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超凡者
夜色已然降临。随着悠悠的钟声，劳动营的广场上亮起了几盏灯。
表情各异的囚徒们排列在灯光下，等待着演讲开始。
杜尔诺博士登上高台。
俯瞰着这群简单的实验动物时，他就像回到了在费阿伦大学里挥斥方遒的岁月。
如果没被迫接下这个愚蠢的“超凡者计划”，他或许已经获得了哈耶林奖。身旁也会跟着各国的年轻才俊，而不是一群目光短浅的狱卒。
有时候杜尔诺感觉，自己分明是被流放到了这个该死的岛上。
他对实验完全不抱希望。“7号”矿石确实蕴含着能量，但把它注射进身体里绝对是件蠢事。
杜尔诺怀疑这玩意儿连接着某个异位面，而实验体们就像在玩抽奖游戏。
在搞清楚那个异位面之前，任何其他实验都只是在碰运气。而“中奖”后能活多久，也只和实验体的素质有关。
杜尔诺能做的只有记录。这令他感到烦闷。他无数次告诉那些趾高气昂的大人物，这个研究方向存在严重的问题。
他希望得到合适的设备，或者干脆被换掉，随便来个大学生接任这无聊的职位。但上级听后，却要求他“端正态度”、“为了帝国的事业多加努力”。
而狱卒们也是同样的蠢货，居然还打算“享受初步的实验成果”。
实验成果？那只是在玷污约叙人的血统！
杜尔诺现在只想找到个体质特殊的实验体，无限制的打药，做出一个超级士兵——然后就找借口离开。反正自己有了成果，愚蠢的政客们便没法苛责。
至于为何无法复现，就交给继任者来解释吧。
台下传来些许交头接耳的声音。杜尔诺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这儿站了太久。
他清清嗓子，示意囚犯们安静下来。但这没什么用。比起他的威严，还是守卫们的短棍更加有效。
于是他只得看着守卫在人群中穿行喊叫，内心因此更加疲惫。
囚犯们终于恢复秩序。
“好的——嗡——诸位先——嗡——士。谢谢你——嗡——持安静。”杜尔诺试着来个谦逊有礼的开场白，劣质喇叭却让声音断断续续。
他再也没有闲心保持姿态，而是挥挥手、后退两步，坐回了椅子上。
卡伦自觉地走到最前方，腰背挺直，嘴角洋溢出藏不住的骄傲。可她没发觉博士眼底隐藏着厌恶，就像在看一只脏兮兮的老鼠。
“低贱的奴隶们！欢呼吧！你们中的一些幸运儿，有了为伟大帝国服务的机会。”卡伦嘴唇轻轻开合，似是低语，声音却格外洪亮。即使秦九站在最后排，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卡伦等待声音停歇，而后继续说道：“让我们恭喜汤姆先生！有了药剂的帮助，他不再是个卑微的囚犯，而是将以帝国超凡者的身份加入军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秦九朝周围看去。囚犯们并不感到惊讶，似乎是已经习惯这种“表彰”。有几个人的眼中甚至真的饱含羡慕。
在两名守卫的护送下，一位蒙着眼睛、看起来有些胆怯的中年人，迈着不太利索的脚步走上高台。
这人的身材还算健壮，关节略有些肿胀和扭曲。微屈的脊背和低垂的脑袋，让他显得像只落难的幼兽。
他一上台便停在那里，而后在守卫的推搡下，才缓缓挪到卡伦身旁。
“汤姆先生，随便说两句话吧，你已经脱胎换骨了。”卡伦罕见地露出微笑，伸手拍了拍中年人隆起的后背。“挺胸。”
汤姆下意识抬起头，张了张嘴，而后又赶紧低下去。仿佛囚徒们的目光能穿透他眼前的那层粗布。
“说说看，现在和以前相比，有哪些变化？”
过了五六秒，汤姆才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变……壮了。”
“壮了！”卡伦大声重复，语调有些上扬。
接着又是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混杂着诸如徒手碎大石的表演。
这让秦九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购物节目。
一个热情的主持人，一个态度高傲的专家，还有一个傻乎乎的体验者：从前这里那里不好，用了专家的产品后，干啥都不费劲之类。
她因此更加感到厌倦，可东张西望的时候，却发现小白和兔子的眼中含有期待，与打针前的恐慌完全不同。
秦九先是觉得有些荒唐，可很快就明白了两人的想法。毕竟她在武侠世界的时候同样如此。
现在她之所以满不在乎，还是因为有了“锻体功”作为底气。就算“擒龙掷象”只是吹牛，也要比注射不明药物靠谱太多。但大多数囚徒并没有其他机会。
相比之下，台上的卡伦才更让秦九想不明白。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卡伦应该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家伙。谁能威胁到她，她就会找谁麻烦。
但如今面对汤姆，她却表现得像个热情的引路人。
她是将“超凡者”当成了同伴？还是说自己在哪得罪了她？秦九感到莫名其妙。她突然不太明白，卡伦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
杜尔诺倒没有这种困扰。在他眼中，卡伦永远都只是个失败的实验品，是他履历上的污点之一：尽管他的履历已经被溅上许多脏水，可最大的那一滴，总令人难以忘记。
这让他连带着讨厌起旁边的小污点。因此在卡伦要给他和汤姆合影时，他在心中暗骂了很多句，才勉强挤出微笑，将左手轻点汤姆的肩膀上——没办法，这套流程是上面安排的，合影最后还得和报告一起交上去。
“恭喜你成为帝国的一份子，汤姆先生。”杜尔诺僵硬地拍了拍对方肩膀，心里却觉得这东西简直是在侮辱约叙人。
“帝国万岁！皇帝万岁！”卡伦在旁边行了个礼。
杜尔诺的笑容越发尴尬，只能一边点头，一边重复：“万岁，对。万岁。”
他瞬间推翻了刚才的想法。不是这些脏东西在侮辱约叙人，而是约叙帝国本身就是种耻辱。
汤姆则仍旧低着头，嗫嚅了一会儿，却最终没有开口。
但按照杜尔诺的猜测，对方的内心多半不是在祝福帝国。
“你可以离开这里。真好。”杜尔诺的笑容仍然很假，话语却发自肺腑。
汤姆跟着点点头。这是今晚唯一让他赞同的话。
又寒暄了几句，守卫们才终于收起相机。
博士赶忙转身，迈开脚步。
他可不愿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新的催化剂能起到效果，他就可以将实验加速，之后只需要找一个身体优秀的实验品，便可以重获自由。
“对了，汤姆先生，有件事忘记问你。”杜尔诺停下脚步，又转回身，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完药之后，你是不是感觉仍有余力？再加一点试试，没问题吧？”
汤姆突然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茫然。但愣了一小会儿后，他还是捏紧裤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表情各异的囚徒们排列在灯光下，等待着演讲开始。
杜尔诺博士登上高台。
俯瞰着这群简单的实验动物时，他就像回到了在费阿伦大学里挥斥方遒的岁月。
如果没被迫接下这个愚蠢的“超凡者计划”，他或许已经获得了哈耶林奖。身旁也会跟着各国的年轻才俊，而不是一群目光短浅的狱卒。
有时候杜尔诺感觉，自己分明是被流放到了这个该死的岛上。
他对实验完全不抱希望。“7号”矿石确实蕴含着能量，但把它注射进身体里绝对是件蠢事。
杜尔诺怀疑这玩意儿连接着某个异位面，而实验体们就像在玩抽奖游戏。
在搞清楚那个异位面之前，任何其他实验都只是在碰运气。而“中奖”后能活多久，也只和实验体的素质有关。
杜尔诺能做的只有记录。这令他感到烦闷。他无数次告诉那些趾高气昂的大人物，这个研究方向存在严重的问题。
他希望得到合适的设备，或者干脆被换掉，随便来个大学生接任这无聊的职位。但上级听后，却要求他“端正态度”、“为了帝国的事业多加努力”。
而狱卒们也是同样的蠢货，居然还打算“享受初步的实验成果”。
实验成果？那只是在玷污约叙人的血统！
杜尔诺现在只想找到个体质特殊的实验体，无限制的打药，做出一个超级士兵——然后就找借口离开。反正自己有了成果，愚蠢的政客们便没法苛责。
至于为何无法复现，就交给继任者来解释吧。
台下传来些许交头接耳的声音。杜尔诺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这儿站了太久。
他清清嗓子，示意囚犯们安静下来。但这没什么用。比起他的威严，还是守卫们的短棍更加有效。
于是他只得看着守卫在人群中穿行喊叫，内心因此更加疲惫。
囚犯们终于恢复秩序。
“好的——嗡——诸位先——嗡——士。谢谢你——嗡——持安静。”杜尔诺试着来个谦逊有礼的开场白，劣质喇叭却让声音断断续续。
他再也没有闲心保持姿态，而是挥挥手、后退两步，坐回了椅子上。
卡伦自觉地走到最前方，腰背挺直，嘴角洋溢出藏不住的骄傲。可她没发觉博士眼底隐藏着厌恶，就像在看一只脏兮兮的老鼠。
“低贱的奴隶们！欢呼吧！你们中的一些幸运儿，有了为伟大帝国服务的机会。”卡伦嘴唇轻轻开合，似是低语，声音却格外洪亮。即使秦九站在最后排，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卡伦等待声音停歇，而后继续说道：“让我们恭喜汤姆先生！有了药剂的帮助，他不再是个卑微的囚犯，而是将以帝国超凡者的身份加入军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秦九朝周围看去。囚犯们并不感到惊讶，似乎是已经习惯这种“表彰”。有几个人的眼中甚至真的饱含羡慕。
在两名守卫的护送下，一位蒙着眼睛、看起来有些胆怯的中年人，迈着不太利索的脚步走上高台。
这人的身材还算健壮，关节略有些肿胀和扭曲。微屈的脊背和低垂的脑袋，让他显得像只落难的幼兽。
他一上台便停在那里，而后在守卫的推搡下，才缓缓挪到卡伦身旁。
“汤姆先生，随便说两句话吧，你已经脱胎换骨了。”卡伦罕见地露出微笑，伸手拍了拍中年人隆起的后背。“挺胸。”
汤姆下意识抬起头，张了张嘴，而后又赶紧低下去。仿佛囚徒们的目光能穿透他眼前的那层粗布。
“说说看，现在和以前相比，有哪些变化？”
过了五六秒，汤姆才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变……壮了。”
“壮了！”卡伦大声重复，语调有些上扬。
接着又是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混杂着诸如徒手碎大石的表演。
这让秦九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购物节目。
一个热情的主持人，一个态度高傲的专家，还有一个傻乎乎的体验者：从前这里那里不好，用了专家的产品后，干啥都不费劲之类。
她因此更加感到厌倦，可东张西望的时候，却发现小白和兔子的眼中含有期待，与打针前的恐慌完全不同。
秦九先是觉得有些荒唐，可很快就明白了两人的想法。毕竟她在武侠世界的时候同样如此。
现在她之所以满不在乎，还是因为有了“锻体功”作为底气。就算“擒龙掷象”只是吹牛，也要比注射不明药物靠谱太多。但大多数囚徒并没有其他机会。
相比之下，台上的卡伦才更让秦九想不明白。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卡伦应该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家伙。谁能威胁到她，她就会找谁麻烦。
但如今面对汤姆，她却表现得像个热情的引路人。
她是将“超凡者”当成了同伴？还是说自己在哪得罪了她？秦九感到莫名其妙。她突然不太明白，卡伦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
杜尔诺倒没有这种困扰。在他眼中，卡伦永远都只是个失败的实验品，是他履历上的污点之一：尽管他的履历已经被溅上许多脏水，可最大的那一滴，总令人难以忘记。
这让他连带着讨厌起旁边的小污点。因此在卡伦要给他和汤姆合影时，他在心中暗骂了很多句，才勉强挤出微笑，将左手轻点汤姆的肩膀上——没办法，这套流程是上面安排的，合影最后还得和报告一起交上去。
“恭喜你成为帝国的一份子，汤姆先生。”杜尔诺僵硬地拍了拍对方肩膀，心里却觉得这东西简直是在侮辱约叙人。
“帝国万岁！皇帝万岁！”卡伦在旁边行了个礼。
杜尔诺的笑容越发尴尬，只能一边点头，一边重复：“万岁，对。万岁。”
他瞬间推翻了刚才的想法。不是这些脏东西在侮辱约叙人，而是约叙帝国本身就是种耻辱。
汤姆则仍旧低着头，嗫嚅了一会儿，却最终没有开口。
但按照杜尔诺的猜测，对方的内心多半不是在祝福帝国。
“你可以离开这里。真好。”杜尔诺的笑容仍然很假，话语却发自肺腑。
汤姆跟着点点头。这是今晚唯一让他赞同的话。
又寒暄了几句，守卫们才终于收起相机。
博士赶忙转身，迈开脚步。
他可不愿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新的催化剂能起到效果，他就可以将实验加速，之后只需要找一个身体优秀的实验品，便可以重获自由。
“对了，汤姆先生，有件事忘记问你。”杜尔诺停下脚步，又转回身，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完药之后，你是不是感觉仍有余力？再加一点试试，没问题吧？”
汤姆突然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茫然。但愣了一小会儿后，他还是捏紧裤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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