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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一场腥杀,一片凋零

    残余的野火点燃杂草,隐隐有扩大的趋势,那火烧到士兵的衣物上,然而士兵并不管,只任由火焰攀附它,渐渐发出肉的焦香。

    落山饿极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母亲的样子。

    两眼从干枯的眼眶中突出来,直勾勾盯着那个死去的士兵,嘴角流出唾津,一直挂下来,淌到领口。

    “吃吧,咱要饿死了。”

    落山浑身僵住,不敢动作。

    他芦苇一般纤细的身体,一阵风吹便要刮倒了。

    母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佝偻的身体仅比九岁的落山高一点点罢了,皮包骨头,骷髅般的吓人。

    母亲看到落山不动,嘴里发出呜咽,眼睛瞪得更大,她死死抓住落山纤细的肩膀,掐进肉里,牙齿将嘴唇咬破。

    仿佛是世界上最凶恶的人。

    她恶狠地盯着落山,眼角流出血泪

    双手越掐越紧,身体的颤抖传递到瘦弱的落山身上,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令人胆寒的恨意。

    那双手从落山肩膀上松开,然后掐住了落山纤细的脖子。

    落山双脚离地,不安地摆荡起来,可因为营养的缺失,却没什么气力,只像两挂苇草罢了。

    忽地,那双手松开了,落山掉到了地上

    母亲脸上仍是狰狞凶恶,但却不再动,不再颤抖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母亲身后,落山惊恐的望着这个人。

    那人似乎闭着眼,无喜无悲,声音好似随风的云朵飘过来

    “食人,杀子,已是非人,我替天行道,无有过错,你莫怪罪于我。”

    母亲身体轰然瘫倒在地上,然而那眼睛确不闭,流着血泪,恶狠狠的盯着天空。

    一串黑色阴邪字符悄悄爬到了她额头上。

    那人瞥了一眼,转头对落山说到:“你尚幼小,无依无靠,随我走吧。”

    落山随那人走了,什么也没多想,他不时回过头,母亲仍面朝天空,落山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是否还是那般凶恶,他想起母亲那流着血泪的脸庞感到害怕,不再回头了。

    他跟着这个人不敢多说什么,不敢离远也不敢靠近。

    那人却先说话了:“你随我走,以后便是我徒弟了,你叫什么名字?”

    “驴蛋。”

    那人沉默片刻,说到:“你被遗落在这穷山野水间,无依无靠,以后便叫落山吧。”

    “既成师徒,你以后便称我师父,不可违逆。”

    落山跟着他的师父来到山上的一座庙里,落山刚经历了母亲的变故,还不能平静,空着肚子痴痴地爬了好久的山,一来到庙门前他眼前便模糊了,天旋地转起来。

    他醒来时,正躺在间陌生的屋子里,身旁坐着一个人,乐呵呵的。

    “师弟!你醒了!来来来,把药粥喝了。”

    “你是谁?”落山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也不大的少年问到。

    “我是你师兄,姓孙名长乐。你是叫落山吧?”

    落山点点头,没多想接过了他手上的粥,热气腾腾,泛着清香。

    不过汤多米少,还有些黑色的玩意儿浮在上面,不知是菜叶还是什么。

    落山饿极了,狼吞似的把那一碗粥水喝干净了,连个味也没记住,只是胃中一阵苦水翻腾,苔上也渐渐生出苦味。

    师兄瞪大了眼睛,赞到:“师弟可当真生猛,这苦粥一口便喝尽了,某佩服万分啊。”

    落山品着苦味,竟也有些受不了了,这粥的后劲如此之大!

    艰难地问道:“师,师兄,这粥是什么做的。”

    师兄笑道:“这粥可是世上少有仙粥,我捣碎了师父的聚气丹,融在里面,这聚气丹是师父夺天地精华于吉时炼成,吃了延年益寿,皇上想吃都吃不到,你就偷乐吧!”

    落山咽下腹中翻腾的苦味,突然想到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师兄问到。

    “我娘死了。。。”他断断续续回答到。

    “我娘也死了。”师兄说到,“早死早超生,这世道,死是福分,师父就是这么说的。”

    “再说了,咱们还活着,活着就总有好事发生,我就是这么想的。”

    孙长乐走出屋子。落山不再落泪,只是脑中母亲那凶恶的脸庞仍然挥之不去。

    岁月如梭,落山也不知这里日子过得怎是这么快。一会儿便过去了一年。这庙里的生活对落山来说实在美好,师父从不给他什么任务,也不教他什么东西,每日只要打水,施肥,煮饭便行了,吃饱穿暖,无忧无虑,剩余的时间随他安排,只要不打扰到师父就行,他便在这山上乱跑,抓那些个鱼虫鸟兽,山下他却不敢去,据说兵灾泛滥。

    他的师兄则每日都要练功,师父偶尔出门也是叫孙长乐同去,没有他的机会,这让他有些嫉妒,好在师兄回来后都会给他讲路上的见闻。师兄讲的总是血雨腥风,山下的一切都在越来越乱,这让他对山下的好奇打消了不少。

    “你不会功法,没有武功,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师父是在保护你才不让你下山的”

    这次师兄回来时,瞎了一只眼睛。

    “师弟,我这次差点就死了。”师兄有些落寞,但很快便又精神起来。“我告诉你,当时有三位刺客要杀师父,师父动都未动从那袖口里闪过一道寒光,瞬间那三人脑袋便飞了起来,寒光又收回到师父袖中。”

    “师父既然将那三人都解决了,你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呢?“

    师兄摇了摇头,冷下脸去:“还有一人藏在暗处,连师父也没发现,我被那人的飞针所伤。”

    “我发现她了,取她头颅的飞剑被挡下,那是个厉害的人,这几日都要小心!她说不定跟来了。”

    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落山与师兄身后,把他俩吓了一跳。

    随后不敢再言语。

    这天晚上落山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落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血腥味。

    他来到院子里,发现一片狼藉,到处布满了骇人的豁口,都是剑刃留下的!

    院中有数滩血迹,落山心中大惊,赶紧跑到了正堂。

    师父正站在那里,而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师父身前面对着一个数尺高的鬼东西,浑身黝黑,又像是液体又像是丝绸的东西裹在它上面,长着一个细长的头颅,像驴或者马,它的身躯庞大,几乎把小庙填满。

    “阿傍先生,孙长乐身死,可以让他代做阴人了。”

    那怪物似乎也说着什么东西,细细碎碎,落山一听便觉得头昏脑胀。

    等他回过神来,怪物就不见了,师父来到他跟前,无悲无喜地说到:“你以后便是我的下手了,有危险的活计,学些剑术吧。”说着师父将一本书扔到了地上。

    “师父,孙师兄呢?”

    “他死了。”

    这天未过完,师父便叫落山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