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段往事
或许是运起功法的缘故，秦九忽然感觉到某种强烈的联系。
那股温暖能量像是汹涌的金色潮水，顺着那道联系，卷起她扶摇直上。
许许多多混乱的影子涌入脑海，她的记忆突然回到两年前，第一次穿越的时候。
那天她醒得很早，带着久违的失落感。原因是刚刚做了些梦。
她梦见烈火漫天。
梦见自己躺在温暖的浅水里，天空明朗，恋人依偎在怀中。
梦见死人的面孔，睁着无神的眼眸。
而后她梦见风。自然的、透彻的风。没有一点尘埃。
再之后是星空，浩浩荡荡，压住天穹。
……
秦九其实不常做梦，但那天却梦见许多东西。或许和坏掉的情绪稳定器有关。
这个小装置会把梦境剪掉，将入睡和清醒缝在一起，好让用户有精力面对新的一天。
但它昨天坏了。
这不能怪产品质量。因为秦九的使用方式不太正确。
她无意间拔掉了指甲，痛感唤起了些许隐约的、不受稳定器认可的情绪。
秦九本应赶紧处理伤口。但她却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感召，不自觉将手越握越紧。
于是那些不被认可的情绪，渐渐将恒定的幸福感撕裂，让后颈的稳定器也出了差错。
世界突然变得寂静。寂静到枯萎，寂静到一切美好的光华褪去、却因此让黯淡的梦境显出些许颜色。
这些颜色不断侵袭着秦九平和的心绪，最终连睡眠都给夺走。
于是她睁开眼。
此时公寓还没来电。昏暗房间中，只有碎了一半的广告屏作为光源。
参加“岱宗杯”的格斗家们正在上面介绍自己的机械臂。如果喜欢，可以直接扫码购买量产化的低配款。
秦九虽然也看比赛，却不愿对这些动心。她只想冲进赛场，将那些人身上的金属扯出来，以免他们继续干扰自己的思维。
她是偏古板的那种人。即使稳定器生效的时候，会有购物欲不断从后颈传来，她也不愿把四肢拆下。网上说这是种精神缺陷，秦九对此感到怀疑，所以从未试过治疗。
但她现在却有些担心——因为今天是体检的日子。如果医生建议她换掉几个原装的器官，那到底要不要同意？
都怪坏掉的稳定器。秦九用冷水泡了碗面，边吃边想。如果稳定器还正常，那她一定不会感到担忧，泡面的味道也会更好。
现在她只好试着转移些注意力，熬到体检开始前。若是平日，她大概会选择健身。但那些梦惹得她心痒，就像是脑子里有股火在烧。
或许应该出去走走，吹吹冷风。秦九这样想着，推开了屋门。自己搬进这个公寓后，还没在周边闲逛过。
但绕了很多圈，头顶却还是那片年久失修的电子天幕。
没有，没有，没有。连一扇窗都没有。
最后她只得守在地铁站前，等待列车从漆黑的洞穴里探出来。就像一条分节的触手。这让她怀疑公寓其实是一只大型水螅，吞吐着长长的口器。满楼的人每天早上被吐进隧道，晚上再吸回来。
渺小的水螅。该死的寄生虫。古怪的想法。秦九摸了摸脖子上的稳定器。不知道医院有没有维修业务。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任乱糟糟的想法撑裂自己的大脑。
说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去体检了。这次还要多亏猝死在工位上的同事——老板因此给大家放了半天体检假。
秦九仍能记得对方荒唐的死相。毕竟多么爱打扮的人，也很难在猝死时保持优雅。
自己又会查出什么问题呢？她最近觉得头有些痛，牙也有些痒，胸口像堵塞的锅炉、不断渗出蒸汽。或许都是某种疾病的前兆。
要是突然死在工位上，那可太遗憾了。
好吧。死在哪里或许都一样。但死亡的确是件很糟糕的事。秦九无法想象自己的意识会如何消散……她向来不信鬼神，所以死亡大概就是终点。失去生命到底是怎样的？毫无感觉又该是什么感觉？当麻木的意识永远、永远地消散在虚空中，她该如何大吼大叫？
秦九想不到答案。所以最好别查出太严重的病。
但轻一点的倒并非不能接受。最好是剩下两年寿命那种。这样省着点花，刚好可以把工资用完。
父母不能照顾了，也不能结婚生子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嘛。生病又不是自己选择的。而且两年时间，做不成太多事的。
自己大概会回到儿时居住的海边，泡在水里，将自己慢慢熄灭……然后用平和的心情，每天看尘埃云滚来滚去，看星船在钟声中起落。会有向日葵陪着自己。还有一只两年内就会寿终正寝的老猫。
下午的时候，捧起一大盆洗净的衣服，嗅着湿漉漉的水汽，然后在阳光下抖开。妈妈还不算老，仍可以喊自己回家吃饭。爸爸会挂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把自行车推进小院。
她还可以种几株植物，从种子开始。不是在培植盆中，而是在蚂蚁爬过的土壤里。
然后去写诗。写在沙滩上。海浪是唯一的读者，所以不必在意内容的好坏。去发呆。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因为那结局终将到来。
不……秦九又摸了摸坏掉的稳定器，试着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进去。还是活久一些比较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好像是这样的。很多人为了活得太平，宁愿狗一样的活着。自己这样才到哪里呢？自己有饭吃，有衣服穿……
但或许当条狗也不错。自己不奢望当什么宠物狗。野狗也挺好。每天朝路人摇尾乞食，吃饱后就躺着晒太阳……然后朝天狂吠，追着来往的车子乱咬……
妈的，自己的稳定器，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狗明明也有狗的痛苦。不是，自己为什么要理会狗的痛苦？
或许自己应该大笑。笑声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最好方式。可她实在想不出几件趣事。
那哭呢？悲伤的事情倒有一点，但哭不出来。
不对。一定有些感情，是自己能够表达出来的。
……
这样的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体检结束。
稳定器的问题并没被查出来。体重超标很多。但医生只以为她装了先进的仿生义体。另外，她的健康程度还破了体检中心的最高记录。
她似乎看到医生护士们起身鼓掌，好像身处某种怪异的仪式中。
但无论如何，她拿到了报告单。结果很正常。
于是她不得不回到工位，尝试用工作压下那些脑海中的纷纷扰扰。
作为一名审核员，秦九要做的就是检查AI的作品中是否有不合时宜的内容。这份工作曾是她的全部，或许能将她修好。
但缺少了稳定器的帮助后，秦九似乎连工作的激情都消散了。
她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画面，试图唤起一点情绪。
什么情绪都好。那些内容分明都很精彩。高雅的、渊博的、轻快的……可堆压在一起，却令人恶心。她已经看了太多，太多太多太多。无尽的、绚丽的光芒钻进大脑。华美的、伟大的、像苍蝇一样的。
她茫然抬起头。所有人都在忙碌。充满热情、骄傲、爱以及希望。
干净整洁的墙壁上，挂着颜色新丽的标语：
“为了共同的目标，勇敢拼搏！”
“永不停歇，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充满感激的奋斗，不要当团队的短板！”
“在前进的跑道上，从来没有终点！”
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吗？奔跑在通往幸福、却没有终点的康庄大道上？秦九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幻。
她似乎捕捉到某种隐约的、无端的、炽热的、微小的情绪。像是转瞬即逝的火花。
脑后的稳定器微微发烫，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或许自己应该辞职？可之后呢？其实现在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应该知足。只是刚好弄坏了稳定器……熬到下班，去找个地方修一下就好了。这只是情绪，没有任何经济价值。
该死，为什么中午没去修呢？自己在做什么？
人的寿命太长了……不，这只是些无用的负面想法，压住就好。
我只是坏了。一切其实都没那么难熬。等到稳定器修好，就又能回到原本的生活。自己不是最想要平稳的生活吗？
“秦九！”
似乎有什么声音。
“秦九！”
似乎是老板的吼声。
“砰砰砰！我付你钱，不是让你来扮傻子的！”
似乎老板就站在她面前，正在拍打着什么。
砰砰砰。就像是她的心脏在跳动。
“秦九！”
闭嘴，自己一定能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深呼吸。吸气……呼气……该死！
那台稳定器，仍咬在她的灵魂上。攫取所有新鲜的东西。她在变得干枯。干枯所以易燃。
“秦九！”
闭嘴闭嘴闭嘴。她捂上耳朵，声音却从后颈传来。
老板其实挺不错，还请她喝过咖啡。这只是他的工作罢了。他一定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赚钱。赚钱又有什么错呢？说到底，其实谁都没错，自己只是比较倒霉。
“秦九！”
闭嘴！
她一把扯下后颈的稳定器！
带着震颤的钝痛从创口涌向全身，像是裹挟着雷电的怒涛。那不合时宜的情绪并没有消失，而是混杂在一起，冲进了她的脑子。
但世界终于静了下来。
这让秦九觉得……有些恍惚。
老板还立在一旁，像一只纤细的孔雀。
颈部翠绿色的义体闪闪发光，还带着不少镂空，勉强支撑起镀铬的头颅。多么修长，多么……脆弱。
“秦九！！！”
那股温暖能量像是汹涌的金色潮水，顺着那道联系，卷起她扶摇直上。
许许多多混乱的影子涌入脑海，她的记忆突然回到两年前，第一次穿越的时候。
那天她醒得很早，带着久违的失落感。原因是刚刚做了些梦。
她梦见烈火漫天。
梦见自己躺在温暖的浅水里，天空明朗，恋人依偎在怀中。
梦见死人的面孔，睁着无神的眼眸。
而后她梦见风。自然的、透彻的风。没有一点尘埃。
再之后是星空，浩浩荡荡，压住天穹。
……
秦九其实不常做梦，但那天却梦见许多东西。或许和坏掉的情绪稳定器有关。
这个小装置会把梦境剪掉，将入睡和清醒缝在一起，好让用户有精力面对新的一天。
但它昨天坏了。
这不能怪产品质量。因为秦九的使用方式不太正确。
她无意间拔掉了指甲，痛感唤起了些许隐约的、不受稳定器认可的情绪。
秦九本应赶紧处理伤口。但她却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感召，不自觉将手越握越紧。
于是那些不被认可的情绪，渐渐将恒定的幸福感撕裂，让后颈的稳定器也出了差错。
世界突然变得寂静。寂静到枯萎，寂静到一切美好的光华褪去、却因此让黯淡的梦境显出些许颜色。
这些颜色不断侵袭着秦九平和的心绪，最终连睡眠都给夺走。
于是她睁开眼。
此时公寓还没来电。昏暗房间中，只有碎了一半的广告屏作为光源。
参加“岱宗杯”的格斗家们正在上面介绍自己的机械臂。如果喜欢，可以直接扫码购买量产化的低配款。
秦九虽然也看比赛，却不愿对这些动心。她只想冲进赛场，将那些人身上的金属扯出来，以免他们继续干扰自己的思维。
她是偏古板的那种人。即使稳定器生效的时候，会有购物欲不断从后颈传来，她也不愿把四肢拆下。网上说这是种精神缺陷，秦九对此感到怀疑，所以从未试过治疗。
但她现在却有些担心——因为今天是体检的日子。如果医生建议她换掉几个原装的器官，那到底要不要同意？
都怪坏掉的稳定器。秦九用冷水泡了碗面，边吃边想。如果稳定器还正常，那她一定不会感到担忧，泡面的味道也会更好。
现在她只好试着转移些注意力，熬到体检开始前。若是平日，她大概会选择健身。但那些梦惹得她心痒，就像是脑子里有股火在烧。
或许应该出去走走，吹吹冷风。秦九这样想着，推开了屋门。自己搬进这个公寓后，还没在周边闲逛过。
但绕了很多圈，头顶却还是那片年久失修的电子天幕。
没有，没有，没有。连一扇窗都没有。
最后她只得守在地铁站前，等待列车从漆黑的洞穴里探出来。就像一条分节的触手。这让她怀疑公寓其实是一只大型水螅，吞吐着长长的口器。满楼的人每天早上被吐进隧道，晚上再吸回来。
渺小的水螅。该死的寄生虫。古怪的想法。秦九摸了摸脖子上的稳定器。不知道医院有没有维修业务。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任乱糟糟的想法撑裂自己的大脑。
说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去体检了。这次还要多亏猝死在工位上的同事——老板因此给大家放了半天体检假。
秦九仍能记得对方荒唐的死相。毕竟多么爱打扮的人，也很难在猝死时保持优雅。
自己又会查出什么问题呢？她最近觉得头有些痛，牙也有些痒，胸口像堵塞的锅炉、不断渗出蒸汽。或许都是某种疾病的前兆。
要是突然死在工位上，那可太遗憾了。
好吧。死在哪里或许都一样。但死亡的确是件很糟糕的事。秦九无法想象自己的意识会如何消散……她向来不信鬼神，所以死亡大概就是终点。失去生命到底是怎样的？毫无感觉又该是什么感觉？当麻木的意识永远、永远地消散在虚空中，她该如何大吼大叫？
秦九想不到答案。所以最好别查出太严重的病。
但轻一点的倒并非不能接受。最好是剩下两年寿命那种。这样省着点花，刚好可以把工资用完。
父母不能照顾了，也不能结婚生子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嘛。生病又不是自己选择的。而且两年时间，做不成太多事的。
自己大概会回到儿时居住的海边，泡在水里，将自己慢慢熄灭……然后用平和的心情，每天看尘埃云滚来滚去，看星船在钟声中起落。会有向日葵陪着自己。还有一只两年内就会寿终正寝的老猫。
下午的时候，捧起一大盆洗净的衣服，嗅着湿漉漉的水汽，然后在阳光下抖开。妈妈还不算老，仍可以喊自己回家吃饭。爸爸会挂着串丁零当啷的钥匙，把自行车推进小院。
她还可以种几株植物，从种子开始。不是在培植盆中，而是在蚂蚁爬过的土壤里。
然后去写诗。写在沙滩上。海浪是唯一的读者，所以不必在意内容的好坏。去发呆。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因为那结局终将到来。
不……秦九又摸了摸坏掉的稳定器，试着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进去。还是活久一些比较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好像是这样的。很多人为了活得太平，宁愿狗一样的活着。自己这样才到哪里呢？自己有饭吃，有衣服穿……
但或许当条狗也不错。自己不奢望当什么宠物狗。野狗也挺好。每天朝路人摇尾乞食，吃饱后就躺着晒太阳……然后朝天狂吠，追着来往的车子乱咬……
妈的，自己的稳定器，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狗明明也有狗的痛苦。不是，自己为什么要理会狗的痛苦？
或许自己应该大笑。笑声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最好方式。可她实在想不出几件趣事。
那哭呢？悲伤的事情倒有一点，但哭不出来。
不对。一定有些感情，是自己能够表达出来的。
……
这样的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体检结束。
稳定器的问题并没被查出来。体重超标很多。但医生只以为她装了先进的仿生义体。另外，她的健康程度还破了体检中心的最高记录。
她似乎看到医生护士们起身鼓掌，好像身处某种怪异的仪式中。
但无论如何，她拿到了报告单。结果很正常。
于是她不得不回到工位，尝试用工作压下那些脑海中的纷纷扰扰。
作为一名审核员，秦九要做的就是检查AI的作品中是否有不合时宜的内容。这份工作曾是她的全部，或许能将她修好。
但缺少了稳定器的帮助后，秦九似乎连工作的激情都消散了。
她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画面，试图唤起一点情绪。
什么情绪都好。那些内容分明都很精彩。高雅的、渊博的、轻快的……可堆压在一起，却令人恶心。她已经看了太多，太多太多太多。无尽的、绚丽的光芒钻进大脑。华美的、伟大的、像苍蝇一样的。
她茫然抬起头。所有人都在忙碌。充满热情、骄傲、爱以及希望。
干净整洁的墙壁上，挂着颜色新丽的标语：
“为了共同的目标，勇敢拼搏！”
“永不停歇，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充满感激的奋斗，不要当团队的短板！”
“在前进的跑道上，从来没有终点！”
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吗？奔跑在通往幸福、却没有终点的康庄大道上？秦九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幻。
她似乎捕捉到某种隐约的、无端的、炽热的、微小的情绪。像是转瞬即逝的火花。
脑后的稳定器微微发烫，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或许自己应该辞职？可之后呢？其实现在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应该知足。只是刚好弄坏了稳定器……熬到下班，去找个地方修一下就好了。这只是情绪，没有任何经济价值。
该死，为什么中午没去修呢？自己在做什么？
人的寿命太长了……不，这只是些无用的负面想法，压住就好。
我只是坏了。一切其实都没那么难熬。等到稳定器修好，就又能回到原本的生活。自己不是最想要平稳的生活吗？
“秦九！”
似乎有什么声音。
“秦九！”
似乎是老板的吼声。
“砰砰砰！我付你钱，不是让你来扮傻子的！”
似乎老板就站在她面前，正在拍打着什么。
砰砰砰。就像是她的心脏在跳动。
“秦九！”
闭嘴，自己一定能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深呼吸。吸气……呼气……该死！
那台稳定器，仍咬在她的灵魂上。攫取所有新鲜的东西。她在变得干枯。干枯所以易燃。
“秦九！”
闭嘴闭嘴闭嘴。她捂上耳朵，声音却从后颈传来。
老板其实挺不错，还请她喝过咖啡。这只是他的工作罢了。他一定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赚钱。赚钱又有什么错呢？说到底，其实谁都没错，自己只是比较倒霉。
“秦九！”
闭嘴！
她一把扯下后颈的稳定器！
带着震颤的钝痛从创口涌向全身，像是裹挟着雷电的怒涛。那不合时宜的情绪并没有消失，而是混杂在一起，冲进了她的脑子。
但世界终于静了下来。
这让秦九觉得……有些恍惚。
老板还立在一旁，像一只纤细的孔雀。
颈部翠绿色的义体闪闪发光，还带着不少镂空，勉强支撑起镀铬的头颅。多么修长，多么……脆弱。
“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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