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小憩
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但日光对于穷奇而言只是一种喜好上厌恶的东西，并不对他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而灵霄山上密布的煞云也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令这里终日阴沉。
它一如既往的蹲伏在铜鼎之上的钢刺棘巢里打盹，忽然微微睁开眼睛，注视着登门而来的人。
“哼……好一个屠夫，本尊越发喜欢你了，李德性。”
李德性刚进门就被穷奇狞笑着盯着看，但他能察觉到，穷奇并没有注视着自己，它的目光在看真实的物界之外的东西，那不是李德性现在能理解的。
“你是故意引我去杀猰貐的吗？”李德性开门见山，不带含糊。
在与赤牛猰貐交手后，李德性就很清楚，技法也好，斗志也罢，赤牛猰貐都只是空有元一的修为而已，实力根本配不上这修为。
在人族中也一样有类似的修士，相当罕见，他们俗称“清修士”，大多不修习仙法，只钻研心法，实力全凭天地感悟提升，是为心圣。
“什么叫本尊故意引你去，一切一切，不都是你自己的要求吗？”穷奇狡诈的反问着李德性，而后话锋一转，“这第二个大妖，你听还是不听？”
“听。”
李德性没有任何犹豫，问归问，他的脚步不会引任何无辜而停下，李乞宁他们至今仍被软禁紫霄宫，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恨不得现在就突破元一，但唯独修行急不来。
穷奇笑容更甚，铁翅一展，震出一道罡风，周遭铁刺顿时晃当作响，然而这于它而言其实只是伸个懒腰的动作而已。
“去横州以南，焕银潭附近，那有一对凶残巨妖，名为凿齿，身高八尺，青面獠牙，巨力倾天，蛮狂无道，也是元一中期，但若是惹他俩发狂，即便是元一后期的家伙也得退避三舍。”
“你不会又给我些不上道的玩意吧？猰貐这仗，我可打得相当不痛快。”李德性稍有不满的皱了皱眉，能称畅快的也只有跟龙首猰貐交锋的那一小段时间。
“哼，狂妄小子。”穷奇不怒反笑，却没有半点看得上李德性的意思，只是真嘲讽。
李德性正欲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侧身回头看向穷奇，“我杀了猰貐，你可以告诉我天重开是什么意思了吧？”
“呼唔……你们人族就是非要刨根问底，揪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吗？”穷奇不耐烦的呼出一口黑气。
“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去想想，这天外有什么好，是人是妖过了元一就都飞升，他们是全部都愿意丢下一切离开凡世的吗？真仙之后仍然境界无穷，那些自诩凡间神圣的四方圣兽，还有我等四神凶，又为何被桎梏在当前，无寸进之功？你真以为我等凭如此修为就敢称毁天灭地吗？”
李德性眉头微翘，不是可以飞升，而是必须飞升吗？
四凶四圣也是一个问题……
“想吧想吧，想破你的脑袋你也想不明白，滚吧，这些身外之事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去杀了凿齿再回来。”
穷奇的耐性恐怕比黄豆还小，多说两句就失去了继续阐明真相的兴致。
李德性暗自思量，也暂时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决定还是先离开主殿，出发之前先去落花阁看看寇玉璃和师尊。
然而还没走到落花阁，半路林间道上，离埙便忽然从李德性身后浮现。
“夫君，妾身有事情要向您禀报。”
“什么事？”
“驻扎山上的魔军向妾身报告称，近来几天有不少修士来犯，他们抓了几个活口当存粮，夫君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审出些情报。”
“那些人在哪？”
“正关在主峰的地牢里。”
“我刚从黄州回来换了身干净衣服，见师尊的时候不想沾着血气，一会再说吧。”
“是，妾身吩咐下去，让他们留下活口。”
“说来，我只能单方面给他们下命令，你倒是能跟妖物沟通啊？”
“呵呵，妖族不似人族大统，语言一致，妖中长寿者千年一瞬，短寿者朝生暮死，彼此千差万别，沟通的方式方法也不尽相同，与万族共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赋，夫君不必纠结。”
“好吧，我也不强求，他们听我号令就足够了。”
李德性与离埙闲谈着来到落花阁前，却见门口开着，于是径直往里走去。
叶舞怜依旧脸色沉静，双目无神，容姿娇俏的端坐在窗台下的贵妃椅上，细看还能发现她被化了妆，妆容素雅，显得更加有生气了。
在她一旁，寇玉璃正坐在琴台前，生涩的搬弄着古筝，不时又瞅两眼琴谱上的说法。
“你识字？”
“哇啊啊！！”
寇玉璃被后脑勺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六神无主，差点撕了手里的琴谱，惊魂未定的回头瞪着李德性。
“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要吓死人啊！”
“你这不没死吗，那我再问一遍吧，你认识字？”李德性浅笑一声，走到叶舞怜边上坐着，细心的检查起她的手指。
“是啊！不准吗？”寇玉璃没好气的回着话。
“准，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方兄说你出身孤苦，我没想到你认识字而已，还有心思自己学琴。”
叶舞怜的手指白嫩干净，连指缝都不带一点污垢，看样子寇玉璃照顾得她很好，不如说好得让他有些意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寇玉璃居然这么会伺候人。
“老小偷教的，”寇玉璃撇着嘴弹琴，“他说穷人就得识字才有出息，可他忘了我是女儿身，识字也没用。”
“我看未必，你若不识字，大概就不会留在方兄身边了。”
……
一提到方青涯，寇玉璃便沉默了，手指上弹琴的功夫也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开口。
“还不行吗？去朱州。我听说修士赶路都一日千里，去朱州不会花你多少功夫才对，为什么就是不愿去呢？”
“你太想当然了，我并没有系统的在师尊手底下修炼过多长时间，我被迫离开灵霄山的时候，实际在天瑞峰的时间不过才两年，并没有掌握你所说的一日千里的御法，赶路是靠妖物御空。”
李德性下意识的摩挲着叶舞怜的手心，而后给她放了回去。
“两年？！怎么可能？你这身能耐怎么可能是两年就练出来的？！”
“我的修为突飞猛进都是被迫离开的这段时间逼出来的，不变强就得死，你不必惊讶……我也没有去朱州的余裕，我得集聚力量救宁宁他们。现在也该出发了。”
说完，李德性便起身准备离开，寇玉璃急忙站起来，欲言又止，只有眉宇深陷，意气难抒。
李德性忽然站住脚，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有，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帮我照顾师尊，你给她画的妆还挺好看的。”
寇玉璃苦中作乐的淡淡一笑，“那是，我可是在青楼长大的。”
李德性也跟着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它一如既往的蹲伏在铜鼎之上的钢刺棘巢里打盹，忽然微微睁开眼睛，注视着登门而来的人。
“哼……好一个屠夫，本尊越发喜欢你了，李德性。”
李德性刚进门就被穷奇狞笑着盯着看，但他能察觉到，穷奇并没有注视着自己，它的目光在看真实的物界之外的东西，那不是李德性现在能理解的。
“你是故意引我去杀猰貐的吗？”李德性开门见山，不带含糊。
在与赤牛猰貐交手后，李德性就很清楚，技法也好，斗志也罢，赤牛猰貐都只是空有元一的修为而已，实力根本配不上这修为。
在人族中也一样有类似的修士，相当罕见，他们俗称“清修士”，大多不修习仙法，只钻研心法，实力全凭天地感悟提升，是为心圣。
“什么叫本尊故意引你去，一切一切，不都是你自己的要求吗？”穷奇狡诈的反问着李德性，而后话锋一转，“这第二个大妖，你听还是不听？”
“听。”
李德性没有任何犹豫，问归问，他的脚步不会引任何无辜而停下，李乞宁他们至今仍被软禁紫霄宫，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恨不得现在就突破元一，但唯独修行急不来。
穷奇笑容更甚，铁翅一展，震出一道罡风，周遭铁刺顿时晃当作响，然而这于它而言其实只是伸个懒腰的动作而已。
“去横州以南，焕银潭附近，那有一对凶残巨妖，名为凿齿，身高八尺，青面獠牙，巨力倾天，蛮狂无道，也是元一中期，但若是惹他俩发狂，即便是元一后期的家伙也得退避三舍。”
“你不会又给我些不上道的玩意吧？猰貐这仗，我可打得相当不痛快。”李德性稍有不满的皱了皱眉，能称畅快的也只有跟龙首猰貐交锋的那一小段时间。
“哼，狂妄小子。”穷奇不怒反笑，却没有半点看得上李德性的意思，只是真嘲讽。
李德性正欲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侧身回头看向穷奇，“我杀了猰貐，你可以告诉我天重开是什么意思了吧？”
“呼唔……你们人族就是非要刨根问底，揪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吗？”穷奇不耐烦的呼出一口黑气。
“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去想想，这天外有什么好，是人是妖过了元一就都飞升，他们是全部都愿意丢下一切离开凡世的吗？真仙之后仍然境界无穷，那些自诩凡间神圣的四方圣兽，还有我等四神凶，又为何被桎梏在当前，无寸进之功？你真以为我等凭如此修为就敢称毁天灭地吗？”
李德性眉头微翘，不是可以飞升，而是必须飞升吗？
四凶四圣也是一个问题……
“想吧想吧，想破你的脑袋你也想不明白，滚吧，这些身外之事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去杀了凿齿再回来。”
穷奇的耐性恐怕比黄豆还小，多说两句就失去了继续阐明真相的兴致。
李德性暗自思量，也暂时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决定还是先离开主殿，出发之前先去落花阁看看寇玉璃和师尊。
然而还没走到落花阁，半路林间道上，离埙便忽然从李德性身后浮现。
“夫君，妾身有事情要向您禀报。”
“什么事？”
“驻扎山上的魔军向妾身报告称，近来几天有不少修士来犯，他们抓了几个活口当存粮，夫君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审出些情报。”
“那些人在哪？”
“正关在主峰的地牢里。”
“我刚从黄州回来换了身干净衣服，见师尊的时候不想沾着血气，一会再说吧。”
“是，妾身吩咐下去，让他们留下活口。”
“说来，我只能单方面给他们下命令，你倒是能跟妖物沟通啊？”
“呵呵，妖族不似人族大统，语言一致，妖中长寿者千年一瞬，短寿者朝生暮死，彼此千差万别，沟通的方式方法也不尽相同，与万族共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赋，夫君不必纠结。”
“好吧，我也不强求，他们听我号令就足够了。”
李德性与离埙闲谈着来到落花阁前，却见门口开着，于是径直往里走去。
叶舞怜依旧脸色沉静，双目无神，容姿娇俏的端坐在窗台下的贵妃椅上，细看还能发现她被化了妆，妆容素雅，显得更加有生气了。
在她一旁，寇玉璃正坐在琴台前，生涩的搬弄着古筝，不时又瞅两眼琴谱上的说法。
“你识字？”
“哇啊啊！！”
寇玉璃被后脑勺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六神无主，差点撕了手里的琴谱，惊魂未定的回头瞪着李德性。
“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要吓死人啊！”
“你这不没死吗，那我再问一遍吧，你认识字？”李德性浅笑一声，走到叶舞怜边上坐着，细心的检查起她的手指。
“是啊！不准吗？”寇玉璃没好气的回着话。
“准，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方兄说你出身孤苦，我没想到你认识字而已，还有心思自己学琴。”
叶舞怜的手指白嫩干净，连指缝都不带一点污垢，看样子寇玉璃照顾得她很好，不如说好得让他有些意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寇玉璃居然这么会伺候人。
“老小偷教的，”寇玉璃撇着嘴弹琴，“他说穷人就得识字才有出息，可他忘了我是女儿身，识字也没用。”
“我看未必，你若不识字，大概就不会留在方兄身边了。”
……
一提到方青涯，寇玉璃便沉默了，手指上弹琴的功夫也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开口。
“还不行吗？去朱州。我听说修士赶路都一日千里，去朱州不会花你多少功夫才对，为什么就是不愿去呢？”
“你太想当然了，我并没有系统的在师尊手底下修炼过多长时间，我被迫离开灵霄山的时候，实际在天瑞峰的时间不过才两年，并没有掌握你所说的一日千里的御法，赶路是靠妖物御空。”
李德性下意识的摩挲着叶舞怜的手心，而后给她放了回去。
“两年？！怎么可能？你这身能耐怎么可能是两年就练出来的？！”
“我的修为突飞猛进都是被迫离开的这段时间逼出来的，不变强就得死，你不必惊讶……我也没有去朱州的余裕，我得集聚力量救宁宁他们。现在也该出发了。”
说完，李德性便起身准备离开，寇玉璃急忙站起来，欲言又止，只有眉宇深陷，意气难抒。
李德性忽然站住脚，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有，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帮我照顾师尊，你给她画的妆还挺好看的。”
寇玉璃苦中作乐的淡淡一笑，“那是，我可是在青楼长大的。”
李德性也跟着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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