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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夜宴

    吉水县。

    临近县衙的一处小院,正是太阳西斜时,秋日稍暖。

    陆游饮了半壶酒,正靠在院中藤椅上,兀自打着瞌睡,不远处的石桌上,尚有写满文字的纸张被镇尺压住,秋风亦是奈何不得。

    陆云昔从屋里走出,并不诧异,这些日子,她早就已经习惯,只是耐心收拾了桌上散乱的文房四宝,顺便读了两遍父亲写就的长短句就罢了。

    瞧得出来,这些日子,应当是心情不错,写下的文字,读之让人心生畅怀。

    这吉水县,若是隐居,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官吏廉明,整个县城散发着勃勃生机,当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就说这宋主簿,在县城逛了几日,无人不称赞,且观之不似作伪。

    连目前住的小院,亦是对方帮忙租下,其主人乃是经营布行的商贾,听说是宋主簿好友要住,表明住到什么时候都行,甚至房租都推辞不要,还是宋泽佯装发怒,对方才不甘不愿收下。

    陆云昔收拾好小院,懒得管家中醉汉,反正天气还不算凉,喝了酒,身子暖和,倒也不必担心会着凉,关了院门便领着小厮以及丫鬟外出买菜。

    这几日陆游与宋泽多有往来,以至于父亲主动邀请对方到家中做客,所以,陆云昔不得不担负起买菜做饭的重任,免得晚上有失礼节。

    好在,听闻赣州叛乱已平,心中仿佛有大石落下,去街上挑选些新鲜蔬菜瓜果,非但不算什么,反倒有些闲情逸致的感觉。

    临近傍晚,县城内炊烟袅袅,陆云昔在丫鬟的帮助下,弄了桌饭菜,说不上山珍海味,却也足够称得上重视,应季蔬菜两盘,水果洗净尚有露水滴下,极为新鲜,肉类亦是不缺,放在寻常百姓人家,已经是难得。

    咚咚咚!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听闻此动静,陆游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赶紧站起身子。

    这几日,与宋泽多有交流,尽管按照自己的过往官职,一介小小的主簿,着实算不得什么,但其气节品质,足以让自己折服。

    打开门一瞧,发现除去宋泽外,还有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宋主簿,莫非这是令郎?”陆游笑着问道,更是惊喜,对方这是相当不见外的表现,他更是觉得心情舒畅,理当如此!

    却不料,宋泽摇了摇头,解释道:“陆先生误会了,这是友人之子托付,这几日在我家暂住,主要是在下担心自己公务繁忙,照看不周,今夜有机会拜访先生,带着见见世面。”

    少年拱手一礼:“在下宋慈,搅扰先生了。”

    宋慈到吉水县后,便被托付给了宋泽,而任旭忧心茶盐司公事,在对方再三保证下,便是回了隆兴府。

    主要是任旭亦知晓,当初刁运判从吉水县转任,缴获的私盐刻意照应吉水,都在表明,这宋主簿是自己人,如此才放心离去。

    陆游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说道:“无妨,人多更是热闹,两位且里面请。”

    其后又是些客气的寒暄,直到落座,宋泽将手里提着的酒放下。

    “这是吉水当地的酒,名曰堆花,且请陆先生尝尝。”

    “好!”陆游自然是来者不拒。

    此后自是推杯换盏,说些闲话,而陆云昔则是坐在一旁,偶尔才夹菜吃,好在,自家父亲对自己甚是宠溺,加上这也是没几个人的私宴,她尚能安稳落座。

    对面的少年也是沉默不语,一板一眼的认真吃饭,倒是让陆云昔有了两分满意,至少表明她亲手做的饭菜,尚算可口。

    忽然,宋泽嘴角有些抽动,发出一声闷哼。

    “宋主簿,可是有不适?”

    陆游赶紧放下酒杯,关切的问道。

    “无妨,都是些陈年旧患了。”宋泽摆了摆手,正欲举起手中酒杯饮下,表明自己无事。

    而此前一直未曾说话的陆云昔却是开口道:“宋主簿,若是不适,还是歇息会。”

    她分明从对面少年的眼里,瞧出一丝担心和无奈。

    怕是这旧患,并不简单。

    见宋泽有些犹豫,陆云昔则是看向宋慈,说道:“这位小官人,你要不帮着劝劝?”

    见状,陆游亦是有些无奈,这小女都是被他骄纵惯了,才会出此冒昧之言,这般想着,他忽然记起前些日子刘颖所说,却是升起两分担忧,这嫁女之事,承欢膝下虽好,但成家立业,终究是需要考虑的。

    这般有主见的性格,合意的夫婿,只怕难寻。

    宋慈放下手里的筷子,沉默半晌,说道:“叔父,你大概是肝气郁积,饮酒更是伤身,腹部已经有痛感,更是不应饮酒才是。”

    一番话,直接惊呆众人。

    宋泽有些无奈,没想到刁县尊托付而来的少年,眼力竟是如此厉害,于是坦荡一笑,说道。

    “不料为宋慈道破,的确是如此。”

    陆游面色微动,倒也没有表现得过于吃惊,而是劝道:“宋主簿身体为要,我们且撤了酒,换水来饮。”

    “好。”宋泽答应下来,并不勉强。

    陆云昔亦是站起身来,赶忙将酒水撤走,换了壶温水。

    只是,看两人的样子,反而比之前,饮的还要畅快。

    忽的,宋泽放下杯子,似乎有了些许醉意:“此前听陆先生以及陆小娘子所说,是来拜访刁运判,宋慈正是运判托付而来,此番,倒是有了两分巧合。”

    “哦?”

    陆游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少年。

    无奈,宋慈只好将此前遇见刁珣一事,尽数讲了出来,还有韩烈回万安县随口说的事情,又总结描述了一番。

    闻言,陆游不由得轻轻拍案:“刁运判有勇有谋,虽未曾亲眼所见,仅听转述,亦是让人心潮澎湃,当浮一大白!”

    星夜兼程,为友洗冤,两日断案不眠不休,以身做饵,请君入瓮,百姓划桨,送大军往赣州,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寥寥数语,顶天立地的男子形象,似乎就在眼前。

    陆云昔这般听着,眼中异彩连连不说,心中更是服气,此前若说还心有不忿,这会儿,早就是尽数消散,过往或听说,或瞧见的男子,与刁珣相比,都是相形见绌。

    而另外三人说起的话题,更是天南海北,而陆游,更是刻意考教宋慈,不时满意点头。

    见状,宋泽心中微松,早就听说陆游才高八斗,而宋慈则是个聪颖至极的少年,加上乃是刁珣托付,他才冒昧将之一同带来,就是想着,陆游能指点一番,便是收获颇丰。

    此番看来,陆游甚至是动了收下弟子的心思,只是未曾言说,大概是想等少年父亲来了再提......

    如此,也算得对得起刁县尊的托付。

    夜色渐深,宋泽两人告辞离去。

    陆云昔本来是在收拾桌子,忽然回头问道。

    “父亲,可是瞧中了这位少年,想要收为弟子?”

    “你倒是个伶俐的。”

    陆游笑了笑,说道:“纯粹心血来潮罢了,亦是不知道对方父母是否愿意,暂且按下不提。”

    闻言,陆云昔微微蹙眉,不知为何,总感觉哪里不妥。

    ......

    于都县。

    刁珣睡在县衙中,夜半梦醒时分,起身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倒了半盏温凉的茶水。

    一饮入腹。

    忽然想起今日一早与宋巩告辞时,对方将往吉水县。

    吉水自然是他极为熟悉之地,问题是,好像刘漕使那个口无遮拦的老头,也曾说起过。

    有位小娘子在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