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女孩子的约定（四）
无数鸢阳女子沉溺于美丽的谎言，将毕生精力倾注于争奇斗艳，蹉跎了岁月。年轻时靠着一头及腰长发得到他人青睐，人老珠黄便惨遭遗弃。
没有人会喜欢头发花白的老女人。
“纱纱，你从一开始就明白，长头发这种美毫无意义。美这个字眼本身也毫无意义。鸢阳大陆的女子有千百种方法让自己变美，人间也有千百种审美的标准，可我们需要的是多元化审美吗？不！我们需要的是即使不美也不会受欺负的世界，是女孩子不为了变美而留长发的世界——说白了，我们只是，想要自由地活下去罢了。”
身为男孩却不需要受到这些教训——鸢冷渡默默听着学姐们的话语，忽然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男孩的苦恼有是有，却不似女孩的约束那般令人窒息。
男孩的苦恼一向是激励的，会促使一个男孩努力提升自我，成为“靠谱的大人”。努力修炼，提升修为，锤炼肉身，锻炼意志……绝大多数苦恼都将带来美好的未来。
女孩的约束则会不断蚕食她们脆弱的躯体。有多少女孩从小养金莲，足部经脉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此生无法修炼？有多少女孩蓄着长长的头发，哪怕生活碰到各种不便也不想剪掉？又有多少女孩节食？有多少女孩往脸上搽厚厚的脂粉？有多少女孩难产而死？
像这样的事情，不觉得很荒谬吗？
但是要想摆脱这一切，又需要极大的勇气。没人能在社会化的浪潮里始终如一。
夜幕降临，这一次特殊的读书会也结束了。
五人缓步走出藏书阁。这个时间段，来往的人也很少，只有秋风时不时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西门水韵似乎格外照顾鸢冷渡这个软糯小白花，目光几乎黏在他身上：“小学弟对我们的读书会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了解到了很多新知识吧，课本里不教的那种。”鸢冷渡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前面一点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能闻到一股清冽的花果香，时刻滋润一天下来疲惫的大脑。
“你以前是不是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依旧是沁人心脾的花果香。
“……嗯。”
“回头我让乔燕华推荐几本书，也许能帮到你。来，咱们加个好友……”
乔燕华一面继续跟弱水芳交流近期的读书心得，一面也在观察西门水韵的情况。看到对学弟如此热情的发卡学姐，她眉头微皱，说话的语气也冷了几度。
“怎么了？”弱水芳很快察觉，挽住乔燕华右臂。
“西门和一个男宝讲那么多废话干嘛？有意义吗？”乔燕华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多了点愤怒。
对此，弱水芳倒是不以为意。她望了望平静的周围环境，想起白天的藏书阁附近人来人往，每个人行色匆匆，哪有像这样悠闲散步的机会？
飘渺的话语如同潺潺流水，意欲抚平乔燕华心中的不满：“小学弟总要结婚生孩子的嘛，我们现在多教他一点希斯特主义有关的知识，他未来自然会把所知道的传给子孙后代。”
说到这里，她目光一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西门学姐现在这么做确实没什么意义，但也许几十年后，就能催生出更多纱纱那样的女孩子……你的理想，就可以实现了吧！”
几十年后啊……弱水芳也想畅想未来，可她脸上笑得再灿烂，也盖不住那一份忧虑。
既是为她们自己的未来，也是为弱水家族的未来。
聊天界面。
【纱纱】和学姐们聊了这么多，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纱纱】学院统一教的功法，为什么没在鸢阳大陆流通过？
【跃动的山泉】这个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很久以前发生过一件事。
【跃动的山泉】特别令人悲伤的一件事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二十多年前，有一位学姐想把学院里教的功法传给别的女术修，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结果被当地人当成女巫活活烧死。
【跃动的山泉】得到消息后我哭了好久呢，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跃动的山泉】学姐人真的很好，留学带了好多好多书回来，还十分耐心地教我修炼
【上善弱水一枝花】所以学院的女孩子们就作了个约定，学院教给她们的东西坚决不外传
【跃动的山泉】偶尔收个亲传弟子倒是没问题，但也要推荐给学院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再往前应该也有尝试大范围传授功法的学姐，有些学哥也曾致力于纠正大陆女术修的功法，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后来统统都没消息了。
【跃动的山泉】小道消息，我只能说，支持希斯特主义的学哥们没一个落得好下场，有几个比学姐们还惨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西门，别心疼男人。
【跃动的山泉】可我总得向前辈们保持敬意吧……
坚城纱关掉聊天界面，整个人往后一倒，躺进柔软的被窝。在读书会认识两位更大的学姐后，她就被拉入了这个小聊天群。她本来想问学姐们为什么不把鸢冷渡也拉进来，但乔燕华明确表示“这个群只允许女学员进入”，只好作罢。
……
男寝一号楼一〇一。
凤舞源溪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却迟迟未能入定。宝石般清澈的红眼睛此刻暗淡无光，整个人也散发出一股迷茫的气场。
两年前，正是凤舞天路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给了他名分，让他能够以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
可是自从入学起，他愈发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非人之处”。光是开学前两周，白岛老师就单独找过他好几次，每次都跟他说：“你是班里修为最高的人，平时要多帮助其他同学。”
帮助？是他想帮就能帮的吗？要是事情有那么简单，教导鸢冷渡拆解法的就不该是凤舞天路，而是他。
对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凤舞源溪心里早有了答案，只不过他不愿面对真相罢了。从获得“凤舞源溪”之名的那天起，他便发现，绝大多数和他有过直接交流的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错乱。
当时唯一能和他正常交流的人，便是凤舞天路。
那个人明明因为修为降低带来的打击一蹶不振，却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族弟养精蓄锐……这等恩情，他毕生难忘。
无论是身体的疼痛，还是每次入定跑出精神封印的心魔，抑或是……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为了活下去，他都可以忍受。
没有人会喜欢头发花白的老女人。
“纱纱，你从一开始就明白，长头发这种美毫无意义。美这个字眼本身也毫无意义。鸢阳大陆的女子有千百种方法让自己变美，人间也有千百种审美的标准，可我们需要的是多元化审美吗？不！我们需要的是即使不美也不会受欺负的世界，是女孩子不为了变美而留长发的世界——说白了，我们只是，想要自由地活下去罢了。”
身为男孩却不需要受到这些教训——鸢冷渡默默听着学姐们的话语，忽然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男孩的苦恼有是有，却不似女孩的约束那般令人窒息。
男孩的苦恼一向是激励的，会促使一个男孩努力提升自我，成为“靠谱的大人”。努力修炼，提升修为，锤炼肉身，锻炼意志……绝大多数苦恼都将带来美好的未来。
女孩的约束则会不断蚕食她们脆弱的躯体。有多少女孩从小养金莲，足部经脉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此生无法修炼？有多少女孩蓄着长长的头发，哪怕生活碰到各种不便也不想剪掉？又有多少女孩节食？有多少女孩往脸上搽厚厚的脂粉？有多少女孩难产而死？
像这样的事情，不觉得很荒谬吗？
但是要想摆脱这一切，又需要极大的勇气。没人能在社会化的浪潮里始终如一。
夜幕降临，这一次特殊的读书会也结束了。
五人缓步走出藏书阁。这个时间段，来往的人也很少，只有秋风时不时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西门水韵似乎格外照顾鸢冷渡这个软糯小白花，目光几乎黏在他身上：“小学弟对我们的读书会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了解到了很多新知识吧，课本里不教的那种。”鸢冷渡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前面一点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能闻到一股清冽的花果香，时刻滋润一天下来疲惫的大脑。
“你以前是不是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依旧是沁人心脾的花果香。
“……嗯。”
“回头我让乔燕华推荐几本书，也许能帮到你。来，咱们加个好友……”
乔燕华一面继续跟弱水芳交流近期的读书心得，一面也在观察西门水韵的情况。看到对学弟如此热情的发卡学姐，她眉头微皱，说话的语气也冷了几度。
“怎么了？”弱水芳很快察觉，挽住乔燕华右臂。
“西门和一个男宝讲那么多废话干嘛？有意义吗？”乔燕华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多了点愤怒。
对此，弱水芳倒是不以为意。她望了望平静的周围环境，想起白天的藏书阁附近人来人往，每个人行色匆匆，哪有像这样悠闲散步的机会？
飘渺的话语如同潺潺流水，意欲抚平乔燕华心中的不满：“小学弟总要结婚生孩子的嘛，我们现在多教他一点希斯特主义有关的知识，他未来自然会把所知道的传给子孙后代。”
说到这里，她目光一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西门学姐现在这么做确实没什么意义，但也许几十年后，就能催生出更多纱纱那样的女孩子……你的理想，就可以实现了吧！”
几十年后啊……弱水芳也想畅想未来，可她脸上笑得再灿烂，也盖不住那一份忧虑。
既是为她们自己的未来，也是为弱水家族的未来。
聊天界面。
【纱纱】和学姐们聊了这么多，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纱纱】学院统一教的功法，为什么没在鸢阳大陆流通过？
【跃动的山泉】这个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很久以前发生过一件事。
【跃动的山泉】特别令人悲伤的一件事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二十多年前，有一位学姐想把学院里教的功法传给别的女术修，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结果被当地人当成女巫活活烧死。
【跃动的山泉】得到消息后我哭了好久呢，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跃动的山泉】学姐人真的很好，留学带了好多好多书回来，还十分耐心地教我修炼
【上善弱水一枝花】所以学院的女孩子们就作了个约定，学院教给她们的东西坚决不外传
【跃动的山泉】偶尔收个亲传弟子倒是没问题，但也要推荐给学院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再往前应该也有尝试大范围传授功法的学姐，有些学哥也曾致力于纠正大陆女术修的功法，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后来统统都没消息了。
【跃动的山泉】小道消息，我只能说，支持希斯特主义的学哥们没一个落得好下场，有几个比学姐们还惨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西门，别心疼男人。
【跃动的山泉】可我总得向前辈们保持敬意吧……
坚城纱关掉聊天界面，整个人往后一倒，躺进柔软的被窝。在读书会认识两位更大的学姐后，她就被拉入了这个小聊天群。她本来想问学姐们为什么不把鸢冷渡也拉进来，但乔燕华明确表示“这个群只允许女学员进入”，只好作罢。
……
男寝一号楼一〇一。
凤舞源溪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却迟迟未能入定。宝石般清澈的红眼睛此刻暗淡无光，整个人也散发出一股迷茫的气场。
两年前，正是凤舞天路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给了他名分，让他能够以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
可是自从入学起，他愈发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非人之处”。光是开学前两周，白岛老师就单独找过他好几次，每次都跟他说：“你是班里修为最高的人，平时要多帮助其他同学。”
帮助？是他想帮就能帮的吗？要是事情有那么简单，教导鸢冷渡拆解法的就不该是凤舞天路，而是他。
对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凤舞源溪心里早有了答案，只不过他不愿面对真相罢了。从获得“凤舞源溪”之名的那天起，他便发现，绝大多数和他有过直接交流的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错乱。
当时唯一能和他正常交流的人，便是凤舞天路。
那个人明明因为修为降低带来的打击一蹶不振，却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族弟养精蓄锐……这等恩情，他毕生难忘。
无论是身体的疼痛，还是每次入定跑出精神封印的心魔，抑或是……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为了活下去，他都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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