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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

    落山醒来时,一个披头散发的鬼东西正站在他面前。

    他感到自己浑身颤栗不停。

    “兄台,放过我可好?”

    他的背和头发都因为靠在流淌雨水的墙上浸湿了。

    单薄的衣物对水汽没有任何阻碍的作用,他像从河里被捞出来的一样。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睡着的了,但或许彼时正像他现在一样,已经累的不想有任何行动了。

    “兄台,你听得懂吗?”

    落山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倒了这么大的霉,一醒来就会遇见一个晦气的魑魅。

    连问了两句,那家伙并无任何反应。落山明白它大概是不通人事了。

    一道凛冽的白光从落山的袖中贯出,切断空气中的水雾,插向魑魅的脑袋。

    只见那东西的脑袋嗡的分成两个,而后又迅速被一把银亮的锐剑贯成一个。

    刹那之间,刚刚靠在阴湿墙壁上的虚弱青年已经执着剑站在魑魅前。

    他伸出手,由剑刃划开手指,伤口处流出深黑浓稠的血。而后用着手指做笔在魑魅头上勾抹字符。

    那魑魅颤动起来,不过落山并不在意。

    一会儿功夫,那魑魅便没了动静,逐渐小下去,最后消失在烟尘中。

    一束光自屋顶的破洞穿入,照在魑魅消失的地方。剑刃上闪现暖意的光芒。柔和而温良。

    屋里的水汽也似乎随着魑魅的消失一扫而空。四下渐渐清晰,眼前是一尊没了头,也无人认得的石像,石像前还有一个缺角的石台,爬满了杂草绿苔。

    落山对这些旧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是走到阳光下,抬头看见在云山边际显露一角的太阳。

    他越上屋顶,只见远处耸立着高大的城墙。

    ..............................

    “道爷远道而来,神通广大,我乃勘周城都尉张崔义。来来来,里边请!”一个身材臃肿,宽大鼻子上布满酒糟的大汉走了出来,盛情邀请落山到。

    不过刚说完他就不被人察觉的皱了皱眉,这道爷怎么浑身发香?跟个娘们一样!当然,他张崔义也不是第一次跟道爷打交道,知道这群人多多少少都与常人不同,各有怪癖。他自然也不多问,一边领着落山往里走,一边把几位卒子轰走了。

    落山这次进城非但没有任何阻拦,反倒被几个门卒一口一个爷的请到了这酒气四溢的雕花楼前。

    落山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烈的烟火气,小二响亮的声音绕梁不绝,席间觥筹交错、摩拳擦掌,好不热闹。一个打杂的小妹从他身边经过,大概是闻到他身上的强烈花香,躲到一边偷偷笑了起来。

    落山有些恍惚,觉得有些不真实,平素与那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待惯了,竟然忘了人间是什么摸样了,也快忘了自己是个人了。

    “这就是人间。。”

    落山感慨到。

    “啊?道爷,你说什么?”在前面上楼梯的张崔义转头问到。

    落山笑了笑。

    “没甚么要紧事,走吧。”

    两人进了二楼一间包厢,里面已经有三位在桌上了,想必是都尉撂下酒肉。半途来迎接自己的。

    落山入了座,一樽樽酒杯便推到面前。

    等着一系列便是诸如什么一大堆恭维话,没一点意思,也不赘述了。

    酒过七巡,有个不抵用的已经倒在桌上了,张都尉骂骂咧咧地把他丢了出去,倒在地上时候还死扣着酒杯不放,两个小二才把他抬走了。

    其余几人也不遑多让,脸上红云烧发,都尉的大鼻头全变红了,倘若比喻成草莓确实有些恶心了,那还是不要的好。

    再看落山,面色冷白,依旧如初,说话也不迟疑混沌,俨然一副千杯不倒的摸样。

    “落道爷可是真能喝呀!在,在,在下佩服。小二,给落道爷再,再上一瓶!”

    同席的一人面露难色,嘀咕到:“都尉呀,不能再喝了!我再喝怕是要驾鹤西去了。”

    “去!去!去!真没出息,谁说要,要,要给你喝了,是给咱,咱,咱们落,落......”

    落山伸手盖住酒杯,说到:“不用了,都尉的好意我收到了,某天生有异,酒水不能醉我分毫,虽是异能却也是缺憾,饮酒不醉与饮水有何差别?不能与诸位同醉同乐,实属憾事!再饮酒水恐伤诸位的身体,某就先行告辞了,明天再见。”

    “原,原,原来如此,欸,落道,道爷,别走,那里是窗户。”张都尉看着两扇窗户空荡荡的摆动着。

    月色摇荡,星光熠熠,落山跳出窗口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了。

    这大好夜色是迷障中绝无可能预见的,落山也觉得新鲜,与其与那帮酒鬼继续喝酒耍疯,不如好好赏赏这漫天星月。

    然而赏天的却不止他一人。

    一位少年坐在雕花楼的青瓦上,双腿盘坐,腿上放着一个精妙的罗盘,他一边捣鼓着这罗盘,一边抬头观着天象,嘴里也不停念叨落山听不懂的话语。

    “神后衰微,中气已过,雨水落下,便是登明。月将流转原来如此,不难!不难!现在又是何时?与月将交叠又如何显像?嗯,月既是白道与黄赤相交,又有天将于其道镇守,可谓巡查天下,可还差一物,非此物不能引天将入世明察世事,何物能作此用呢?啊!莫非就是门户?天将穿门入户方可清察刍狗之辈!”

    那少年忽然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门户就是时辰!哈哈哈......”

    少年太乐,丝毫没有注意到从背后走近的落山。

    “这是什么东西?”落山指着那个不停变换着的罗盘问道。

    少年吓了一跳,险些没坐稳从楼顶掉下去。他回过头才发现,背后是一个面色冷白的一袭素衣的陌生人,周身还散发着诡异的香味。

    少年赶紧将罗盘抱在怀里,一边转过身挪动着屁股向后退。瓦片在吱吱作响。

    “你是什么邪秽?莫要侵扰我!我乃承天之命,观星制图,是要为天下黎民破障除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你这迷障中的猥琐邪秽,杀不了我!”少年越说越激动,怒上心头,竟然站了起来。

    落山这时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人了,迅速抱拳行礼。

    “某姓落名山,并非邪秽,乃是刚到勘周城的道士,此前不曾仪表,吓到你了,实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