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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再问胡惟庸

    刘廌很是厚脸皮的,避过了太监询问自己为何大白天会待在家中的问题。

    看着眼神暧昧的传谕太监。

    刘廌很客气的,就为对方送上了一份来自于帝国浙东地区的土特产。

    然后,传谕太监的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人往宫中去的路上。

    刘廌含笑询问道:“陛下此刻召见微臣,难道是因为娘娘为臣操办婚配一事?”

    他这属于是找个由头,带出后面的问题。

    传谕太监脸上带着笑容,捏了捏袖中的浙东土特产,这才低声开口道:“刘典簿可知今日高丽、琉球两国使团入朝,在城中被撞死了好几位?如今中书省和有司都在御前。”

    刘廌哦了一声,低下头,然后又从袖中掏出一块鹅白色的暖玉手把件,塞进了传谕太监的手中。

    “这是在下年幼读书时,祖父赐于在下冬日暖手之用,大监平日操劳,最是合适。”

    传谕太监左右看了一圈,这才又将那块暖玉手把件接过,收进了袖中。

    “刘典簿放心,陛下和太子让奴婢传谕召见,没有当着中书和有司的面,是悄悄让孙大监递话的。”

    太监觉得这句话,已经很足够换来那块手把件了。

    刘廌也觉得这价钱很合适。

    老朱父子两要见自己,但并没有当着胡惟庸这些中书省、礼部有司官员的面说,这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难道老朱这是要自己悄悄过去打配合?

    刘廌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不多时,刘廌便已经自西安门进了皇城。

    再由西华门进入皇宫大内。

    正当此时的乾清宫里。

    君臣之间的气氛已经冰冷,中书省和礼部、鸿胪寺的关系,也紧张万分。

    胡惟庸和汪广洋这两人,平日里在中书省多有不对付,因为胡惟庸太过霸道,以至于汪广洋只能是借酒消愁,无心朝政。

    但在这个时候,两人却是口径统一的将责任推到了礼部和鸿胪寺的头上。

    这一次两国来朝出了问题,那就是礼部和鸿胪寺这两个直接操办的衙门的问题,无关中书省。

    但朱梦炎和卢宇澄显然是不可能认同这个结果的。

    不管是朱梦炎的礼部,还是卢宇澄的鸿胪寺,在高丽、琉球两国来朝这件事情,都是实实在在做了事情的,也将前前后后的章程都递送到了中书省。

    当双方争论到激烈的时候。

    已经许久没有开口出声的朱标,却是轻轻敲响了面前的桌案。

    动静,让还在互相推诿的两方人闭上了嘴。

    朱标看着眼前的四人,幽幽问道:“孤听闻,这一次琉球、高丽两国来朝使团在城中,还因为有人纵马驾车而死了不少。那纵马之人,似乎就是左丞相家的大公子啊?”

    对对对!

    就是他胡惟庸家的那位车神!

    朱梦炎和卢宇澄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只要两国使臣的死是因为他老胡家的车神所致,那顺带着两国使团入朝一事的责任,就能一并丢到老胡头上去。

    低垂着脑袋的胡惟庸,肩膀晃动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

    胡惟庸的脸上带着几分神伤,沉声开口道:“回禀殿下,臣之子今日欲要出城踏雪,不意城中遭遇马匹失控,因而冲撞两国使团,更使臣子暴毙当场。”

    胡惟庸的意思很明显。

    我儿子今天都死了,你们老朱家难道还要揪着这些问题找自己麻烦?

    朱标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无表情显露,只是目光看向殿门外。

    忽有一道人影晃动。

    朱标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刘廌自殿外走去殿内。

    他也随之沉声开口:“下官有一事,要问胡相!”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调调!

    即便是执掌中书省多年的胡惟庸,再一次听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也是不由心中一颤。

    连带着汪广洋、朱梦炎、卢宇澄三人,也不禁心下一沉,目光悄悄转动,看向身后。

    而刘廌却是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四人斜前方,朝着陛阶上毕恭毕敬的躬身作揖。

    “臣,上林苑监典簿厅典簿,刘廌,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朱元璋只是嗯了一声。

    对于眼前这位伯温嫡孙,他心中总是复杂的。

    倒是朱标面露笑容:“免礼了。”

    说完这句,他才闭上了嘴。

    刘廌看了一眼,便确认了自己来的猜测的想法。

    老朱父子两人,就是要自己来打配合的。

    于是刘廌便转身正面看向脸色并不是很好的胡惟庸。

    胡惟庸也在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上一次,是因为陈宁空印一事,自己第一次正面与这年轻人交手。

    当时胡惟庸就认定,这是个比刘伯温更加难缠的对手。

    然后在空印案的压力下,他向这個年轻人投去了示好,希望双方能暂时的化干戈为玉帛。

    但是,刘廌并没有搭理他,甚至还顺势嘲讽了一番他。

    现在。

    是他们的第三次交锋。

    胡惟庸不得不收敛心神,准备着好生应对。

    而刘廌也已经开口道:“下官,敢问胡相,为何今日那位赶车的马夫也死了。”

    听到这话。

    胡惟庸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是想要笑出声来。

    他原本已经做足了准备,只等着刘廌发难。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刘廌竟然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胡惟庸当即冷哼道:“马夫驱赶马车在城中横行,致使我儿惨死,间接导致高丽、琉球两国使臣死于我朝街头,罪责难逃,死不足惜!”

    不过是一个马夫而已。

    胡惟庸根本就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大。

    但刘廌却是呵呵一笑,然后再问道:“敢问胡相,马夫之死罪,乃是哪个衙门定下的?敢问胡相,可知我大明律之规定,一应案犯死刑,该如何处置?”

    问完之后,刘廌眼角余光扫过胡广洋三人。

    作为中书省里的老对头,胡广洋对于胡惟庸在一名小小九品官员面前吃瘪,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朱梦炎和卢宇澄两人,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压力一直给到胡惟庸,那他们两今天大概都能逃过一劫。

    但是刘廌显然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看向三人的眼神,充满了漠视。

    因为按照原本的历史,这三位断然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刘廌则是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脸色不断变化的胡惟庸。

    他再一次,亦如上一次的沉声开口。

    “请胡相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