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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升堂审案

    翌日。

    巳时。

    白云游动,阳光时隐时现,刁珣端坐于公堂之上,环视四周,见衙役面色肃然,立在堂下,约有数十名百姓站在公堂之外,如此这般,升堂审案,便差不多准备妥当。

    “来,将嫌犯王贺年带至公堂之下。”

    刁珣惊堂木拍下,肃然道。

    “喏!”

    两名衙役出列应声,随即,旁厅内,王贺年被押着走出。

    公堂外,人头攒动,多的是看热闹的百姓,此时天气正好,伴着微风,日头不算晒,而且,这年轻的知县郎君,头一次审案,怎么也要来瞧瞧,是严苛,抑或是散漫,心里也好有个底。

    这是挤在人群当中一众泼皮的想法。

    “怎么个事情,都来瞧热闹?”

    “俺家婆娘就是韩家村的,昨日小舅子来县里办事,和俺说了,这王员外杀了五个小妾,啧,有些年没见到这种凶人。”

    “嚯!不简单啊,看着挺老实,像是个读书人,咋心思这么狠毒呢?”

    “俺和你说啊,这读书人心才毒,不过自己动手,有些昏了头。”

    “噫,俺听说啊,这里面可不简单,韩家村都传遍了,这王员外不能人道……”

    “那还弄这么多小妾?“

    “就是不行才要买小妾哩!嘶,怕不是偷人了?”

    “还能五个都偷人?俺看他就是个疯子!”

    “……”

    几日不见,王贺年没有预想当中的颓然丧气,仅有些憔悴,头发稍显散乱,只是白面之上,仍旧没有见到胡茬,刁珣心中一动,这激素有点问题啊……

    旋即,他收拢起散乱的思绪,毕竟,这还是头一回担当审案判案的角色,而且,对方淡然不惧的模样,似乎是有着什么依仗。

    “今日,就王贺年谋杀妾室一案,升堂审案。”

    惊堂木拍下,堂外顿时为之一肃,无人敢说话。

    “王贺年何在?”

    “本人在此。”

    王贺年抬起头,怡然不惧,仿佛一点没有受到外面议论声的滋扰。

    “好,你杀死小妾五人,眼下人证物证具在,可有异议?”

    刁珣捏起案牍之上的一叠案卷,沉声道。

    “小人认罪。”

    王贺年不急不缓,身子站的笔直,却是非常痛快的承认下来。

    刁珣心里为之一松,既然认罪,到他这里的活儿,就差不多了。

    因为,大宋律例,知县并不能判处案犯徒以上之刑罚,此类杀人案件,需要由知州判案,他要做的,即是调查清楚案件情况,且让案犯没有异议。

    只是,如此顺利,却又显得有些异常。

    分明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县尊,我虽认罪,但是有一点需要说清楚。”

    果不其然,王贺年嘴角勾起一丝淡笑,继而道:“这五人并非妾室,是本人买的奴婢。”

    此言一出,顿起哗然。

    依照大宋律法,妾室是有一定地位之人,所生之子,甚至可能有着继承权,若是无理无据杀了,且有五人之多,大概率这王员外就要被判斩首。

    那要是奴婢的话……可就相差甚远,虽说这些年奴婢较之以往,数量渐少,且地位提升,只是深究起来,根据《宋刑统》,即【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也就是说,杀人者关上几年,甚至以金钱赎买,就能脱身,罪不至死。

    “这知县到底是年轻人,不够老练。”

    公堂之外,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这样的话,这王员外死不了了?这般大恶人!”

    有人愤愤不平。

    “县尊,这五人的卖身契,都在我家中,还请着人查验,还我清白!”

    王贺年昂首而立说道。

    拿杖的衙役左右看了两眼,忽然感觉到,今日之事,未必能轻易了结,也不知道县尊该如何应对,若是强行压服,倒也无碍,就是这么多百姓看着,往后市井之间的流言,就难以遮掩。

    要是传到州府,不大不小,也算个麻烦事情。

    刁珣端坐于堂上,看着王贺年看似平淡,却又略带挑衅的目光,片刻后,骤然失笑。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前几日受审讯之时不说,偏生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无非就是想要表明冤屈,引导舆论,妄图让自己投鼠忌器,或者说,对于当日之事,心有不愤?只是,这卖身契之事,应当是货真价实。

    这老百姓的舆论,说起来也不算个什么,需要的时候,可以拿起来说,不需要的时候,就是数百人跪在堂下,亦属无用,归根到底,这天下,是官家和士大夫共享,老百姓算个啥?

    做点面子工作,求稳定罢了。

    只是,和他玩这招?

    刁珣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为之一肃,当即惊堂木拍下。

    “肃静!”

    王贺年稍有些慌张,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知县镇定过头了……却又只能安慰自己,卖身契都在,奴婢的身份没有问题,这年头,买个女子在家耍弄,谁会轻易纳妾。

    “王贺年,桃红被杀第二天,你曾向官府报案,并有诉状,可有此事?”

    刁珣从案卷之中抽出一张工整写满字迹的白纸,不等对方回答,伸手递出。

    “来,给他看看。”

    “喏!”

    周云接了过去,龙行虎步,来到面色陡然间变得煞白甚至于青灰色的王贺年面前。

    “自诉妾室被人杀害,字字泣血,满篇真情,让人读之落泪,心生悲悯,怎么今日,这妾室又成了奴婢?”

    “这……”

    王贺年顿失意气风发,背部慢慢躬起,却又无话可说。

    “诬陷他者杀人的时候,是妾室,自己杀的时候,又成了奴婢,王员外,你打的好算盘啊。”

    刁珣笑着说道,忽然间面色一沉。

    “清白?你这等小人,也配和本官谈清白?”

    “如此巧言令色,欺瞒县官,妄图行栽赃之事,罪加一等,来人啊,给本官拿下此人,杖二十!”

    “喏!”

    两名衙役齐步走出,大声唤道,郁气全出。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打知县的脸就是打咱的脸。

    敢藐视上官,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贺年捏紧了拳头,没想到忽略了此事,当时只想着哭诉冤情……

    片刻后,公堂上响起沉闷的响声。

    砰,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