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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杖责

    薛万年听罢,脸色苍白,说道:“五哥,你将此案的过程记录清楚,并将人证物证准备齐全,我即刻送于陈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让心巧白死。”

    “是,大人!”杨五当即取来纸笔,待前因后果一一列举后,杨五走到薛万年身旁,咬了咬牙道:“还要验明死者正身,查看伤情死因,大人你看……”

    薛万年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道:“由你看吧!”

    杨五先查验了李老汉的伤情死因,后又缓缓走到白布旁,轻轻揭开。

    薛万年本以为自己饱受人间冷暖,尝尽悲欢离合,早已是心如铁石,可当他看到李心巧那苍白青紫的脸庞时,还是忍不住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杨五查验完毕后,含着泪道:“大人,你想哭就哭吧!”

    薛万年摇摇头,轻轻走到李心巧身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他轻轻的将白布盖了回去,领着杨五与桑大刀去了府衙。

    陈奎这时正在处理公文,这一县之地看似不大,实则事务繁杂,比他统帅军马可劳心费力的多。

    他听闻薛万年来了,十分高兴,扔了笔便往外走。见薛万年身着捕服,腰挂朴刀,脚下是皂皮靴,风尘仆仆而来,脸上虽尽是疲惫,但气质容貌却硬朗了许多,不禁欢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啊,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壮实了不少,这才是男儿气概嘛!”

    薛万年勉强笑了笑,抱拳行过礼,待一一答复了陈奎的问话,这才躬身道:“小人这里有一纸状词,还请大人裁判。”

    “哦!”陈奎接过状纸,看了一会,忽然一拍桌案,大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早听说王家的人横行霸道,欺压乡里,奈何本官初来乍到,事务繁忙,便一直没有时间管管。没想到,没想到此人竟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来人啊,立刻将王家二子,王显贵捉拿归案!”

    “是!”两旁皂隶答应一声,只一会的功夫便将被告王显贵抓到了公堂上,同时也将原告李老汉之妻,李心巧之娘请到了公堂上。

    陈奎整衣落座,喝到:“王显贵,李家告你伤人夫,欺人女,以至害了两条性命,你认与不认?”

    王显贵这会已经知道李心巧死了,所谓死无对证,当即哭喊道:“冤枉啊,他李家老汉与女儿仗着猎户出身,曾在闹市打伤小人,后来小人上门理论,又被李家姑娘戳伤大腿,伤口犹在,还请大人明断。”

    陈奎在看过状词后,已派人查探过,如何会听王显贵的一面之词,当即一拍惊堂木,怒道:“一派胡言,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本官今日若饶了你,天理不容!”

    言罢,拿起令箭,念道:“犯人王显贵聚众殴打李老汉,虽无杀人之意却间接致人死亡,罚银五百两,杖五十。后又强抢民女,强暴妇女,致被害人上吊而亡,罪大恶极,杖一百,劳役20年。”

    “啊!大人冤枉啊!”王显贵听罢吓得大呼一声,当即晕死了过去。这杖责一百五十大板,就是神仙挨这么多下也休想活了,更何况是他王二大公子。

    陈奎却不管不顾,扔下令箭,命左右皂隶道:“拿凉水泼醒,立即杖责,绝不留情!”

    “是!”两班衙役呼啦啦摆好阵势,用凉水泼醒王显贵,脱下他的裤子,举板便打。一时间衙门内哀嚎不断,好似变作了杀猪场。

    因为此案涉及被害人隐私,故而并未公开审理,此刻王老爷子站在衙门外只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不住的问下人道:“舅爷来了吗?”

    下人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小人刚从县道上回来,还未看见舅爷的车驾。”

    “哎!快些再去看看,要是到了即刻来通知我!”

    下人听罢一溜烟的又去了。

    就在这时衙内传来一阵惨叫,王夫人听见是儿子的叫声,当即“啊”的一声晕了过去,吓得左右婢女又是叫又是喊的方才悠悠醒来。王老爷虽恨儿子不成器,但毕竟是自己的老儿子,如何能不心疼,况且他长子又在军中效力,全指望着小儿子替他养老送终,他当即坐上马车,对左右道:“快,本老爷要亲自去请舅爷。”言罢,也一溜烟的去了。只留下王夫人在府衙外儿天儿地,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

    薛万年回到李家,安置好了李大娘,便来到灵堂抚摸着李心巧的棺椁,告诉她自己如何替她报了仇,又告诉她自己会好生赡养李母,叫她放心。薛万年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言自语时,门口忽然来了一人。

    “姓薛的……”那人话刚出口,却又突然停住,她望着堂内那道孤零零的身影,心头一颤,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要不是那天我拦住他的去路,或许他早点赶到,李姑娘就不会死了……”可世上又那有什么如果,陈晴儿咬着牙,硬着头皮走进了灵堂,先是给李老汉上了香,次给李心巧上了香,自责道:“李姐姐,都怪我任性行事,要是我知道他是来救你的,我说什么也不会胡闹了,你别怪我。”说着,她少女心性,竟哇哇大哭了起来。

    薛万年转过头,说道:“这不怪你,你不必自责!”言罢看向屋外的天空,心中恨恨的道:“上天你若要责罚我,那就加罪于我一则可,又为何要害我至亲至爱,是何道理也?”

    良久,薛万年方才收拾好心神,淡淡道:“原来你是陈大人的女儿,好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陈晴儿“哦”了一声,随即又想起来还有要事未说,慌忙道:“不好了,那乌龟王八蛋被人救了。”

    “那个乌龟王八蛋?”

    陈晴儿怒道:“自然是害死李姐姐的那个混蛋!”

    薛万年一皱眉,暗道:“难不成那小子属猫的,有九条命?不可能,这一百五十大板,别说九条命,就是大罗金仙也打的断根了。”

    就听陈晴儿继续道:“当时我躲在衙堂后偷看行刑,数到第五十杖时,衙内突然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却是成州知府,刘锦辉。”

    薛万年知道,这刘锦辉乃是陈奎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王显贵的亲舅舅,不禁心中一沉。

    “这刘锦辉来了,先是命人暂停行刑,又将我爹骂了一顿,说要重审此案,我听那姓刘的对我爹说道:李老汉之死,乃是过失杀人,顶多罚些银子。而李心巧的死,却是她自寻短见,与王显贵何干?至于强暴一说,死无对证,如何定性?”

    当时我爹爹便拿出人证物证,与那姓刘的据理力争,没想到那姓刘的看也不看,只道:“本官断案无数,岂会不知?陈知县,你久在军中效力,对刑法诉讼并不熟悉,我也不怪你,此案你不必过问了,交由本官亲审则可。”

    言罢,那姓刘的便命人将王显贵抬着走了,我爹爹虽然不愿,但也无力干涉,只能长吁短叹,大骂不止。

    陈晴儿说到这里,也是怒不可遏,冲薛万年道:“那五十大板定然打不死那姓王的,薛……,薛大哥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