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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身心俱疲

    六日前,山上宗,荣华殿。

    荣华殿位于敛华殿斜后方,为宗门次殿,常用于宗主亲自讲人伦道德,力无边境。

    荣华殿与敛华殿大小相同,布局却大不相同。

    敛华殿布置简单奢华,左右两旁分别布有三张木椅,是供与宗主商量要事的人坐的,椅子后边放有一排多宝格,格内都是些花器玩物,多为陶瓷琉璃之类,上面雕刻各类神仙,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全是其他小宗门为讨好山上宗献的礼,年份各不相同,有些被塞在最里边,早就堆积灰尘,不似从前。

    荣华殿则朴实许多,是典型的私塾配置,最前边有个长条矮桌,是供宗主讲书的,后边分别跟着每排三个一共八排的小矮桌,是供弟子听讲的,除了这些以外,别无其他装饰,应当是为弟子专注于书籍,不被他物所吸引。

    正在那日,皓日当空,炎炎夏日之下,宗主正兴致勃勃的拿着自己的爱书侃侃而谈,喋喋不休,下边弟子各有形态。

    有人正襟危坐,眼睛炯炯有神直视前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被显示得淋漓尽致,不时还配合着宗主点头附和,哄得宗主兴致盎然,越说越带劲,越说越不愿停下,因而惹了众怒。

    有人跟旁边的人小声抱怨,大多骂前边的人像御前公公一般,就知道到处讨好人,导致下课宗主都不放人,扰了他们大事,他一说完,准有人连连应是,却皆呢喃细语,想叫前边的听见,却不敢让宗主听见,控制语量那是一个炉火纯青。

    更有人直接趴桌享清梦,有些睡得深沉了,还会断断续续地说呓语,常常被人在后边小声起哄调笑。

    总之一堂课上人形千奇百态,纵有世间百态浓缩于一室之间之感,但纵使如此,也泯灭不了宗主的热血沸腾,无论下边如何混乱,他在上边演讲依旧,侈侈不休,这是一直以来几十年的模样,从未变过,直到那天。

    他正如往常一般讲课,下边也正如往常一般小声吵闹,突然一位弟子破门而入,无故他人目光径直跌倒在他面前,他无奈停止讲课,眼神诧异,刚要出言询问,那弟子便指着门口嚷嚷道:“师叔!秋生堂那边又死人了!”

    他说得大声,一瞬间闹得整个课室哄闹一片,一个个神色飞扬,喊着去帮忙冲出门去,宗主对此见怪不怪,无论何事,这些人总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更何况死人这等大事,他们更是乐于助人到了极致。

    宗主无心管他们,只猛地放下书站起来,问他:“你师父呢?是像前几次一样的吗,又是那几个干的?”

    那几个也是山上宗的弟子,可宗主显然不太喜欢,背地里提起那几人总有代称,反正不叫徒儿,总按心情,心情好就叫“他们”,心情不好就叫“那些东西”,心情中规中矩就叫“那几个”,有宗主如此,这也引起了跟风浪潮,只要听到宗主如此说,也跟着讲,久而久之,这些词儿在私底下就能简洁明了的指明是那几个人。

    宗主明明话语紧张,却神色平淡,仿若习以为常,乃是家常便饭,那弟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听这话快速摇头,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师父在秋生堂,死的,死的死的就是那些人!”

    听到前半句,宗主面色如常,听到后半句,宗主立即面如死灰,大惊失色,他一边向前快走,一边惶恐不安地问他:“怎会如此,哪个胆大包天的干的?!”

    那弟子紧随其后,惴惴不安道:“还尚未可知,我师父正带着一众师兄师姐在查,只是…”他突然顿了顿,脸色变得毛骨悚然,宗主侧眼瞥见,就知道自己问下去,答案绝对惊悚无比,会令自己更不好受,可他还是问了。

    这弟子并未看前路,踉跄了两下,听他问,诚惶诚恐道:“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身上被人划了数百刀,如同凌迟一般,浑身没一块好肉,鲜血淋漓,血流如注。”

    宗主召剑踏上,弟子知晓其意,也拿出剑,御剑升空,向前飞去,宗主听他此言,脸色愈发难看,声音却故作镇定,尚存侥幸,问道:“那你们怎么认定是那些东西死亡?”

    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铁青,刹那出声:“这也是诡异之处,那些东西身上虽布满伤痕,血痕累累,可脸部却没有受伤,就连一滴血都没有,仿佛还被凶手擦了个干净整洁,这样子,就像是特意告诉我们,他就是要杀这几人,摆明了给我们看的。”

    宗主愤“哼”一声,大骂狗胆包天,然后脑筋一转,转头问道:“那些东西的家中长辈知道了吗?”

    弟子来了点精神,道:“还没有,有人想出去报信,被聿师兄和泉师姐给拦下了,现在正捆在秋生堂呢。”

    宗主听到两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即使现在情况紧急危难,也点头夸奖,“不愧是我的亲传弟子,他们两个也算学得通透。”

    随之,他面色恢复阴沉,冷声说道:“那几个通风报信的是怎么回事,问出来什么了吗?”

    死者为权贵世家之子,定是能瞒一日是一日,此时偷偷出去通风报信,那些人知晓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冲上来询问,他们并未做准备,定会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还无从解释,毕竟纵使他们已算上流宗门,可还是要顾忌权势之人,还这些人家中总有几个是修仙的,若是一同打上来,虽不致死,却致残,他们宗门恐怕要一蹶不振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其他宗门带队攻打了,所以此时出去报信,定然心中不怀好意,算是吃里扒外,好个白眼狼!

    谈起那几个人,这位弟子也怒火中烧,黑色的眼睛里燃起熊熊烈焰,怒道:“那些人顽强得很,任怎么询问都不做声,师父又不忍用重刑,现在只能耽搁在那,准备等师叔过去再做决断。”

    宗主听此话皱了皱眉,问道:“三师妹算是宗门里数一数二的杀伐果断,怎会不忍,那些人是何等身份,竟让她都不敢用灵力侵蚀大脑探查清楚。”

    用灵力侵蚀大脑探查记忆会将人的精神极力破坏,有可能将人变成头脑残缺,今后再无正常人的思维,会变成傻子,这是山上宗曾经独创的私刑,所以那弟子一说,宗主就连连想到这个,也直接说了。

    弟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侧眼看了看宗主,似乎下定决心,闷声说道:“是……师叔门下的,伊师兄,颜师姐,沩师兄三人。”

    宗主听到三人名字,瞳孔巨缩,这三个皆是他的得意门生,是一母同胞的三姐弟,从小拜门学习,尊师重道,从未有反叛心理,如今出此一例,宗主自然大惊,转头问道:“怎会如此,是否抓错了?”

    他算是明知故问,弟子也听出来了,但也答:“师叔,是聿师兄跟泉师姐抓的。”

    这话没有直接点名,却说得清楚,叫人无从反驳。

    一边是得得意门生,另一边是亲传弟子,若说抓错了,就是亲传弟子嫉妒他人,妄图诬陷,居心叵测;若说没抓错,就是得意门生为搞垮宗门串通外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而若要让宗主在这二者之间做决断,宗主决定保后者,于是恨声说道:“实乃孤恩负德,背信弃义之徒,竟将我都欺骗其中,实属狼心狗肺之人!”

    弟子点头应是,内心却打起了算盘。

    此事一出,若处理得不好,不止宗主的宗主之位不保,就连宗门都恐遭劫难,可这二者其实可以拆开而谈,推出宗主保宗门,不是不行,他的师父早就野心勃勃,欲求不满,觊觎宗主之位已久,早就想将曾经的大师兄推下宗主之位,如今正有机会,时机虽未到,却在不久之后,自然会抓紧机会,若此事成功,他就是宗主的得意门生,比现在地位高出一大截,他何不欢喜。

    眼见到达秋生堂,二人倾身而下,直直的在地面滑行一道,直入内堂,然后收剑入剑鞘,向前走去,弟子却向他行了一礼,直接返回。

    里边只有七个人,都是宗门前辈,副掌门和五个长老,至于与他们一同前来的亲传弟子,早在宗主来之前就被他们遣散回去学课业了,见宗主前来,几人分岔开来露出尸体,尸体被人封了结界保护,不容人破坏。

    宗主忽略被绑在一旁分别嗷嗷大叫,沉默不语,狂癫大笑的三人,径直走向结界边缘,只看一眼,就瞪大了双眼,嘴唇哆嗦,他并不是被这残忍的死相吓到,而是想到这些人身后的背景,才心神不安,以至于无法控制面部表情,有些瘫痪麻痹神色。

    结界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五人,脖颈之下血肉狼藉,粗略能看到他们动作张牙舞爪,分明在垂死挣扎,却无望,最后惨痛死去。可他们面上表情却平静非常,如同正在沉睡一般,并无疼痛绝望之感,反而让人觉得睡得十分深沉,十分香甜,就是向前走一步都怕惊扰了几人美梦。

    副宗主走上前来,扶上宗主的肩膀,叫他镇静,说道:“我们到达之时已经死亡,无法进行救治,所以就将他们圈起来,待后边检查看是否发现端倪,找到真凶。”

    宗主跳过此句,后语不搭前言地问道:“这里有多少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