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凉焰
眨眼间半月过去，月悯公主也平安归来了。
公主先是拜见了皇帝皇后，再回到清竹馆拜见母妃。
月悯此时已经十二岁，比四年前离宫时长高了不少，梳着姬发，身上还穿着华贵厚重的赤红色留袖。
然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眉宇间满是冷漠杀伐之气，自见到父皇开始眼神冷得像是数九寒冰，直到见了母妃才热泪盈眶起来。
母女二人见面便拥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母妃不要哭了，为何我离宫时您哭得这样厉害，回来时您还是这样的哭？”
月悯抽搭着，她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亲生母亲了。东瀛的首领待她如亲生女儿，可是她就是依恋大晋深宫中生身母亲的怀抱。
“回来就好……”文美人搂紧了月悯，仿佛害怕女儿再一次离她而去。
依照大晋的规矩，质子回朝一年内本不能晨昏定省，更不能面见皇帝。
可皇帝视公主如掌上明珠，竟破了例。
两个月过去已经到了年下，碧落的禁足仍旧未解，燕迹阁比以往冷清了许多。
内务府的人对燕迹阁态度也冷了不少，就连月例银子也要克扣，更不要说其它的物什了。
自从碧落禁足皇帝又日日翻起了翊妃的牌子，饮露堂内日夜笙歌燕舞好不热闹。
”姐姐好——“文美人来到仰止殿，找了一圈才发现倚在榻上的英贵妃。
英贵妃自省亲回来后就有些恹恹的，甚至小病了一阵子，太医诊治说是思亲过度所至，调理一月便可痊愈。
“妹妹怎么来了？”
“姐姐病中不知，温慕升了爵位，昨儿便弹劾了骁勇将军。皇上本就要人牵制武将，这样一来温慕更得皇上青眼了。”文美人烦躁地掐了一下皱紧的眉头。
英贵妃接过文美人的话头：“你是要说，温慕得皇上青眼，翊妃日后定会更加猖狂，是吗？”
她喝掉补药，语气也有些哀戚了：“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皇后中庸，我家道中落，翊妃若是势大，这宫里便无人能与之抗衡了。”她顿了顿，死气沉沉的眼里忽然有了光亮。
“姐姐也想到姌容华了是吗？”
英贵妃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多言。她自然知道文美人恨极了翊妃一家，可是他们真的没有办法能够左右温氏一族。
叶挽清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他必然与文官之首联手对峙骁勇将军等武官；而贾栀子说到底是将门之女，家道中落，家中有入朝为官的往往更加别扭——与文官站队文官们不屑与他们为伍，与骁勇将军一起早晚会被牵连。
更不要说碧落，一个和亲公主，就算真有本事扳倒翊妃，又能拿前朝的大臣们怎么样？
看来以后宫里就是翊妃的天下了。
文美人恨得咬牙，却也无能为力。
“母妃、英娘娘吉祥。”
侍女拉开门，月悯走了进来。
“公主怎么来了？英娘娘尚未病愈，仔细别过了病气给你呀。”英贵妃喜欢孩子，见月悯可爱，心情也好了几分。
月悯抱了抱英贵妃，笑着道：“怎会！月悯喜欢和母妃、英娘娘一起！”
寒暄完了，月悯对文美人道：“母妃，听说皇上去年得了一位异族美人，可否带我去看看？“
文美人笑容一僵：“小孩子家，问这个做什么呢？”
“我就知道，想必父皇定是处死了那美人吧？还是像我一样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月悯表情讥讽起来。
她从未觉得父皇是众大臣口中说的“仁君”，若是仁君，怎会叫亲女儿只身一人远赴东瀛？
在东瀛她早已想明白，说到底因为她是女儿身才会被送去做质子。若是没有她，父皇难道舍得送长兄——现在的太子去做质子吗？
英贵妃见状忙安抚月悯，只说这异族美人犯了谢小错，不过禁足而已。
闻言月悯顿时心生怜悯：“我想办法叫父皇放她出来好了。”
话毕她即刻离了仰止殿，往养心殿去了。
没了月悯的仰止殿里静了一刹，文美人无奈苦笑——此时她也无法再说什么去找补了，女儿生来快嘴，这些年在东瀛寄人篱下地活着，早已对皇帝恨之入骨，她该怎么教导？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爷爷送去千里之外的东瀛，父亲却无法阻止，做母亲的心里也是恨的。
“父皇万岁，”月悯见到皇帝行了大礼，“女儿四年未见父亲甚是想念，为表思念请再受女儿大礼。”说着月悯又俯下身子行礼。
看见与皇帝伴驾的妃子，月悯又屈膝行礼：“这位娘娘月悯从未见过，可是父皇的新宠？”
皇帝吩咐太监烹茶，揽过月悯道：“这是苏婕妤。”
“这月悯公主当真是礼数周全，难怪皇上这样喜欢。”苏婕妤娇笑道。
月悯谢过苏婕妤后对皇帝道：“儿臣听闻父皇一年前新得了一位异域美人，儿臣从未见过，可否带儿臣看看这位娘娘？”
“这位娘娘犯了错，朕把她禁足了。待她禁足解了，月悯自然能见到。”皇帝自知对不起这孩子，便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从公主回来皇帝便对她万分宠爱，似乎是想补偿这四年来对她的亏欠。
月悯叹了口气，惋惜得紧：“可是父皇，这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宫里到处欢声笑语，偏那位娘娘宫里冷冷清清，多扫兴呀。”
显然皇帝被说动了，随即下旨解了碧落的禁足，特意叫她准备好年里的大小事宜。
达成了目的月悯也不愿再在皇帝处多待，闲聊一阵便回自己锦华宫了。
其实她并不是好奇所谓的“异族美人”有多美丽——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丑的？只是她一想到那位娘娘是和亲公主就心生同情。
她二人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可她能回家那位娘娘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公主要去拜访姌容华吗？”小侍女璇玑打量着月悯的神色问道。
月悯摇摇头：“和父皇聊了半天本宫也累了，先回去吧。对了，你吩咐小厨房做些糕点给那位容华送去，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公主先是拜见了皇帝皇后，再回到清竹馆拜见母妃。
月悯此时已经十二岁，比四年前离宫时长高了不少，梳着姬发，身上还穿着华贵厚重的赤红色留袖。
然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眉宇间满是冷漠杀伐之气，自见到父皇开始眼神冷得像是数九寒冰，直到见了母妃才热泪盈眶起来。
母女二人见面便拥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母妃不要哭了，为何我离宫时您哭得这样厉害，回来时您还是这样的哭？”
月悯抽搭着，她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亲生母亲了。东瀛的首领待她如亲生女儿，可是她就是依恋大晋深宫中生身母亲的怀抱。
“回来就好……”文美人搂紧了月悯，仿佛害怕女儿再一次离她而去。
依照大晋的规矩，质子回朝一年内本不能晨昏定省，更不能面见皇帝。
可皇帝视公主如掌上明珠，竟破了例。
两个月过去已经到了年下，碧落的禁足仍旧未解，燕迹阁比以往冷清了许多。
内务府的人对燕迹阁态度也冷了不少，就连月例银子也要克扣，更不要说其它的物什了。
自从碧落禁足皇帝又日日翻起了翊妃的牌子，饮露堂内日夜笙歌燕舞好不热闹。
”姐姐好——“文美人来到仰止殿，找了一圈才发现倚在榻上的英贵妃。
英贵妃自省亲回来后就有些恹恹的，甚至小病了一阵子，太医诊治说是思亲过度所至，调理一月便可痊愈。
“妹妹怎么来了？”
“姐姐病中不知，温慕升了爵位，昨儿便弹劾了骁勇将军。皇上本就要人牵制武将，这样一来温慕更得皇上青眼了。”文美人烦躁地掐了一下皱紧的眉头。
英贵妃接过文美人的话头：“你是要说，温慕得皇上青眼，翊妃日后定会更加猖狂，是吗？”
她喝掉补药，语气也有些哀戚了：“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皇后中庸，我家道中落，翊妃若是势大，这宫里便无人能与之抗衡了。”她顿了顿，死气沉沉的眼里忽然有了光亮。
“姐姐也想到姌容华了是吗？”
英贵妃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多言。她自然知道文美人恨极了翊妃一家，可是他们真的没有办法能够左右温氏一族。
叶挽清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他必然与文官之首联手对峙骁勇将军等武官；而贾栀子说到底是将门之女，家道中落，家中有入朝为官的往往更加别扭——与文官站队文官们不屑与他们为伍，与骁勇将军一起早晚会被牵连。
更不要说碧落，一个和亲公主，就算真有本事扳倒翊妃，又能拿前朝的大臣们怎么样？
看来以后宫里就是翊妃的天下了。
文美人恨得咬牙，却也无能为力。
“母妃、英娘娘吉祥。”
侍女拉开门，月悯走了进来。
“公主怎么来了？英娘娘尚未病愈，仔细别过了病气给你呀。”英贵妃喜欢孩子，见月悯可爱，心情也好了几分。
月悯抱了抱英贵妃，笑着道：“怎会！月悯喜欢和母妃、英娘娘一起！”
寒暄完了，月悯对文美人道：“母妃，听说皇上去年得了一位异族美人，可否带我去看看？“
文美人笑容一僵：“小孩子家，问这个做什么呢？”
“我就知道，想必父皇定是处死了那美人吧？还是像我一样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月悯表情讥讽起来。
她从未觉得父皇是众大臣口中说的“仁君”，若是仁君，怎会叫亲女儿只身一人远赴东瀛？
在东瀛她早已想明白，说到底因为她是女儿身才会被送去做质子。若是没有她，父皇难道舍得送长兄——现在的太子去做质子吗？
英贵妃见状忙安抚月悯，只说这异族美人犯了谢小错，不过禁足而已。
闻言月悯顿时心生怜悯：“我想办法叫父皇放她出来好了。”
话毕她即刻离了仰止殿，往养心殿去了。
没了月悯的仰止殿里静了一刹，文美人无奈苦笑——此时她也无法再说什么去找补了，女儿生来快嘴，这些年在东瀛寄人篱下地活着，早已对皇帝恨之入骨，她该怎么教导？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爷爷送去千里之外的东瀛，父亲却无法阻止，做母亲的心里也是恨的。
“父皇万岁，”月悯见到皇帝行了大礼，“女儿四年未见父亲甚是想念，为表思念请再受女儿大礼。”说着月悯又俯下身子行礼。
看见与皇帝伴驾的妃子，月悯又屈膝行礼：“这位娘娘月悯从未见过，可是父皇的新宠？”
皇帝吩咐太监烹茶，揽过月悯道：“这是苏婕妤。”
“这月悯公主当真是礼数周全，难怪皇上这样喜欢。”苏婕妤娇笑道。
月悯谢过苏婕妤后对皇帝道：“儿臣听闻父皇一年前新得了一位异域美人，儿臣从未见过，可否带儿臣看看这位娘娘？”
“这位娘娘犯了错，朕把她禁足了。待她禁足解了，月悯自然能见到。”皇帝自知对不起这孩子，便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从公主回来皇帝便对她万分宠爱，似乎是想补偿这四年来对她的亏欠。
月悯叹了口气，惋惜得紧：“可是父皇，这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宫里到处欢声笑语，偏那位娘娘宫里冷冷清清，多扫兴呀。”
显然皇帝被说动了，随即下旨解了碧落的禁足，特意叫她准备好年里的大小事宜。
达成了目的月悯也不愿再在皇帝处多待，闲聊一阵便回自己锦华宫了。
其实她并不是好奇所谓的“异族美人”有多美丽——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丑的？只是她一想到那位娘娘是和亲公主就心生同情。
她二人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可她能回家那位娘娘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公主要去拜访姌容华吗？”小侍女璇玑打量着月悯的神色问道。
月悯摇摇头：“和父皇聊了半天本宫也累了，先回去吧。对了，你吩咐小厨房做些糕点给那位容华送去，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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