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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树,忙疯了

    副宗主来到昙婈的院子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生锈的铁门,铁门之上有些凹凸不平的字迹,现在已全然看不清了,拧成一团,模糊至极,副宗主推门而入,只感叹这姑娘不懂得生活,院子不大,却也不小,足够放下一些丰富景致之物,曾经也确实如此,如今却只剩下一棵顶满桔红的桂花树,风一吹,花瓣四扬,好似雨下,芬芳溢出,好闻极了。

    昙婈正坐在窗口歇息,左手撑腮,右手指尖不停转动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那珠子通身为淡黄色,其中间浮塞只一朵含苞待放的桂花,如今显然已经死去,再无绽放可能,却因被凝入此珠,将流芳百世。

    她双眼木讷,靓丽却空洞,视线毫不偏移地投到桂花树枝上,手中珠子敲击木桌,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她胸口也如此珠声律上下起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空自我却心烦意乱的状态,矛盾无比,却融洽非常。

    副宗主进门之时,她才从无端发呆中惊醒,霎时转过头去,站起身,微行一礼,这屋内布置简约,仅在中心放了一套圆形石桌椅,装饰也不过一扇毫无作用的屏风,屏风上依旧是桂花,那桂花画得精细,金黄灿烂,如阳璀璨,迎风绽放,香在枝头,沁人心脾。

    副宗主将她拉过去,坐在石凳上,面对面瞧着,副宗主看了她一会,愣是下定决心,对她说道:“昙儿,师父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不是什么难的,这任务完成之后,你便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可好?”

    她问一句“可好”语气却不容分说,是表面功夫做足了,却强硬无比。

    昙婈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任务之上,她盯了那屏风一阵,脱口说道:“婈儿。”

    副宗主不解其意,发出一声“啊”字,正要询问,却被解释声拦下。

    昙婈转回视线,一瞬间双目而视,昙婈那双桔色瞳眸依旧无精打采,副宗主却从这此中看出了严肃正色,瞬间精神抖擞,将疲惫一扫而空,她说:“师父,我是婈儿,不是昙儿。”

    副宗主哽住,却不想在名字哪个做儿化音上费时间,直入主题说道:“好,是婈儿。婈儿,我想最近秋生堂出事你也有所耳闻,我们为保全宗门,保宗门弟子不受纷扰想到一个还算万无一失的计策,我们需要你担任一个重要的角色,放心,对你本身无碍的,你只需要以自身凝出一个维妙维肖的分身再将其训练与你本人一般无二即可。”

    昙婈垂下眼帘,不假思索道:“好的,没问题,我会做的。”

    三句肯定的回答让副宗主稳定心神,却又有些不解,问她:“你怎如此镇定?不再问些什么?”

    昙婈抬头抿嘴望她,仿佛神经一时宕机,不久后才答:“不问,既是要做之事,又何必问的太通透清楚,这样反而会心生疲惫,急躁不安,师父请告诉我如何做即可,我会全力完成。”

    这回答乖训标准,副宗主却觉得不妙,昙婈从前从不会有如此回答,她每当交代任务,对方虽都会竭力完成,却在开始时会下意识抱怨几句,有时甚至还会出言反驳,说任务不应交予她干,这是小看她,低估她实力。

    副宗主心生疑惑,却并未问她,只当她成长,不再反叛,变得百依百顺,这是好事,副宗主欣然接受。

    昙婈却看懂她心思,扬起嘴角,解释道:“师父,我不小了,自然不再做无谓的事情。”

    副宗主定睛看她,不予置评,只拿出一本书,翻开一页,找到一行被重点标注的字迹,指给她看,“就是这个,你最近看看,只是时间紧急,你得早点做出来,后天,后天交给我即可。”

    昙婈将书拨到面前,道:“是。”

    副宗主看她萎靡不振,好似半死不活,问她,“你最近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昙婈随手拿了块纸板放在书页中间,将书合上,推在一旁,听此问笑道:“最近干了件开心的事,可开心的事引出了伤心的事,所以自相矛盾,才疲惫不堪,不碍事。”

    副宗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她:“我见你最近都不跟云师侄走在一起,你们闹矛盾了吗?”

    昙婈一愣,随即答道:“有一点吧,不过是我心中过意不去罢了,她所做无错,却叫我难受至极,她最近一连问我几次她自己有何事做错,还跟我道歉,我没怎么理她,还跟她用蹩脚的原因吵了几架,现在她恐怕也不想理我了。”

    云弥是宗主的得意弟子,天赋了得,容貌昳丽,极有望升为亲传,如今宗主经此一事,虽有异语,却仍旧大厦不倒,所以自己的得意门生与云弥交好对她讨好宗主而言是有益处,听昙婈所说,她觉得有挽回可能,问道:“那你为何偏要与她闹僵?既是如此,她道了歉,你也道个歉就是,我相信以她而言,定会与你再次交好。”

    昙婈说道:“就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徒儿的性子副宗主自认比谁都了解,脾气倔得很,纵使现在好似乖巧许多,底子性子可不是一时能改的,她都如此说法,自己劝也没用,只能点点头道:“你们二人的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值,毕竟你们以前可算上形影不离。”

    昙婈看了一眼那屏风,道:“师父你错了,我仅跟一个人形影不离。”

    副宗主深吸口气,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斯人已逝,我们要往前看,你总不能总徘徊在悲伤之中,你还有未来,不要辜负了自己,也不要辜负了她。”

    昙婈道:“我知道。”

    副宗主挑了挑眉,这句“我知道”可一点都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反而像敷衍了事,副宗主却不以为然,仅叮嘱她几句,然后御剑离去。

    昙婈坐在凳上,将那书随手扔到二楼的书架上,然后打了个哈欠,登上二楼,向床扑去,没多久便浅眠入睡,也难怪那一脸虚空的模样,果真累着了。

    与此同时,宗主将那三人安排好,叫人锁上门后,便出来散步静心,正巧遇到往这边走的大长老。

    宗主笑道:“真是稀奇,你怎也会来散步了呢?”

    大长老与他并排走着,盯了他一会,闷声道:“我不是来散步的,我专来找你的。”

    宗主对他的直言直语毫不引以为奇,但这话任是个人都会心生欣喜,纵使他年岁已老,风华已去,也心生喜悦,侧头笑问:“你怎么突然有这闲情了?”

    大长老肃然道:“不是闲情,只是想问你几件事。”

    宗主转回眼眸,直视向前,看到一条蜿蜒漫至山下的小溪,上边搭着一个陈旧结实的独木桥,清水“哗哗”的流,叫人分外凝神舒心。

    宗主仍旧笑道:“好啊,你问我答,像从前一样。”

    大长老听他这话,沉默了好一阵,才问:“像从前一样?”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好似复述,宗主却能回答:“当然。”

    大长老却道:“可我觉得,你已不似从前了。”

    宗主不以为意,踏上几经沧桑的独木桥,听着一步一嘎吱的声音,问道:“师弟,你又怎知我从前如何?”

    这桥顾名思义,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既然宗主先踏上,大长老也只能紧跟其后,听他此话,不由得怔了两怔,然后说出三词,“大义凛然,光明磊落,刚正不阿。”

    宗主侧眸看了看澄澈水之下欢愉戏耍的锦鲤,从怀里掏出一盒鱼食向下撒去,见鱼群争相抢夺吃食,他笑出了声,“没想到师弟是这么看我的,师兄欣慰,当真感谢。”

    大长老一时握紧了拳,说道:“可是现在的师兄已不是如此。”

    宗主看着鱼群四散,转过眼看他,道:“可是师兄也没说师兄以前是那样啊,师弟,你想多了。”

    大长老张了张嘴,定了定神,说道:“可这是师兄曾经自己说的。”

    宗主愣了愣,思绪仿佛回到几十年前,依旧是这个地方,只是那时的二人还未年老,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他们二人一人半发束起,半发披肩,一人将所有头发梳在头顶,都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那时的宗主就喜欢在傍晚红霞之时拿着鱼食到这喂鱼了,比起逐渐投喂,他更喜欢一股脑地将一盒鱼食倒下去,然后见它们争先恐后争抢的模样哈哈大笑。

    曾有一次被当时的大长老遇到,见他看着鱼笑得开心,心生好奇,也走过来看,不过一会,两人就聊上了,后来,二人越聊越觉得三观谋合。再后来,二人又一起出去历练,遇到凶狠至极的猛兽,齐心协力,可无奈猛兽凶残劲大,导致当时的大长老身受重伤,当时的宗主与猛兽连战了两天三夜才在青晨破晓之时收割此兽头颅,所以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

    宗主想了想,自己确实说过那话,说自己要做个光明磊落,见义勇为之人,如今想来,不由灰心一笑,直道:“抱歉师弟,师兄忘了。”

    大长老本就拳头紧握,听他这诚恳的一言,握得更紧,“那师兄还记得起来吗?”

    大宗主直视他认真严肃的瞳孔,默了一阵,笑道:“师兄记忆一向不好。”

    这是记不起来的意思了,大宗主的拳头却怅然松开,轻呼出一口气,愣是没说出几句质问,只是又问:“师兄,我们的关系还是从前吗。”

    这话极其肉麻,可他声音厚重结实,从他嘴里说出除去了肉麻,倒像一句挽留,宗主听了,转过身去,说道:“当然。”

    恰在这时,头顶传来“嗖”的一声划风震音,副宗主的声音随之而来,“两位师兄,我跟昙婈说好了!两天后进行输送灵力!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明天还有事干呢!”

    俩人不约而同地昂头回了一句,接着又听见一声急速之音,想是飞远了。

    宗主打了个哈欠,向前走了几步,走下桥来,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道:“你瞧,二师妹都叫我们去歇息,我们也不能再在这待久了,我先回去,还是一起?”

    大长老向前走了两步,与他并肩,“一起吧。”

    他们二人的院子在互相隔壁,曾几何时总是一起晚归,如今算是故地同行,可二人心中皆不是滋味,几步路程不远,二人沉默无言,没再说一句话,直到门前互道一句别,便进门去。

    二长老给徒儿换完了药,便探头看在一楼的妹妹,三长老感受到视线昂头挥手冲她笑道:“搞完了?你快下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二长老一贯不太喜欢走楼梯,这恐怕是两姐妹最相像的地方,她只从二楼一跃,跳下栏杆,直接坐到三长老对面,她拿起茶壶斟了杯茶,一饮而尽,问她:“什么好东西?”

    三长老地握了个拳头冲她笑了笑,二长老见她神神秘秘的,更加好奇,伸手去捉,三长老往后一缩,随即翻手向下,笑道:“猜猜?”

    二长老若有所思,看了看窗边凳上的薄绸纱布挑起一根眉,答道:“你扎了纱花?”

    三长老张开手,一朵桔红色的纱花落下,二长老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接,这花正巧落到她掌心,柔软细腻,明明冰冷,却感到炙热温暖,二长老终于笑得真心诚意,“谢谢。”

    三长老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这样一来,你应当能睡个好觉了。”

    二长老细细端详了那会一会,道:“那我今晚就睡个好觉吧。”

    三长老嘴角轻微抽搐,道:“我这么努力就仅换了一晚啊?”

    二长老认真点了点头,从桌子下方的暗格里抽出一个雕琢精细的盒子,打开盖子,将花轻放,再将盒子盖上,放回原位,继而笑道:“那就两晚。”

    三长老挑了挑眉,二长老叹口气说道:“好吧,我尽量睡,主要熬夜久了,总是睡不着了。”

    这个回答三长老还算满意,她说道:“你若睡不着,叫我就好,我跟你睡,还怕睡不着嘛?”

    这话惹得二长老笑出了声,她挥了挥手,笑道:“那就更睡不着了,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呼噜有多大。”

    被提到短处,三长老撇过头去,努嘴道:“我才没有。”

    不管她有没有,二长老还是道了句谢,三长老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继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我不能感同身受,也不想说什么事不关己的表面话,只是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熬坏了,到时候难受的可就是我了,我才不要难受。”

    二长老喝了口茶,听了这话,沉默许久,终是释怀一般呼出一口浊息。

    “好吧,听你的。”二长老说

    “你早该听我的了。”三长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