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卖心
李德性站在山脚下，面前是上山的三千石阶，白色大理石修成的山门被打碎，只剩几根柱子、一地的碎石、血迹还有天瞿派和紫霄宫的弟子尸体。
山上的火光仍在远方闪烁，火焰焚烧后的焦味在隐约传来，但李德性感觉自己五感似乎在此刻已然闭塞。
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闻，也什么都不想碰。
他只是这么慢慢的重走着三千阶，在一千五百阶处，自然而然的往右手边的岔路转去。
天瑞峰的大碑被火焰灼烧得发黑，数具焦黑的尸体最后以各自反抗的姿态守护在大碑前。
往上的天阶沿路，到处都是天瑞峰弟子的尸体，有弟子衣衫凌乱，手里拿着自尽用的短剑，也有弟子浑身剑伤，睁着眼跪死在旁。
李德性走到了天阶尽头，推开了半掩着的殿门，正中央的演武场上伏尸累累。
李德性的记忆，却飘回了两年前，他在这扫雪的记忆里，他贪着授法殿的热乎气，像个陀螺一样左右转，耳畔是同辈杂役弟子们的笑声。
从大碑到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得他们的名字，可现在他看见了，又似乎再也想不起来了，他们是谁，李德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脚步在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他就这么一路往前，走到了主殿门前，在尸体堆里，一眼看见了柳芳同师兄的尸首，脑子里突然像是断了根弦，似乎整个人突然便通透了起来。
然后一切都恢复了，看得见，听得见，闻得见，也摸得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李德性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发的癫狂，最后硬生生挣开双臂，把笑声变为了仰天咆哮。
头顶的煞云仿佛应和着他冲天的狂怨，化出一道又一道骇人心神的黑雷，狂暴的劈在灵霄山上。
一时间，跟着李德性上山的妖魔们全都惊恐的匍匐在地上，畏首缩脖，折服于这遮天狂雷，而更令他们畏惧的，是那一声声震天响的疯狂咆哮，胆小的妖怪，干脆是被吼得当场抽搐，直接吓死。
然而，远方如同飞镰流星一般划来一道黑色之星，被黑色煞雷劈中还浑然自在，轰然落在了天瑞峰上。
演武场上，一双钢翼猛然展开，扬走了飞散的烟尘，魁梧壮硕的穷奇突然现身在了李德性身后，它一来，便猛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发出如人一般的嗜虐狂笑。
李德性仰头呼出一缕黑色煞气，停止了发泄，但天上仍然雷声滚滚，映照着他心中永不磨灭的怒火。
“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哈！忠义如何？！”
李德性回头看去，灵生剑也握在了手中。
然而穷奇看向李德性，虎脸上却露出像人一样阴森森的狞笑，朝他伸出一指，“你，人身魔相，你更是好！”
穷奇突然消失在了李德性眼前，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声音却在李德性耳畔留下。
“好，很好！”
李德性脸上一抽，猛然回身挥剑，却只是把主殿的推门劈成了粉碎，穷奇却在他背后，伸出了恐怖的脑袋，金红相间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德性，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品尝他身上的煞气。
“来与本尊做个交易吧。”
回答它的，是李德性无数道真假相叠的剑招，然而穷奇却再次消失，快得如同凭空消失一样，出现在了大殿里的柱子上。
“本尊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忠义之人，你让本尊吃了他们，本尊就帮你报仇。”
“那你可以先跨过我的尸体。”
“不不不不不。”
穷奇像是精神失常一样呢喃着，在殿里不停闪烁，最后蹲坐在铜鼎之上，突着虎头瞪着李德性。
“本尊要看你杀人，本尊要看你入魔，本尊要看你生不如死，本尊闻着这怨气千里迢迢的赶来，你却只有这点觉悟吗？”
穷奇突然出现在李德性身后，寂静无声的环绕着他走，面目狰狞的上下打量着他。
“不……本尊闻得出来，你的火烧得很旺盛，你想报仇想得要死，锥心的恨像蠕虫一样在你的毛孔里到处爬来爬去，爬来爬去，爬来爬去！你恨，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副皮囊，让这恨从你身体里出来。”
穷奇一摆尾，从李德性面前消失，又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钢铁般的右指爪彼此摩擦，发出金属交割的声音，溅起一阵火星子，低声在他耳畔引诱。
“你看看他们，他们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亲人爱人了，躺在地上的只是一具又一具没了魂魄的皮囊。”
穷奇缓缓的退了回去，一直在他身后。
“即使本尊不吃，他们最后也只是发臭，腐烂，变成一堆烂泥，想想吧，有本尊在，你可以杀掉任何人，毁掉你想毁掉的任何东西，代价却只是这些最后会变成烂泥的，不值一提的……皮囊。”
李德性提剑的手越来越紧，头也垂得越来越低，然而大殿之外，原本掩息的雷霆却再次有了暴乱的迹象。
穷奇立刻闪烁到了演武场上，仰天吸气，咧嘴呲牙，从紧密的虎齿间散出缕缕血气。
“本尊记得你。”
穷奇说着，享受的看向了天上的煞云，又缓慢的踏着猫步走了回去。
“上一次本尊被白玉麒麟拦住，你从本尊手指缝里逃了出去，但那不是本尊不敌麒麟，而是本尊看见了你入魔，这是何其罕有，你们人族修士里都说这邪修，那魔道的……”
“可身上连一点煞气都没有，怎么算得上入魔，本尊看了真是笑掉了大牙，只有你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魔道，本尊的六感在发颤，你有答案了，来吧，告诉本尊，你要怎么做？”
“死，还是报仇？”
穷奇闪烁着再次伏在了铜鼎之上，李德性依旧沉默，长发纷纷垂下遮挡住了脸庞，然而外面的天雷残暴不堪，直劈得灵霄山寸草不生，山火连绵。
李德性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用力握住剑的手，却慢慢的松了开来，机械的转身，摇摇晃晃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穷奇癫狂的咧起了嘴，站了起来。
李德性沉默的走出了主殿，只留下身后穷奇痴狂的大笑。
山上的火光仍在远方闪烁，火焰焚烧后的焦味在隐约传来，但李德性感觉自己五感似乎在此刻已然闭塞。
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闻，也什么都不想碰。
他只是这么慢慢的重走着三千阶，在一千五百阶处，自然而然的往右手边的岔路转去。
天瑞峰的大碑被火焰灼烧得发黑，数具焦黑的尸体最后以各自反抗的姿态守护在大碑前。
往上的天阶沿路，到处都是天瑞峰弟子的尸体，有弟子衣衫凌乱，手里拿着自尽用的短剑，也有弟子浑身剑伤，睁着眼跪死在旁。
李德性走到了天阶尽头，推开了半掩着的殿门，正中央的演武场上伏尸累累。
李德性的记忆，却飘回了两年前，他在这扫雪的记忆里，他贪着授法殿的热乎气，像个陀螺一样左右转，耳畔是同辈杂役弟子们的笑声。
从大碑到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得他们的名字，可现在他看见了，又似乎再也想不起来了，他们是谁，李德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脚步在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他就这么一路往前，走到了主殿门前，在尸体堆里，一眼看见了柳芳同师兄的尸首，脑子里突然像是断了根弦，似乎整个人突然便通透了起来。
然后一切都恢复了，看得见，听得见，闻得见，也摸得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李德性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发的癫狂，最后硬生生挣开双臂，把笑声变为了仰天咆哮。
头顶的煞云仿佛应和着他冲天的狂怨，化出一道又一道骇人心神的黑雷，狂暴的劈在灵霄山上。
一时间，跟着李德性上山的妖魔们全都惊恐的匍匐在地上，畏首缩脖，折服于这遮天狂雷，而更令他们畏惧的，是那一声声震天响的疯狂咆哮，胆小的妖怪，干脆是被吼得当场抽搐，直接吓死。
然而，远方如同飞镰流星一般划来一道黑色之星，被黑色煞雷劈中还浑然自在，轰然落在了天瑞峰上。
演武场上，一双钢翼猛然展开，扬走了飞散的烟尘，魁梧壮硕的穷奇突然现身在了李德性身后，它一来，便猛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发出如人一般的嗜虐狂笑。
李德性仰头呼出一缕黑色煞气，停止了发泄，但天上仍然雷声滚滚，映照着他心中永不磨灭的怒火。
“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哈！忠义如何？！”
李德性回头看去，灵生剑也握在了手中。
然而穷奇看向李德性，虎脸上却露出像人一样阴森森的狞笑，朝他伸出一指，“你，人身魔相，你更是好！”
穷奇突然消失在了李德性眼前，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声音却在李德性耳畔留下。
“好，很好！”
李德性脸上一抽，猛然回身挥剑，却只是把主殿的推门劈成了粉碎，穷奇却在他背后，伸出了恐怖的脑袋，金红相间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德性，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品尝他身上的煞气。
“来与本尊做个交易吧。”
回答它的，是李德性无数道真假相叠的剑招，然而穷奇却再次消失，快得如同凭空消失一样，出现在了大殿里的柱子上。
“本尊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忠义之人，你让本尊吃了他们，本尊就帮你报仇。”
“那你可以先跨过我的尸体。”
“不不不不不。”
穷奇像是精神失常一样呢喃着，在殿里不停闪烁，最后蹲坐在铜鼎之上，突着虎头瞪着李德性。
“本尊要看你杀人，本尊要看你入魔，本尊要看你生不如死，本尊闻着这怨气千里迢迢的赶来，你却只有这点觉悟吗？”
穷奇突然出现在李德性身后，寂静无声的环绕着他走，面目狰狞的上下打量着他。
“不……本尊闻得出来，你的火烧得很旺盛，你想报仇想得要死，锥心的恨像蠕虫一样在你的毛孔里到处爬来爬去，爬来爬去，爬来爬去！你恨，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副皮囊，让这恨从你身体里出来。”
穷奇一摆尾，从李德性面前消失，又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钢铁般的右指爪彼此摩擦，发出金属交割的声音，溅起一阵火星子，低声在他耳畔引诱。
“你看看他们，他们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亲人爱人了，躺在地上的只是一具又一具没了魂魄的皮囊。”
穷奇缓缓的退了回去，一直在他身后。
“即使本尊不吃，他们最后也只是发臭，腐烂，变成一堆烂泥，想想吧，有本尊在，你可以杀掉任何人，毁掉你想毁掉的任何东西，代价却只是这些最后会变成烂泥的，不值一提的……皮囊。”
李德性提剑的手越来越紧，头也垂得越来越低，然而大殿之外，原本掩息的雷霆却再次有了暴乱的迹象。
穷奇立刻闪烁到了演武场上，仰天吸气，咧嘴呲牙，从紧密的虎齿间散出缕缕血气。
“本尊记得你。”
穷奇说着，享受的看向了天上的煞云，又缓慢的踏着猫步走了回去。
“上一次本尊被白玉麒麟拦住，你从本尊手指缝里逃了出去，但那不是本尊不敌麒麟，而是本尊看见了你入魔，这是何其罕有，你们人族修士里都说这邪修，那魔道的……”
“可身上连一点煞气都没有，怎么算得上入魔，本尊看了真是笑掉了大牙，只有你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魔道，本尊的六感在发颤，你有答案了，来吧，告诉本尊，你要怎么做？”
“死，还是报仇？”
穷奇闪烁着再次伏在了铜鼎之上，李德性依旧沉默，长发纷纷垂下遮挡住了脸庞，然而外面的天雷残暴不堪，直劈得灵霄山寸草不生，山火连绵。
李德性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用力握住剑的手，却慢慢的松了开来，机械的转身，摇摇晃晃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穷奇癫狂的咧起了嘴，站了起来。
李德性沉默的走出了主殿，只留下身后穷奇痴狂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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