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君子
寇玉璃揉了揉眼睛，睁了又睁，看着面前坐着发呆晒太阳的美人，满脑子的困惑和不解。
方青涯疲惫的卸下卷起的袖子，从前堂回来，看见坐在石凳上发呆的李德性，不由得欣慰的一笑，不枉他累死累活给掌柜的帮厨干活代偿。
方青涯走进柴房小后院里，这里虽然小，但也僻静，没人来打扰，寇玉璃一见他来，赶紧上前拽着他衣袖说悄悄话。
“他、他真是男人？我活见鬼了不成？”
“天下奇人奇相多得是，男生女相又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看小生我长这么双眼睛也没惊讶，怎么看见一个男人长得秀丽一点就大惊小怪的？”
“那叫秀丽一点？！”寇玉璃瞪大了眼睛，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漂亮的女人，天京兰榭台的花魁都得给他提鞋！”
“稍安勿躁，李公子也有自知之明，以前上街都是戴着帷帽掩人耳目，小生且问问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方青涯朝李德性走了过去，寇玉璃躲在他旁边，静悄悄的偷看二人，好奇他俩要说什么。李德性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似乎清醒了许多，听见脚步声就看了过去，淡淡的笑了笑。
“李公子，许久不见。”
“方兄，真是……许久不见了。”
方青涯爽朗的笑了起来，趁着空闲给他倒了点茶。
“别介意小生这么一问，李公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什么在下能帮忙的？”
“……方兄，你那双眼睛，现在看我是什么样的？”
李德性没头没问的这么一问，让方青涯有些发愣，令他露出了颇为苦涩的表情。
李德性见他不愿说，身旁的灵生剑突然从隐形中现身，依旧漂浮在他身旁，这手伎俩惊到了旁观的寇玉璃。
“……李公子如今煞气缠身，灵性全无，是入了魔道，您身旁此剑煞气磅礴，怨魂无数，想必用它杀了许多人吧。”
“是啊，堕入魔道，杀了许多人。”李德性伸手抓住剑柄，往地上一戳，把剑扎在了地砖里，“让你们觉得害怕了吧。”
“是可惜，”方青涯挺直了腰板，严词指正，“李公子天钦神相，绝非凡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走了正道便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魁首，入了邪道便是致山河破碎天地哑然的绝世枭雄，在下诚心奉劝李公子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吗……”李德性看着手里的剑，毫无温度的笑着，“我本以为我从来没下这苦海。”
“方兄，我只想活下去，没想过要害谁，可现在因为这把剑，天下人都说我是魔道，到处唤醒妖魔为祸人间，他们来杀我，我又杀了回去，仇仇恨恨不经止，没人相信我是好人，也没法再做好人。”
他回过头来看着方青涯，坦坦荡荡的摊开手。
“你们看着这样一个满身煞气的李德性，会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吗？”
方青涯沉沉的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小生不敢苟同世俗之君子论，世人言，君子立德，名不可屈，誉不可辱，说君子重视名誉气节，若是辱了清白，便杀身成仁。”
“私以为，如今乱世之下，君子立身，行正端直，艰勤不懈，明志立德，兼济苍生，非以救江山社稷之责为己任者，无以称君子。所谓君子，不该是世人闲言碎语任意揉捏的名望来定夺的。”
李德性听得笑意更深，他身后的寇玉璃也是频频摇头。
“书呆子，是个人都骂你是混蛋，你死了要把你挫骨扬灰，还得回去刨你祖坟，就你自己知道自己做的好有用吗？呆！做了好事不说出去不就跟什么都没做一样！”
方青涯仍然闭着眼睛浅笑着，并不辩解，寇玉璃感觉自讨没趣，抱着胳膊也不说话了。
李德性不知道他俩私底下有什么未调解的矛盾，只是对他说的君子论有些意外，令他想起第一次见方青涯时，他那平静底下的决绝和叛逆。
“我炼的魔道，用的妖剑，杀的无辜，也能做你说的君子？”李德性故意刁难的戏问。
“李公子能不能，得看怎么做。小生只说自己，小生的过去，李公子也略知一二，当初小生仍在家乡时，见人之将死而不救，是不仁，泄露天机告知死期，被邻里街坊骂做杀人鬼，是凶魔，便郁郁在家，不敢救人，这是不义。”
方青涯微微睁开眼，抬头看向李德性。
“小生自十岁懂事起，十四年来见死不救害死的人何其之多，，这般不仁不义之徒都斗胆要当一回兼济天下的真君子，李公子又何愁能与不能？公子之虑，只在做与不做。”
李德性抿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方青涯沉默良久，起身从箱笼里拿出一卷画来，拱手相让。
“李公子，小生另有一事相求。”
“你说……”
“小生此番来业州，是途径此地去往衍州雍州，再进神都天京面圣作画，但天京邪厄凝沉，帝星飘摇，恐怕有天魔作祟，此番前途未卜，小生不放心小璃跟着一同前去，将她托付给李公子照顾，望您答应。”
“喂！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才不要跟他一块！”寇玉璃反应强烈，拽着他衣领逼问。
方青涯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却一直在动摇，寇玉璃哑口无言，最看不得他这幅模样，恶狠狠的一甩手就别过头去，跑回了前堂。
方青涯体弱，被她一推就坐到了石凳上，李德性听着越发不对头，这是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天魔”两个字。
方青涯一个不修道的人，似乎知道的秘密比李德性想象的还要多。
“李公子，请带小璃去朱州，找那狐族青丘梦岳，小生与狐妖们有些缘分，此画便是你二人的敲门砖，上门礼。狐族渊源已久，李公子必可在那寻得制衡魔身之法，重归正道。”
方青涯疲惫的卸下卷起的袖子，从前堂回来，看见坐在石凳上发呆的李德性，不由得欣慰的一笑，不枉他累死累活给掌柜的帮厨干活代偿。
方青涯走进柴房小后院里，这里虽然小，但也僻静，没人来打扰，寇玉璃一见他来，赶紧上前拽着他衣袖说悄悄话。
“他、他真是男人？我活见鬼了不成？”
“天下奇人奇相多得是，男生女相又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看小生我长这么双眼睛也没惊讶，怎么看见一个男人长得秀丽一点就大惊小怪的？”
“那叫秀丽一点？！”寇玉璃瞪大了眼睛，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漂亮的女人，天京兰榭台的花魁都得给他提鞋！”
“稍安勿躁，李公子也有自知之明，以前上街都是戴着帷帽掩人耳目，小生且问问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方青涯朝李德性走了过去，寇玉璃躲在他旁边，静悄悄的偷看二人，好奇他俩要说什么。李德性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似乎清醒了许多，听见脚步声就看了过去，淡淡的笑了笑。
“李公子，许久不见。”
“方兄，真是……许久不见了。”
方青涯爽朗的笑了起来，趁着空闲给他倒了点茶。
“别介意小生这么一问，李公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什么在下能帮忙的？”
“……方兄，你那双眼睛，现在看我是什么样的？”
李德性没头没问的这么一问，让方青涯有些发愣，令他露出了颇为苦涩的表情。
李德性见他不愿说，身旁的灵生剑突然从隐形中现身，依旧漂浮在他身旁，这手伎俩惊到了旁观的寇玉璃。
“……李公子如今煞气缠身，灵性全无，是入了魔道，您身旁此剑煞气磅礴，怨魂无数，想必用它杀了许多人吧。”
“是啊，堕入魔道，杀了许多人。”李德性伸手抓住剑柄，往地上一戳，把剑扎在了地砖里，“让你们觉得害怕了吧。”
“是可惜，”方青涯挺直了腰板，严词指正，“李公子天钦神相，绝非凡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走了正道便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魁首，入了邪道便是致山河破碎天地哑然的绝世枭雄，在下诚心奉劝李公子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吗……”李德性看着手里的剑，毫无温度的笑着，“我本以为我从来没下这苦海。”
“方兄，我只想活下去，没想过要害谁，可现在因为这把剑，天下人都说我是魔道，到处唤醒妖魔为祸人间，他们来杀我，我又杀了回去，仇仇恨恨不经止，没人相信我是好人，也没法再做好人。”
他回过头来看着方青涯，坦坦荡荡的摊开手。
“你们看着这样一个满身煞气的李德性，会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吗？”
方青涯沉沉的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小生不敢苟同世俗之君子论，世人言，君子立德，名不可屈，誉不可辱，说君子重视名誉气节，若是辱了清白，便杀身成仁。”
“私以为，如今乱世之下，君子立身，行正端直，艰勤不懈，明志立德，兼济苍生，非以救江山社稷之责为己任者，无以称君子。所谓君子，不该是世人闲言碎语任意揉捏的名望来定夺的。”
李德性听得笑意更深，他身后的寇玉璃也是频频摇头。
“书呆子，是个人都骂你是混蛋，你死了要把你挫骨扬灰，还得回去刨你祖坟，就你自己知道自己做的好有用吗？呆！做了好事不说出去不就跟什么都没做一样！”
方青涯仍然闭着眼睛浅笑着，并不辩解，寇玉璃感觉自讨没趣，抱着胳膊也不说话了。
李德性不知道他俩私底下有什么未调解的矛盾，只是对他说的君子论有些意外，令他想起第一次见方青涯时，他那平静底下的决绝和叛逆。
“我炼的魔道，用的妖剑，杀的无辜，也能做你说的君子？”李德性故意刁难的戏问。
“李公子能不能，得看怎么做。小生只说自己，小生的过去，李公子也略知一二，当初小生仍在家乡时，见人之将死而不救，是不仁，泄露天机告知死期，被邻里街坊骂做杀人鬼，是凶魔，便郁郁在家，不敢救人，这是不义。”
方青涯微微睁开眼，抬头看向李德性。
“小生自十岁懂事起，十四年来见死不救害死的人何其之多，，这般不仁不义之徒都斗胆要当一回兼济天下的真君子，李公子又何愁能与不能？公子之虑，只在做与不做。”
李德性抿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方青涯沉默良久，起身从箱笼里拿出一卷画来，拱手相让。
“李公子，小生另有一事相求。”
“你说……”
“小生此番来业州，是途径此地去往衍州雍州，再进神都天京面圣作画，但天京邪厄凝沉，帝星飘摇，恐怕有天魔作祟，此番前途未卜，小生不放心小璃跟着一同前去，将她托付给李公子照顾，望您答应。”
“喂！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才不要跟他一块！”寇玉璃反应强烈，拽着他衣领逼问。
方青涯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却一直在动摇，寇玉璃哑口无言，最看不得他这幅模样，恶狠狠的一甩手就别过头去，跑回了前堂。
方青涯体弱，被她一推就坐到了石凳上，李德性听着越发不对头，这是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天魔”两个字。
方青涯一个不修道的人，似乎知道的秘密比李德性想象的还要多。
“李公子，请带小璃去朱州，找那狐族青丘梦岳，小生与狐妖们有些缘分，此画便是你二人的敲门砖，上门礼。狐族渊源已久，李公子必可在那寻得制衡魔身之法，重归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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