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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建功需趁少年时

    这般指控,上了秤,万斤都挡不住。

    故此,刁珣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

    你张知州说是南安军流出,为何别人不能疑你赣州军流出,眼下赣州军正副两位都统皆已身死,就算是赣州军流出,堪称死无对证,查无可查,战场之上,叛匪与大军尸体乱做一团,线索混乱至极,如何说的清楚。

    这盆脏水,往隔壁去泼,是否意图有些明显了?

    刁珣有些不敢肯定,因为,换个角度,私盐从大庾岭而来,第一站就是南安军,要是勾连颇深,泄露出重甲,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乃真正的半信半疑。

    见状,张贵谟反应过来,大概是发现自己说的太急切,对方显然有些疑虑,此刻交浅而言深,已是不妥。

    当即放弃了想要将赣州事托付的想法,出言道:“此事干系重大,老夫亦不敢妄言,但也知运判有所顾虑,索性还是容后再说。”

    刁珣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子,算是答应下来,这也是稳妥之法,叛乱的消息想必已经到了隆兴府,依照刘颖的性格,应当会亲赴赣州,到时候,再看这张贵谟有何说法,他刁某人万万不能被人拿来当枪使。

    若对方所言为真,这事还真不是一介小小运判能够处置的,且让刘漕使去烦恼。

    “这几日不眠不休,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此刻夜深,先行告辞。”

    虽不至于称得上不欢而散,但气氛显然已经沉闷下来,于是刁珣借故告辞。

    主要是这身子,着实有些支持不住,双腿酸软不说,就说这眼前发黑,脑子胀痛,冷汗不由人的沁出,明显是身体给予的重要信号。

    再动脑子,怕不是要猝死。

    存身之念一出,便愈发抵挡不住。

    “好,刁运判一路辛苦,早些歇息。”

    “告辞。”

    ......

    混乱的一夜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刁珣醒的很早,大概是心里压着太多纷杂念头,但偏偏大事已了,没有了紧迫感,充满矛盾的混沌中,这一觉睡得虽不久,却是效果极佳。

    站在城墙之上,临江观景,冷风吹过,身子感觉焕然一新。

    战火的痕迹尚存,百姓以及商贾稀稀拉拉的进出,还是给到这座大城一丝生气。

    更别说城内,袅袅升起的白色水汽,被风一吹,消散在深秋的晨光之中,恰似人间烟火,显然是城中百姓早起做饭。

    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刁运判,末将特来告罪!”

    扭过头看去,却见田云杰趋身半跪,微垂脑袋,拱手朗声道。

    “末将昨日浪战,追逐叛匪,一时间竟是疏忽保护运判,还请军法严惩!”

    田云杰心中亦是懊悔不已,日常在隆兴府,整日训练,根本没有机会作战,但凡少年,谁没有个建功立业的心思,而且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当兵吃饭,到如今还不得登堂入室,心里都有些急切。

    于是,昨夜有机会击破叛匪,甚至收割头颅用做军功,却是完全忘记了此行目的,是张大帅令其保护运判!

    昨夜乱兵四溃,若是一个不好,运判遇上,身遭不测,那……

    好在,刁运判还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虽是冷汗涔涔,但好歹没有酿成大错,尚存挽救的余地,彻夜难眠后,一早便来告罪。

    “无妨。”

    刁珣一听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只是,这事说起来他也能理解,对方到底年少,况且,事情已经发生,自己又无大碍,何故过多苛责。

    他走上前去,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膀,状若洒然。

    “田校尉,此事也怪不得你,军情紧急,赣州城破在即,必须集中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挽救危局,故此,本官让你听令于李副都统,你剿灭也是份内之事,无需挂怀,至于本官个人危亡,与赣州大局相比,倒也算不得什么。”

    说罢,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刁珣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再说了,田校尉诚意稍显不足,不是应该学昔日廉颇负荆请罪么?”

    “啊?”

    田云杰慢慢睁大眼睛,满脸愕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调笑自己,心思顿安,没想到刁运判年纪轻轻,却是心胸广阔,并不计较此事,于是振奋之下,脸上笑容灿灿。

    “运判说的是,且让末将寻些荆棘来。”

    登时,城墙之上,响起畅快至极的笑声。

    接着,两人随意说着闲话,北望赣水。

    却见遮天蔽日的风帆出现在天水相接之处,源源不绝。

    缓缓自北而来,观其旗帜,正是吉州军到了。

    不能说姗姗来迟,总之是大概率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

    “建功需趁少年时,霍去病年仅二十,便封狼居胥。”

    刁珣收回自己的目光,扭头看向着兀自傻笑的田云杰,到底是年轻人,喜形于色,于是忽,淡淡说道。

    “田校尉,此番还有个立功的机会,不知道,你可有意?”

    “啊?”

    闻言,田云杰为之一惊,随即狂喜,这一路从吉州化整为零到于都,再到脚下的赣州城,别人不清楚眼前之人的能耐,他可再明白不过,堪称算无遗策,又好似独有上天相助,

    说有立功的机会,当不是虚言!

    “还请运判成全!”

    “好,你且去寻韩烈,速速出发,直接去万安县,手下士卒交予本官。”刁珣笑着说道,负手而立。

    李重绩死则死矣,还有龌龊,只是若想在朝堂之上有所依仗,这有可堪信任的在外将帅极为重要,田云杰目前职位虽小,性格有些莽撞,但至少还是个可塑之才。

    年轻些没问题,官卑位小更是合适。

    且扶上一把,权当落个闲棋。

    ……

    一早,吉州军至,午时,临江军紧随其后,也是到了赣州城下。

    傍晚时分,漕使刘颖以及安抚使张孝伯,乘着大船,从隆兴府赶到。

    下船之时,气氛倒也相融,和和气气,大概是叛匪已经剿灭的缘故。

    到了州署,仅有四人的时候,气氛才稍显得沉闷。

    直到张孝伯哈哈一笑,开始吹捧起来刁珣,才算是正式进入小会状态。

    “刁运判,我与刘漕使才过吉水,便收到赣州来信,说你力挽狂澜,救赣州城于危亡,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张孝伯是没有任何负担之人,本以为到了赣州,会有一场大战,甚至是旷日持久的攻城,正在苦思良策,以图尽快破城,没想到,收到奏报,祸乱顷刻间消弭于无形,而这首功之人,竟是刘颖为之发怒的刁运判。

    故此,大军虽至,这大局却是不需要自己去掌控,鼓励下年轻人,顺带缓和下紧绷的氛围,还是可以为之。

    刁珣自然谦虚以对,只说运气好,随即又在追问之下,说起了在于都县的事情,当然,这被盐匪堵在花船上,险些被当场抓包的经历,却是随口隐去。

    “这于都县尉,竟是和盐匪勾结,杀的好!”

    刘颖冷声说道,丝毫没有在乎这朝廷官员被刁珣斩杀是否不妥,但凡战时,死上几个官员算的了什么,更何况是这种谋逆大罪。

    “于都主簿赖凡,死于匪乱?”

    刘颖听着刁某人娓娓道来的讲述,心中暗自冷笑,县衙都差不多成了土匪窝,主簿还能有好,大概是其中有所隐情,不过他也不甚在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

    他看着沉稳说着大军回转赣州,击破叛匪的年轻运判,不由得感慨。

    有此番大功为基础,虽不能如武将般,连升几级,但只要在运判的位置上磨勘一两年,踏入临安,转任京官,已经是板上钉钉。

    况且,还如此年轻,须知,这为官,有时候也得比谁更能活得长久。

    或许,今日下首所坐之人,他日便是大宋朝堂之上的相公。

    可谓是。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哪里还是昔日小小一知县,已然势不可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