻生活中,惠才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值得爱,甚至想过自杀。

    母亲曾经为了与父亲团聚,放弃民办教师转正式教师编制的机会,带着姐姐和妹妹到部队,成了没有正式工作的军人家属,从一名教师变成出苦力的工人,没有和母亲聊过她心里的感受,从窗明几净的课堂到脏乱的小工厂,母亲会有怎样的落差?

    为了生活,母亲做过电焊工人,锅炉工人,清洁工人。母亲没有铁饭碗,在家庭中,在夫妻关系上,母亲始终是自卑的,她怕,怕自己未来没有生活保障,怕作为家庭支柱的父亲身体出现问题以至于让家庭陷入困顿,于是,她隐忍,她沉默,她放弃了很多,也许正是这些沉重让她早早的离开了我们。

    母亲去世时父亲曾经梦到母亲说:我累了,不再伺候你们了,我走了。

    杨本芬和母亲以及我的婆婆这一代女性,大多是坚强隐忍善良的,她们毫无怨言的承担敬老抚幼的责任,把丈夫看作天,只无条件的付出,而往往自己没有任何诉求,她们内心的委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吧。

    小时候对母亲的付出是麻木的,等自己做了母亲,想回头望望母亲,却已只余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