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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讲道理(求追读!)

    厅里安静的针落可闻,唯有王贺年的喘息声异常明显,王五下意识的将手搁在刀把之上,心中暗道警惕,这深宅大院,怎可就此翻脸?

    这是吉州,不是临安!

    山高水野之处,刁民极多,他外出办案,特别是到这偏僻之所,弓手带足了才安心。

    如今就他们两个人,若是事有不谐,怕不是要葬身此处......

    忽的,他的心头一跳,闪过难以抑制的想法。

    若是这年轻气盛、胆大妄为的知县死在这里,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被钳制了......

    旋即,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这个王贺年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真的杀了刁知县,自己也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者附逆,都落不得好。

    砰!

    突然,刁珣踱着步子,来到王五身边,右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之上。

    “王都头,酒醒了没有?”

    王五浑身一颤,随即缓慢且沉重的点头,罢了,眼下这种情况,还能如何,只能盼着这疯子能够威服案犯,或者,干脆这王员外就是个软柿子,直接就拿捏了。

    只是,深山起高墙,是良是匪,难说的很啊......

    自朝廷南渡以来,叛乱不绝,江南西路,洞庭湖上,钟会之叛,虽然过去几十年,之后大大小小的叛乱总是难以禁止,剿匪招安往复,最近这些年吉州算是安定下来。

    只希望王员外,脑袋清明些,不要做出来什么傻事,且忍上一天,后面再找父亲的什么好友告这个知县的刁状。

    “这其一,本官已经和你说了,案发当日,韩烈在深山猎野彘,人证很多,这其二,王贺年,最近数年,你纳妾五名,敢问,这五名妾室,现在何处?”

    刁珣目光冷峻,转身盯在王贺年的脸上。

    “这......”

    王贺年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还是作贼心虚?”刁珣呵呵笑了声,随即出言冰冷:“若是说不出来,本官替你说了,均是死于非命,其中,就包括这被奸杀的桃红,王员外,本官说的对吗?”

    “只是命薄罢了,何能怨到吾的头上......”良久,王贺年缓缓说道。

    王五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反应过来,这夫杀妾,倒有着很大可能,特别是连着发生妾室身亡的事情,一时间,他甚至想到南方山里的活人祭祀,以及早些年,军中大将将小妾剥皮取乐之传言,这王宅地处深山......嘶,却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都说这杀人容易藏尸难,山里可不会,直接土里一埋,或者扔进山中喂狼,均属于不错的办法。

    在衙门里厮混这些年,只是这些线索,王五基本上就能确定事情的真相。

    “也罢,且让你服气。”说着,刁珣走到王贺年身边,胸有成竹的问道:“瘸腿的韩松你可还记得?”

    “韩松......”王贺年口中念念有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大概是韩家村中人吧,要是随意攀咬,县尊可不能听信谗言。”

    他是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只是,姓韩的,有几分仇怨,都属于正常,自己宅子下面这块地,几十年前,可都是属于姓韩的。

    “也是,王员外醉心风雅,忘了这腌臜名字倒也正常,韩松韩松,他有个小名,曰韩二狗,这下,王员外该想起来了吧?”

    刁珣不急不慌的说着,嘴角难掩笑意。

    “是他!”王贺年猛然一惊,竟是有些失魂落魄。

    刁珣慢慢踱着步子,口中不停:“是啊,不过两年前被人打断腿扔出家门的佃户罢了,养着费粮食,干脆抬到山岗之上,天一黑,野兽出没,倒也省得麻烦,只是,你没想到,这韩二狗福大命大,碰见上山打猎的韩烈,顺手帮了一把,韩里正又是个宅心仁厚的,弄了些草药养着,没成想,竟是活了下来,就这样半人半鬼,饥一顿饱一顿的活着。”

    且在这一字一顿之间,王贺年面如死灰,嘴里不住说着:“怎么会......怎么会......”

    王五却是面露茫然,这些线索都是哪里来的,只是看样子,这王员外差不多是承受不住,要是在衙门,五木之下,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连昨天晚上用的什么姿势,都要吐露的干干净净。

    “呵.....”刁珣倒也不着急催促,反而抬眼看着四周,似是后面藏着数名刀斧手的意思,让王五心中一惊,顿时收起佩服之情,反倒有些埋怨。

    威风过了,这下知道怕了?

    真是何苦来哉!

    说起来,这案子倒是误打误撞,尽管心里有着判断,这杀妻杀妾,自家人做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刁珣并没有先入为主。

    只是随着高墙出现,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让他下定了决心,这附近总不该出现两个如韩烈的猛人,不符合数据统计的逻辑。

    除此之外,刻意暗示后,昨日收集的关于王贺年的村里传闻,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有人说王员外乃天煞孤星,这几年纳妾,都是死于非命,特别是桃红,死状最惨,当然,说是妾室,实际上都是买来的青楼女子,大概率没有名分。

    还有人说王员外似宫里人,三十岁无子嗣,白面无须,那活儿根本不顶用,许是因为这个,神思扭曲,完全就是个疯子,早几年围墙还没有这么高的时候,村里胆大的泼皮就听见王宅中传来女子凄惨的呼号,根本不是欢爱的声音。

    更有甚者,说王贺年喜爱男风,特别是威猛的那种,因为,早两年,王宅周边,常有壮汉出入,声音鼓噪。

    而韩二狗给出的线索最为直接,他是生养在王家的佃户,几十年前,他爹卖身在王家,忠心程度自不必说,黑心的肮脏事,韩二狗经手颇多,包括处理暴死的女子,只是,某次冲撞了心情不佳的王贺年,竟被直接打断腿,扔出庄外。

    如此,过往有多忠心,现在便有多恨。

    “县尊,即便我妾室亡故有其原因,可和桃红一案,又有何干?!”

    王贺年状如疯癫的抬起头,眼神中暗藏着不顾一切的冲动,狠狠盯着刁珣,竟是不落下风,即便有千般道理,还是没法证明,这杀害桃红一事,和他有关,至于韩二狗那头逆犬,早两年就已经赶出去,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事情。

    “呵,你说得倒也有理。”

    刁珣不以为意,笑了笑,缓步走到王贺年的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你以为本官是要和你讲道理?不,这宅子,挖地三尺,还怕找不到什么东西,你,可明白?”

    他本就不打算要按照规矩一步一步破案,清晰明了,让所有人无话可说,须知,他刁某人,就是吉水县的天,找个理由,将王宅翻个底朝天。

    这世上,还没有人经得起查。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不是王贺年所为,也和他逃不了关系,有韩二狗证词以及死者尸骨,无非就是并案串联在一起,宅子里面的仆从小厮一审问,不怕没有证据。

    这王家,像极了平日里面为非作歹的某类团体,盘踞的时候自然无人敢说,现在他刁知县要动,自然证据线索漫天飞。

    无他,强中更有强中手,直接碾压,何况,王贺年这人,不干净。

    “你......”

    王贺年伸出手指,稍有些哆嗦,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该干活了,王都头。”

    刁珣转身看向厅上挂着的字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