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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是非功过皆为一时虚妄

    ……

    “君不见,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函谷关外,正在部署进军战线的信陵君魏无忌收到了来自于咸阳的信报,或者说,大家都收到了。

    但是,他们不理解。

    大战在即,秦国不集军函谷关,也不派出使臣求和,反而如此招摇地给大家送诗?

    难不成那嬴辰是想让大家看在他这份文采的份上,就此退兵?

    “大将军,他这是何意?”

    大帐之中,信陵君坐于主位,手下门客列坐在下方,在传看了来自于嬴辰的赠诗之后,他们都不理解。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信陵君端详着手中诗句,面露笑意。

    “这洛阳君倒是活得明白啊。”

    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想他曾经也如嬴辰一般意气风发,风头无二,此时更是受七国瞩目,但他年岁已高,纵使再有本事,又能活到几时呢?

    年华易逝,不知何时起,他也有一头花发了……

    “那嬴辰不过一小儿,此番定是怕了君上,想要借此取悦君上,以为求和罢了。”

    信陵君帐下头号马仔,亦是披甲门的副门主,朱亥不屑出声。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众人应和。

    “确实,不过仗着秦王室身份才有了如此名望,不足挂齿。”

    “他那军功想必也是靠着昔日白起的余荫,否则,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兵法奇才?还都出在他秦国了?笑话。”

    “白起死后,秦国竟沦落到如此境地,只能靠一小儿来撑场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再等那蒙骜一死,秦国怕是无人可用了吧?”

    “当是如此啊……”

    “……”

    听着众人的附和议论,信陵君并未表态。

    大战在即,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击他们的好。

    说实话,嬴辰若是应战,他积攒了一辈子的声誉恐怕就不剩什么了,毕竟,两败俱伤已是他推演出的最好结果。

    至于对外宣称的打过函谷关,瓜分强秦?别闹了,除非秦国出现重大失误,否则以六国如今之力,哪怕没有嬴辰,他们也没什么希望。

    此次他愿意听从魏王的号召出兵,便是因为秦国的关中渠耗费巨大,如今已然投入秦国半数物资,这是攻打秦国的最好时机!

    原本他还在想如何才能以三晋联盟为核心拉起联军,与秦国消耗拖延一场,却怎么也没想到,秦国居然自己先出兵了!还朝着魏国去,给了魏王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此等天赐良机,怎能轻易浪费?

    少顷,大帐中仅剩下信陵君以及几个近身之人。

    “大将军,那洛阳君,可不是什么喜好诗词之人啊。”

    信陵君好友候赢之孙,候英神色凝重道。

    信陵君一愣,“何意?”

    “大将军,我曾去过咸阳,对于这个秦国的洛阳君,见过几次,适才所说,洛阳君名不副实,实乃空谈。”候英说道。

    “此人深谙昔日武安君用兵之道,且心思极为深沉,至少在下完全看不懂他。”

    “那是你眼瞎。”朱亥冷哼一声。

    候英也不恼,继续道:“而最让在下佩服的是,在秦国的朝堂上,这位洛阳君,没有敌人!”

    “能排异己,是为能者,能化敌为友,是为义者,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视其为敌,此人,真的是一般人吗?”

    “君上,便是您,也做不到吧?”

    “放肆!你这小儿,竟长他人志气……”

    “朱亥。”信陵君抬手打断了似要发火的朱亥。

    “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他。”

    世人皆道信陵君仁义,但是,无论是赵国的朝堂,还是魏国的朝堂,敌视他的人都不在少数,便是此次出兵,他接到的信报,已经有人说他意图谋反了,而且赞同的人还不在少数。

    甚至说近一点,联军之中,心怀不轨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大势所趋,大家都在表面配合他而已。

    若是有机会,想弄倒他的人,绝对不少。

    但嬴辰,他那个位置,进退之间,皆是万丈深渊啊。

    “仅此一点,与他这两句诗有何关联?”信陵君问道。

    候英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君上可还记得长平之战?”

    信陵君点点头,长平之后的邯郸之围,那是他这一辈子直到目前的最高成就,信陵君之名,也是那时才正式传于天下。

    “怎么了?”

    看着候英有些发青的脸色,信陵君不禁心生疑惑。

    “君上,可记得赵括将军?”候英沉声道。

    “自是记得。”信陵君越发疑惑了,怎会扯到赵括身上?

    “君上,昔日长平之祸,赵国二十余万降卒被坑杀,只留二百四十小儿归赵,其中,在下识得几人。”候英不自觉低下头。

    “其中一人曾于酒后与在下所说,长平之上,与赵括将军的诈降文书,乃是嬴辰所写,赵括将军,亦是死于嬴辰之手!”

    “此诗中所书,大河之水天上来,在下不禁想到,秦国数年前在嬴辰的强烈要求下,于河上修建了三座堤坝,是为水利,如今汛期将至,若是秦军将堤坝毁去……”

    候英话未说尽,信陵君的脸色已然煞白。

    “他敢?!”朱亥大惊道。

    “十岁小儿便敢诈降赵国二十余万人,尽杀于长平,事后罪责尽在武安君白起一人,如今,他当真不敢再做一次吗?”候英沉声道。

    “如今距离那堤坝最近,乃是平阳,平阳守将为昔日白起旧人王龁,秦军皆知,王龁视嬴辰如亲子,此等罪孽,他不会为那嬴辰扛下吗?”

    “君上,此诗绝不是感慨!乃是威胁!亦是通告!”

    “够了!”信陵君急声打断道。

    “万不可再言!”

    联军此时军势正盛,若是听闻大河之祸高悬于上,必然生乱!

    五十万大军一旦闹起来,任谁也控制不住!

    “快去请人察看水位,还有,赶紧探查那堤坝的情况。”信陵君对候英说道。

    “今日之事,万不可与他人言!”

    “在下明白!”候英躬身一拜,连忙起身离开大帐。

    看着信陵君煞白的脸色,朱亥心生不解,“君上,洛阳乃是嬴辰的封地,他要是真的将堤坝毁去,洛阳也会被波及,他……”

    “他做得出来!”信陵君打断道。

    “别人恐担这千古骂名,但他不怕!”

    “百年可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载可见斗转星移,是非功过皆为一时虚妄,又何惧他人评说!”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他怎么可能在意什么骂名!”

    “该死!疯子!老夫怎会遇到这种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