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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骑兵战术

    议定当晚,蔡夫人把刘表父子一起责骂了一顿。

    刘表默然不言,夜里便以心绪不佳为由,连功课都不做了,气的蔡夫人更是大怒。

    而刘琨则比较坦然了。

    “娘亲勿忧,有上万军士保护孩儿一人,儿不会有事。”

    蔡夫人泫然欲泣,一戳儿子的额头道:“从前教你稍许振作,你倒振作的过头了。”

    她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早知道还不如由着你胡顽好了,反正有我和你舅父在……”

    刘琨却反问:“若娘和舅舅不在了呢?”

    蔡夫人一怔,佯怒道:“你这孽障,敢咒为娘。”

    刘琨嘻嘻一笑:“娘亲放心,琨会保护自己”,随即正色道:“也会保护娘。”

    蔡夫人更是愣了,叹了口气,转身喃喃自语地走了。

    想当将军夫人,那你就得在他是小兵的时候陪着他,一起经历风雨黄沙。自己虽然望父成龙,但父亲不成器,那做儿子的也只好扶上马,再送一程。

    ……

    “我说……彩花啊,都跟你说今天不用练这一字马了,过几日我不在家,你尽可多练。”

    刘琨回到自己房中,暗恨自己长得太慢,怎么还没变大。随即想到,自己前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孩子似乎总嫌时间太慢,想快快长大。但真的长大后才发觉——我真特么贱。

    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如人意啊,眼下我这满屋子的俏丫鬟,却一个都用不上,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彩花闻言奇道:“公子要到何处去?怎不带上奴婢一起?奴婢可以照护公子起居。”

    刘琨心想“出使在外还带着家眷,怕不好吧”,简略地对彩花说了情况。

    彩花更奇:“那公子就更该带着奴婢了!”

    刘琨问:“为何?”

    彩花以自己简单的逻辑出发:“奴婢可以整夜守着公子,若凉州贼敢对公子做些什么,奴婢便拼死示警,向公子就可以保着公子逃走啦!”

    说着她还双手按胸,做出要大喊的姿态。

    刘琨一把捂住她的嘴,摇头笑道:“你个傻婢……”

    “不过公子保证,以后会有你叫的。”

    ……

    隔了两日,蒯越才组织好军队,在襄阳城外集结,刘琦也率本部兵马前来会合。

    共计骑兵三千,步兵一万,以及钱粮绢帛等辎重车十数辆,准备护送刘琨、向宠以及蒯越前往宛城。

    襄阳城众文武都到了城门口送行。

    与蒯越交割了兵符印信后,刘琦向蒯越款款行礼,请他多多照拂幼弟。蒯越心道,放心吧大公子,就算是为了我自己和蒯家,我也一定会拼死保护公子周全的。

    刘表则先单与向宠密嘱,将要给张绣和刘虎的信都给他保管,此人性格稳重、行事稳妥、有周亚夫之风。虽然是半个哑巴,但也保证了他不会乱说话惹祸。

    然后只对幼子说了一句:“我儿聪慧,但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一切妥当后众文武齐齐拱手道别,只有刘表在交待完后便提前走了,在甲士的拥卫下,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刘琨则有些身心双重的不适,一方面是前生就有的出门焦虑,心悸、犯恶心。另一方面是今天刘表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而且他交待的那句话也让刘琨心情沉重。

    这是穿越到此方世界后头一次出远门,即将跳出舒适区:

    在襄阳城内他可以仗着公子的身份、蔡家的背景胡作非为,又凭借穿越者的经验随便挥洒一下便有先知的效果。

    但此去宛城,是陌生的环境,难测的对手,虽然自己对张绣有一定的了解,但那是一个差点杀死了曹操的强力人物——如果不是曹昂刚好伤到不能骑马的地步,曹操不可能放弃长子独自逃命,那他也完了。

    而自己能比曹操更精明吗?

    他突然想到,刘表的提醒可能正在于此。

    念及于此他突然撩起窗帘,招呼马车旁边的蒯越道:“叔父,我不想坐车了。”

    颠得要死。

    蒯越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在城里时心情不佳,但出来了反而好了。牧伯想做什么,那是别人的事,自己只需做好自己,以不变应万变。

    而自己最喜欢做什么呢?正是决胜疆场!说起来,自从掌握大权后,已经好久没有带队出兵啦。他此时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跟刘琨开玩笑:

    “公子莫怪,我这队中只有马匹,忘了带牛来。”

    刘琨大怒,狂拍车窗。

    而旁边向宠已经轻轻跃下马背,又将刘琨从车中接出来,扶上马坐好,然后自己牵马而行。

    蒯越在旁暗暗点头,此人确是不凡,行事果断、办事迅捷,是个天生的将才。

    刘琨也有同样的感觉,难怪历史上唯独他的部队保存完整,估计在军令方面有一套。

    刘琨骑在马上甚是舒畅,感觉好像空气都好了些,一扫心中烦闷。

    蒯越则说道:“公子有什么教诲,还不快快讲来,越当静听也。”

    “咦,叔父怎知我有话说?那叫洗耳恭听啦。”

    蒯越哈哈大笑:“正是如此。公子在城中时,机灵百变,随口便是佳句,十个舌辩之士也不如公子,然出城走了半日,还不见开口。”

    他故意给了个不屑的眼神:“想是心中忧惧,后悔是也。”

    刘琨明知他是激将,但还是很难不生气,我特么要是有向宠那两下子,反手先给你一百个透明窟窿。

    不过听说蒯越今天身上穿了三重铠甲,最外面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明光铠,没错,三国就有了。

    而且他与十余名亲兵的战马也都披了马铠,这玩意儿曹老板一直到官渡之前都不多,可见荆州之富庶,刘表种田能力之强,以及被骂之有原因。

    刘琨于是说道:“琨虽惧,还不至于人马皆披重铠,哪像某些人……这么小的胆子,还想当大将?”

    蒯越被一句话绝杀,呆了片刻后笑着认输道:“是越之罪,在下实实地不该招惹公子,还望恕罪。公子还有什么教导,越一定……”

    “洗耳恭听”

    “是、是,等下到前面有水源处便洗,公子且等我片刻。”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完刘琨沉吟了片刻,然后问了一个他自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很关注的问题:

    “叔父,你的亲兵连马铠都有,那到底为什么,没有双边马镫呢?”

    “双边马镫?公子是说像你骑的那头大牛,叫……”

    “兰博。”

    “对,如你给兰伯所佩之物一般?”

    刘琨点点头,他很早就在关注这项科技,也曾命蔡氏庄园的工匠尝试制作,但实操起来颇为曲折。

    一开始想的很简单,直接在马鞍下缀上双镫,刘琨刚踩上去就发现不对——会发生滚鞍,整套马具都被直接踩了下来。

    于是又仔细仿照军中战马的低桥软马鞍的绑缚方法,在周身绑好、固定,保证骑手可以踏镫而上。

    但随之还有一个问题,刘琨发现,如果自己尝试着在牛背上站立,那马镫就会传导给牛背以很大的压力,镫子能不能受得了他不知道,但长此以往马肯定受不了。

    进一步得出——得是硬制马鞍,将传导到马背上的压力分散开。

    但目前还没做出来,不过刘琨感觉这也不难啊,怎么荆州骑兵都没有呢?

    他隐隐记得,最早的双边马镫,应该是在西晋产生,离现在还有至少半个多世纪。

    而蒯越听了他的问题,只有一句话:“要此物何用?”

    刘琨奇了,不是……“若没有此物,人在马背上如何借力?”

    蒯越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为何要借力?”

    刘琨无语了,不用吗?

    “那叔父作战之时,是如何杀敌?”

    蒯越闻言从旁边的小兵手上接过一柄长矛,倒握在手中,然后向前做了个扎的动作。

    雾草,你这怎么不按电视剧里的来啊?

    刘琨双手比划,“何不双手平举向前,借马力冲击敌军?则杀伤之力亦足。”

    蒯越摆摆手:“那我岂不也将坠于马下?”

    “所以才需要马镫借力啊!你脚往后蹬住不就……”

    蒯越挥挥手:“恐不易为。”

    他没见过刘琨说的那种战法,但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来推测:很难,且危险。

    他继续补充道:“战马奔驰之际,其势甚猛,有如雷霆万钧。若如公子所言,虽能毙敌,但自必亦受重伤。”

    蒯越摇摇头,而刘琨则恍然大悟——对哦!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古人不懂物理,但实践出真知。

    按蒯越的说法,目的是破阵,而不是冲进去开无双,只能以一次性的冲锋,接敌后猛然刺击一次,然后马上脱手。

    枪拔的晚了,容易出人命。

    这么说来,无论是双马镫的借力,还是高桥马鞍的固定作用,似乎……都没太大意义啊。

    刘琨感觉很沮丧。

    蒯越问他何故,他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了。

    蒯越沉吟许久后才道:“公子他年若为将,且需谨记一言。”

    “是何言也?”

    蒯越郑重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见刘琨不解,他又补充道:

    “我闻胡骑并无良马具,然来去如风,殊不弱于汉家。”

    “故大将军卫青,少时家贫,乘秃马亦能上下山如飞。可见高明之士,原不特赖以器。”

    “卫大将军自拜将后,观匈奴战法,谨选将士,勤加操习,后骑射亦不逊于匈奴也。”

    “而公子所言者,乃本朝光武之‘突骑’,帝平河北时多仗其功,后则不见。今朝廷之敌在于鲜卑,是以复重游骑而轻突骑,此乃战法之异耳。”

    刘琨:一种植物!

    也就是说,不是古人笨比,而是需求决定供给!

    汉朝的主要敌人一直是游牧民族,因此以骑射为主的游骑才是主要力量,跑得快、射得远和准,才是第一需求。

    原本就不以突骑为主,即便有,汉武时代叫屯骑,也不一定依赖马上格斗,可能扎一下就跑,或者如项王一样,打到一半再下马步战。

    哦对了!霍少也是骑的没有高桥和双镫的马呀?不也照样打到贝加尔湖了吗,匈奴人敢叫?

    那这样看来,双马镫以及高桥马鞍的意义,一方面固然是提高了骑兵的上限,但更重要的一面,其实是它还提高了骑兵的下限!

    具体来说:

    第一:没有双马镫和高桥鞍,想当骑兵仍然是可以的。但想骑冰就有点困难了……

    第二:优秀马具不是高明骑手的必需品,是菜鸡的必需品。有了这玩意才能降低骑兵训练难度。

    刘琨将自己的猜测向蒯越做了复述,蒯越点头称善,随即他又做了补充。

    刘琨所向往的那种战法,当今并不是没有。

    他给刘琨讲了一位并州猛人的故事。

    该男子在讨伐黑山贼张燕的时候,一天能冲人家好几次,反反复复、进进出出、猛烈冲击,张燕很快就受不了了,最后一泻千里。

    当然蒯越也同时指出,像这种连续冲击多次的本事,他是没有的,恐怕全天下也仅此一家。

    至于应对办法他倒是有——如果张燕的练兵水平再高一点,士兵不怕死,军阵更严密,太紧了,别人就很难进来。

    刘琨大受震撼,所以总之:马镫好造,但骑兵战法的革新不是一时之功。

    不过,从蒯越的教导中刘琨能够捕捉到一个信息:

    更强调近身格斗的突骑战术,越是在内战的时候越有用,骑兵打步兵的时候有用。

    那岂不就是……

    “咦?如若果真遇上了阵型极为严整之敌,又当如何破之呢?”

    蒯越摇摇头道:“兵法云‘不击堂堂之阵’。”

    “请叔父细言之。”

    蒯越笑笑,回头问道:“公子欲学兵法乎?”

    刘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请叔父替我设想,若有前后皆设高桥、下坠双马镫的成套硬质马鞍,再披挂全身马铠,可不惧寻常步卒的砍杀、刺击……”

    “若我有此等精良重骑五千人,将如何?”

    蒯越闻言沉思半晌,他能想到如果是这种装备的话,骑兵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相应的作战方式肯定会革新。

    但具体如何……就如同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做春梦一样,一到关键时刻就总会醒来。

    没经历过,暂时出不了图啊。

    蒯越想的脑瓜子都疼了,最后突然想到一个有刘琨之风的妙对。

    他拊掌大笑然后答道::

    “那公子就将有精良重骑五千人也。”

    刘琨: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