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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深山之中

    《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傅林在商县县城的一家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背着旅行包去山阳姐姐家。他只记得山阳姐姐家在一个叫十里寨的地方,但并不知道山阳姐姐的真实姓名。但他还是决定去寻找一番,如果找不到,就只当是进到了山里转了一圈。

    太阳刚跃过山顶,把县城照得一片清亮。傅林听说要在县城的桥边乘车,就朝着大桥这边走来。在桥边的一家小吃店前买了一块大饼,一边吃着一边朝着桥头走去。来到了桥头边上,刚好有一辆中巴车停在那里,一位年轻女售票员在喊着,“山阳,山阳,到山阳的快上车。”

    可能看出傅林是要去山阳,那女售票员就朝着傅林喊道,“快点,快点。”可是,傅林还是不急不忙地来到了车边,跟着别人后面等着上车。可是,女售票员却催着他,说,“快上车,快上车。”他觉得奇怪,车里的人又不多,干嘛着急。可是,等他上到车里,掏钱要买票时,才发现裤兜里的一张红票子不见了。傅林纳闷起来,因为刚才买大饼时,还掏出来过。见傅林在来回掏兜,那女售票员对他说,“你的钱是不是让人家偷走了?我叫着让你快上车,可你还是不急不忙的,结果,钱让人家给偷走了。”旁边的人告诉他说,“这桥头的地方吸毒的贼娃子多得很。”

    傅林过去就听说“商洛自古出盗贼”,因为这个地方很穷。但他不知道这里吸毒的人也多,只能自认倒霉,不过,他把另四百元钱则是放在了旅行包里。于是,他只好从旅行包里取出的一百元钱,花了二十元钱买了张到十里寨的车票。

    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在金钱河边一个小镇旁边停了下来,可是,傅林下了车,一打听才知道,这里还不叫十里寨,十里寨在还要再往大山里面走上一二十里路。这大山里的路都是沿着溪水和山脉朝着里面走,同样是走上多久都见不到一个人影,但这里的人们都能认识离他们这里很远的人。

    傅林走了四五里路,见溪旁路边盖着两三栋农舍,最头的那家农舍门前坐着一位老人。就向那位老人打听山阳姐姐住在哪里。可是,那老人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这时,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就从屋里出来,问傅林,“你找谁呢?”傅林说,“我找一个女人,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女人说,“这山里那么大,你不知道名字咋找?”傅林说,“那女人有二十七八岁,她有个妹妹二十二三岁,妹妹跟人家结婚后,因为那男人跟她家的一个远亲的侄女胡混,买了辆卡车在县城拉土,可是,卡车翻了,后来两人就闹离婚,因为两家都在抢孩子,她妹妹就带着孩子跑到了西安。”女人一听,就说,“你说的这人叫春灵,她妹妹叫秋灵。姐姐春灵嫁到四方台,妹妹秋灵嫁到了南坡沟。”

    傅林说,“我就去四方台。四方台怎么走?”女人说,“顺着这条沟一直朝里走,差不多走上十里路就到了。”傅林给女人拿了一小袋葡萄干做为感谢,女人马上对傅林说,“进屋喝口水。”傅林说,“不渴,不喝了。”说着,就朝着大山里面走去。

    这一路上很少有人,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家。走到一个山路的分岔口,又见到有几户人家,虽然房门都是开着的,但却见不到人。傅林就在桥边坐下歇了一会。不一会,看到一位老人牵着一头牛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女人。傅林就问老人,“四方台怎么走?”老人朝着山里指了指,说,“照直走。”

    但后面的一位女人问傅林,“你要找谁呀!”傅林说,“找一位叫春灵的。”女人指着山腰间的几间房子,说,“她娘家就在那边住。”然后就问,“你找她干嘛?”傅林说,“我是从西安来山里玩的,我在西安见过她和她妹妹。”女人说,“你再照直走上两里路,就能看到山腰上住着几户人家,那就是四方台。”傅林给了女人一个桔子。女人高兴地说,“到底是城里人,好客气。”然后指着溪水旁的一栋房子说,“那就是我家,你回来时就到我家坐坐。”傅林说,“好。”

    大概又走了两三里路,真地看到了山腰上住着十多户人家。傅林就顺着一条上山的路朝山上走去。走到离山腰不远处时,就见一位年轻女人挑着水桶从山上下来。他正要向人家询问,不想那女人朝着他说,“你是从西安来的?”傅林仔细一看,原来眼前这女人就是他要找的山阳姐姐。只是换了身山里人穿的衣服,头发变了样,让他没能一下子辩认出。

    傅林就说,“你是春灵?”女人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傅林说,“是别人告诉我的。”女人说,“是我妹妹告诉你的?”傅林说,“不是,是我下车时有人告诉我的。”山阳姐姐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傅林说,“想你嘛。”女人高兴地点了点头,放下肩上的水桶,说,“想我干什么?西安有那么多比我好的女人。”傅林说,“可我不喜欢西安的女人。”女人说,“我不信。”

    山阳姐姐带着傅林一起来到了一个从山上流出的一线山泉汇集的水坑旁开始汲水。水坑不大,水面上铺着一层密密麻麻又红又小的虫子。山阳姐姐用一个木瓢把虫子撇开,挖着里面的水往水桶里装水。傅林就问,“你近来去过西安吗?”山阳姐姐说,“没去过,我男人不让我去。”傅林又问,“你妹妹现在咋样?”山阳姐姐摇了摇头,说,“自从她跟那个男人结婚后,我再也没去过西安。”傅林说,“你妹妹真是可怜。”山阳姐姐感慨地说,“谁让她碰上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接着,又说,“山里人穷,不敢有点钱,一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

    傅林对山阳姐姐说,“我来这里找你,让你男人知道了,是不是会对你不好?”山阳姐姐沉思了一会,对傅林说,“没关系,你就说你是西安来的老板,我们在西安就认识,想到山里游玩几天。”傅林说,“真是没问题?如果不行,我就不在你家呆了,我也是没事,来这山里瞎转悠。”山阳姐姐说,“料他也不敢,他要是不高兴,我就跟他离婚。”傅林一听,马上就说,“要是这样,我就走了,不能给你们找麻烦。”山阳姐姐说,“真的没问题。”

    山阳姐姐把傅林带到了自己家。她家也跟其他人家的房子一模一样,两间房子,大间既是堂屋也是厨房,里间是卧室,有两张大床,一张是她和老公的,一张是她的两个儿子的。因为两个儿子在学校里上学,而学校还在他下车的镇子里。傅林见屋里只有山阳姐姐一人在家,就问,“你男人呢?”山阳姐姐说,“在山上挖矿呢,晚上才能回来。”

    傅林把旅行包里的苹果桔子和小食品拿出来给山阳姐姐,说,“这是我从西安带来的,给你们和孩子尝尝。”山阳姐姐把东西拿到了里屋。傅林也进到了里屋想看看她家的屋子。这里,山阳姐姐对傅林说,“你是我们的恩人,帮了我们很多忙,很想报答一下你,可是,男人不让我去西安,所以,我再也没有给你打电话。”说着,便从一个墙缝里掏出一个小纸团,打开给傅林看。傅林一看原来是他给她写的电话号吗。傅林一看,不禁有些感动,说,“这一两年里,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电话,可是,我一直没等到。”山阳姐姐走到傅林面前,一下把傅林搂住,狠狠地亲了几下,说,“我也很想你,可是,见不到你,想也没用。”

    山阳姐姐给傅林做饭,做的饭跟在小宁家吃的饭也一模一样,烙的大饼,做的也是洋芋面片,但傅林吃得很香。吃完饭,山阳姐姐没有去玉米地除草,而是陪着傅林聊天。他们在屋里聊了一会,山阳姐姐便带着傅林到周边闲转,周边还住着十来户人家,可是这些人家里都只能看到老人和女人,因为男人都进到山里挖矿去了,而年轻人都出外打工去了。接着,她又带着傅林上到了山顶的一片山林里。

    山林里很静,只能听到风声。两人坐在山林边上,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说着话。山阳姐姐问傅林,“你爱人的身体现在好不好?”这话让傅林很是奇怪,因为他不记得给她谈论过于小兰的事,就问,“你怎么问起这话?”山阳姐姐就说,“你不是说你老婆身体不好,干不成那种事。”

    傅林说,“好是好了一些,但还是干不成那事。”山阳姐姐朝他微然一笑,说,“我很想帮你,可是,没办法,帮不了你。”傅林感激地说,“只要你有这心,我就感激不尽了。”山阳姐姐说,“你是个好男人,可是,我没那命,当不了你的老婆。”傅林就把山阳搂着亲了一会,说,“那就等到下辈子吧。”

    天快黑时,山阳姐姐把晚饭做好了,但没有马上吃,好等男人回来再吃饭。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男人才回来。不过,男人见到傅林并没有显出不高兴,而是把傅林当成了客人。傅林拿出两包白沙香烟给了男人。三人开始吃饭,吃完饭,男人便给傅林讲起了挖矿的事情。直到天色有些晚了,考虑到男人在山里挖了一天矿,已经打起了呵欠。山阳姐姐便带着傅林去了男人三叔的家里。傅林从旅行包里取出手电筒,跟着山阳姐姐去了她三叔家。

    她三叔家离她家不远,下了一个小坡就到了。月光下,可以看到房屋已十分地陈旧,昏暗的灯光从窗子里透了出来。山阳姐姐推开门,就只一个男人坐在床边。这男人约四十五六岁,穿着一件有些发黑的白土布褂子,黑色裤子,整个人给人一种脏乱差的感觉,像是城里讨饭的叫花子。因为太穷没找到女人,就打了一辈子光棍。

    傅林进到了他的屋里,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十分地陈旧,除过几件生活用的必需品,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一张大床上,堆着一床又厚又大的棉被。棉被不知多长时间没洗过了,早就看不清颜色了。在这个季节,城里人早就换上了薄被子或毛巾被。但山里的多数人家还盖着厚被子。一是因为多数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被子,再是这山里夜间的温度还是比较低。

    山阳姐姐对男人说,“三叔,这是从西安来的老板,今晚就在你这屋里睡觉。”男人说,“行嘛。”傅林把一包白沙烟递给了男人,男人显得很稀罕,把烟放在了枕头旁边的一个木盒子里。等山阳姐姐离开后,男人对傅林说,“睡觉。”说着,便上到了床上。傅林脱下外衣,也上到了床上,进到了厚厚的被子里。熄灭灯后,傅林已适应了屋里的气味,而且他也有些累了,就想早点睡下。

    可是,刚睡着不久,就感到身上痒得厉害。他用手一摸,感觉身上有几个大疙瘩。他赶忙用手电照了照身上,就见身上有几个红红的大疙瘩,就像他过去身上起过的风湿疙瘩。他心不由地一惊,就知道这床上有跳蚤,就用手掀开裤子用手电照着,当即就看到三四只跳蚤在床上跳着,很快就跳得看不见了。傅林心跳顿时加快了,一种极度的恐惧涌上心头,心想:这该咋睡呀!

    可是,再看睡在旁边的男人,打着响雷的呼噜,却睡得跟死猪一样。傅林真想从床上起来,找个椅子坐着或是木板躺着。可是,这屋里根本就没有椅子和木板。他只能又躺了下来,不停地用手电照着被子。可是,他又不好老是这样,怕影响人家睡觉。最后,他实在是感到困乏了,就索性往被窝里一躺,随跳蚤去吃去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