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府衙的第一晚
田成的声音，在只有烛火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的屋子，极为突兀。
堂中之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润了润毛笔，在公文上做好了批示后，双手将其放在一边，才缓缓抬头看向马捕头方向。
这会田成才算正面看清这位曹县令，眼前顿时一亮。
为官者选官向来是以“身、言、书、判”作为首要条件，这身便是外貌要求，一般皆是仪表堂堂，否则难立官威。
而曹县令这“身”，绝对是中上之姿，体貌丰伟、相貌朗朗，更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看起来颇具威严，只不过左侧下颌处，有一点黑痣使得这国中一点，好似点到了外头，但曹县令明显意识到了这点，络腮胡打理的整整齐齐，不但将其遮住更是让其官威更胜。
看到上司看向自己，马捕头马上上前一步，低头抱拳过顶，躬身行礼道“县令大人，这位便是中午给您提过的田家小子，过来应试捕快”
没说什么，曹县令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田成，上下打量了片刻，目光如炬缓缓说道“最近县里有毛贼作乱，身为一县之长，自当保护好县内百姓安全，马捕头你做的很好，近期如果还有想要为县里效力的，都可以大开方便之门，但也要注意不要被宵小之徒，钻了空子，反而不美”
即便之前听过田父的分析，此时也难免有种，这个人是个头顶青天的好官，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感觉。
不过田成可是个物理老师，更是在社会中滚过几圈的人，见识的人类物种多样性方面，丝毫不比生物学家研究的动物少。
嗯.......
笔直的站在原地，脸上透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敬和民见官的紧张。
马捕头急忙点头应是，同时示意田成收礼，便带着田成退出门外。
到了堂外侧边花园，马捕头脸上浮现不太自然的笑意，对着田成说道“这几天晚上就按照你父亲说的，到我们捕头房里住几晚，你家那边我也派了手下盯着，有事情会发信号，你放心吧，唉，跟着县令也有五六年了，这次的事真是......他平时真心是为百姓的，只是...只是....”
田成抬手止住马捕头螺旋上升的精神内耗，刚刚曹县令明显话里有话，只是自己才到对方地头，还不清楚情况如何，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再说。
又絮絮叨叨了一路，马捕头将田成领到县衙东侧一排平房，指着其中一间说“你先住在这，屋里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子，人还不错，就是脾气有点冲，反正你只是晚上来休息，对付过这几天就好了”
说着开门带着田成走了进去。
在外面看小房不大，进到里面确实小的可怜。
两个床分在南北两侧，墙上开了两个窗户，此时依稀有月光洒落，中间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小书桌，隐约还能看到靠墙桌腿处，已经长了几个小蘑菇，小小的非常可爱，配上一个发了绿油油树芽的木桩当坐椅子。
一侧的床上是一床被褥，洗的发白，却隐约还能闻到阳光杀死螨虫留下的味道，一看就是马捕头专门给田成准备的，上面还有一套同样洗好的捕快服饰，一柄保养的不错的旧朴刀，一块捕快腰牌。
另一边床上胡乱堆了一些衣物，下面是一个包浆了的木盆，边上搭的麻布毛巾已经有些脱线，更可怕的是一双袜子，居然不是躺在地上，而是直挺挺的立在原地，可以看出房子的住户，比较喜欢原汁原味。
两句寒暄过后，马捕头转身离开，小宝贝想吃的酥油烧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田成看了看外面日头，倒是不算晚，但此时已经入冬，晚上的温度基本只有各位数字，加之南方的湿冷，不如等会再睡。
打开包裹拿出木刀，田成推门准备到院里再练两遍刀法。
但刚推开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这身影田成之前见过。
马捕头带自己进到县衙时，他刚从县衙内往外走，便是走个对脸，也只是对马捕头微微点了下头，后来听马捕头说是县衙的吴师爷，跟曹县令一起带来南阳县的，县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有他的身影。
可谓在县衙是师爷，出县衙就是县令。
古时的师爷，可比现代的秘书权力更大。
看到田成出来，吴师爷脸上浮现职业的微笑，走上前来“田少爷真不愧是马捕头举荐的青年才俊，这时候也不放松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放心县衙代表的是朝廷，是有法度的地方，宵小是不敢进来的”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释放善意，同时拉虎皮扯大旗亮出背后靠山，话里话外表明了对田成情况的了解。
大棒，甜枣，已经端上来了，就看田成想怎么选了......
不知对方意图几何，田成只好先顺着对方说道“师爷谬赞了，刚跟马捕头见过曹县令，这么晚还在批阅文书，实在是父母官的典范，我相信在曹县令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便是有欺行霸市，也早晚会受到应有的处罚，正义毕竟得到伸张”
这也是田成的试探。
吴师爷眼前一亮，话中更加了一份热切“哈哈，田少爷说的不错，唉，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几年前跟曹县令到南阳县的时候，那时候南阳县是一片萧条，百姓衣不果腹，对，那年是斌朝明理三年，也是刚好入冬的时候。
我陪曹县令去下面村子视察，居然看到有村民就冻死在路边的草棚里，皮肤鲜红一片，脸上居然还带着笑，真是惨啊，我还记得当时曹县令就说，五年，五年内绝对要让南阳县，二十万百姓，个个有房住，个个有饭吃，现在看来，他确实做到了”
说着吴师爷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田成：说哭就哭，演技派啊，但就这点没有个唱跳篮球，很难打动我啊！
“哦？看来南阳县的百姓，真是要多感谢这位曹县令才是”田成淡淡的说到。
穷，固然让人痛苦，但恶，更让人绝望。
“嗨，都过去了，老话说的好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个消息衙里的人很多都知道了，也不算秘密，其实去年曹县令就应该右迁了，但因为舍不得县里百姓，内阁特批，又留任了一年，但今年的调令已经下了，最迟下周，就要去广明府做知府了”吴师爷看着田成说到。
下周？自己老爹说一周后回来，不会这么巧吧！而且什么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说的最好是南阳县的发展。还有那个古怪的延迟升官，这里面水这么深吗？
田成没有马上回复，而是静立了片刻，而这片刻等待，吴师爷非但没有恼火，反而眼中更是玩味。
“既然进了县衙，那小子也斗胆称一句卑职，卑职这恭喜曹县令荣升，去了广平府，那边的青天就有了啊，只是可惜，南阳县这边少了这么个好官，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明显田成主动做了选择，暂时站队曹县令这边，借敌人的手打敌人，至于之后再会如何，那就要以后再看了。
听到田成自称卑职，吴师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伸手从袖筒里拿出一物“曹县令还是担心南阳县的，县里有几个沉积的案子，让他一直挂念，他非常想在自己离任前处理掉，这是我的牌子，县衙里除了后堂和库房，其他地方都可以进，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说着便将令牌递到田成手上。
至此田成已想明白了对方前来的意图，曾经的手套脏了，想丢掉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
“谢谢曹县令和吴师爷对我的信任，只是我还有一个疑惑”
“哦，但说无妨”
“为什么是我....”
“哈哈，问得好，四个方面，第一个，你们两家有矛盾，你有这个动机和想法。不要那么惊讶，现在是法制社会，做事要按照律法来，他们越界了，不听话的狗就不是好狗了。
第二点，马捕头，郑捕头他们岁数都太大了，做事沉稳有余，灵活不足，但我想田少爷你不是，虽然你我第一次相见，但你昨天算的那笔账，我是非常欣赏的，我想你应该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盼的是吧。”
吴师爷眼底浮现点滴厌恶，虽然很快隐去，却依旧被田成捕捉到了。
田成：因为涉及到土匪吗？
“这第三点，曹县令不想把事情扩大化，最好就是在南阳县把事情解决好，要知道除恶要的是证据，剿匪要的是名单，平叛要的是地点，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吴师爷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与王明宏的暴虐嗜杀不同，这位给田成的感觉更多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还有最后一点，跟你父亲有关，曹县令跟你父亲，可还算得上同僚呢，有能立功的机会，自然想着自己人了，好了天色也晚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到西厢房来找我。”
说着直接转身离开。
这一连串透出的信息量极大。
瞬间让田成有了十几个猜想，但还没等他缕出个头绪，脑中的太极图突然发生了变化。
“触发戊级联合任务：覆灭黑狼寨（6天）——己级支线任务：改换青天”
田成颠了颠手中的令牌，看着吴师爷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狼人杀，越来越有意思了”
吴师爷的突然到来，让田成也没了心思继续练功，转身便要推门回屋。
但刚一开门，田成瞳孔瞬间一缩。
屋里....有人！
堂中之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润了润毛笔，在公文上做好了批示后，双手将其放在一边，才缓缓抬头看向马捕头方向。
这会田成才算正面看清这位曹县令，眼前顿时一亮。
为官者选官向来是以“身、言、书、判”作为首要条件，这身便是外貌要求，一般皆是仪表堂堂，否则难立官威。
而曹县令这“身”，绝对是中上之姿，体貌丰伟、相貌朗朗，更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看起来颇具威严，只不过左侧下颌处，有一点黑痣使得这国中一点，好似点到了外头，但曹县令明显意识到了这点，络腮胡打理的整整齐齐，不但将其遮住更是让其官威更胜。
看到上司看向自己，马捕头马上上前一步，低头抱拳过顶，躬身行礼道“县令大人，这位便是中午给您提过的田家小子，过来应试捕快”
没说什么，曹县令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田成，上下打量了片刻，目光如炬缓缓说道“最近县里有毛贼作乱，身为一县之长，自当保护好县内百姓安全，马捕头你做的很好，近期如果还有想要为县里效力的，都可以大开方便之门，但也要注意不要被宵小之徒，钻了空子，反而不美”
即便之前听过田父的分析，此时也难免有种，这个人是个头顶青天的好官，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感觉。
不过田成可是个物理老师，更是在社会中滚过几圈的人，见识的人类物种多样性方面，丝毫不比生物学家研究的动物少。
嗯.......
笔直的站在原地，脸上透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敬和民见官的紧张。
马捕头急忙点头应是，同时示意田成收礼，便带着田成退出门外。
到了堂外侧边花园，马捕头脸上浮现不太自然的笑意，对着田成说道“这几天晚上就按照你父亲说的，到我们捕头房里住几晚，你家那边我也派了手下盯着，有事情会发信号，你放心吧，唉，跟着县令也有五六年了，这次的事真是......他平时真心是为百姓的，只是...只是....”
田成抬手止住马捕头螺旋上升的精神内耗，刚刚曹县令明显话里有话，只是自己才到对方地头，还不清楚情况如何，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再说。
又絮絮叨叨了一路，马捕头将田成领到县衙东侧一排平房，指着其中一间说“你先住在这，屋里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子，人还不错，就是脾气有点冲，反正你只是晚上来休息，对付过这几天就好了”
说着开门带着田成走了进去。
在外面看小房不大，进到里面确实小的可怜。
两个床分在南北两侧，墙上开了两个窗户，此时依稀有月光洒落，中间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小书桌，隐约还能看到靠墙桌腿处，已经长了几个小蘑菇，小小的非常可爱，配上一个发了绿油油树芽的木桩当坐椅子。
一侧的床上是一床被褥，洗的发白，却隐约还能闻到阳光杀死螨虫留下的味道，一看就是马捕头专门给田成准备的，上面还有一套同样洗好的捕快服饰，一柄保养的不错的旧朴刀，一块捕快腰牌。
另一边床上胡乱堆了一些衣物，下面是一个包浆了的木盆，边上搭的麻布毛巾已经有些脱线，更可怕的是一双袜子，居然不是躺在地上，而是直挺挺的立在原地，可以看出房子的住户，比较喜欢原汁原味。
两句寒暄过后，马捕头转身离开，小宝贝想吃的酥油烧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田成看了看外面日头，倒是不算晚，但此时已经入冬，晚上的温度基本只有各位数字，加之南方的湿冷，不如等会再睡。
打开包裹拿出木刀，田成推门准备到院里再练两遍刀法。
但刚推开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这身影田成之前见过。
马捕头带自己进到县衙时，他刚从县衙内往外走，便是走个对脸，也只是对马捕头微微点了下头，后来听马捕头说是县衙的吴师爷，跟曹县令一起带来南阳县的，县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有他的身影。
可谓在县衙是师爷，出县衙就是县令。
古时的师爷，可比现代的秘书权力更大。
看到田成出来，吴师爷脸上浮现职业的微笑，走上前来“田少爷真不愧是马捕头举荐的青年才俊，这时候也不放松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放心县衙代表的是朝廷，是有法度的地方，宵小是不敢进来的”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释放善意，同时拉虎皮扯大旗亮出背后靠山，话里话外表明了对田成情况的了解。
大棒，甜枣，已经端上来了，就看田成想怎么选了......
不知对方意图几何，田成只好先顺着对方说道“师爷谬赞了，刚跟马捕头见过曹县令，这么晚还在批阅文书，实在是父母官的典范，我相信在曹县令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便是有欺行霸市，也早晚会受到应有的处罚，正义毕竟得到伸张”
这也是田成的试探。
吴师爷眼前一亮，话中更加了一份热切“哈哈，田少爷说的不错，唉，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几年前跟曹县令到南阳县的时候，那时候南阳县是一片萧条，百姓衣不果腹，对，那年是斌朝明理三年，也是刚好入冬的时候。
我陪曹县令去下面村子视察，居然看到有村民就冻死在路边的草棚里，皮肤鲜红一片，脸上居然还带着笑，真是惨啊，我还记得当时曹县令就说，五年，五年内绝对要让南阳县，二十万百姓，个个有房住，个个有饭吃，现在看来，他确实做到了”
说着吴师爷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田成：说哭就哭，演技派啊，但就这点没有个唱跳篮球，很难打动我啊！
“哦？看来南阳县的百姓，真是要多感谢这位曹县令才是”田成淡淡的说到。
穷，固然让人痛苦，但恶，更让人绝望。
“嗨，都过去了，老话说的好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个消息衙里的人很多都知道了，也不算秘密，其实去年曹县令就应该右迁了，但因为舍不得县里百姓，内阁特批，又留任了一年，但今年的调令已经下了，最迟下周，就要去广明府做知府了”吴师爷看着田成说到。
下周？自己老爹说一周后回来，不会这么巧吧！而且什么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说的最好是南阳县的发展。还有那个古怪的延迟升官，这里面水这么深吗？
田成没有马上回复，而是静立了片刻，而这片刻等待，吴师爷非但没有恼火，反而眼中更是玩味。
“既然进了县衙，那小子也斗胆称一句卑职，卑职这恭喜曹县令荣升，去了广平府，那边的青天就有了啊，只是可惜，南阳县这边少了这么个好官，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明显田成主动做了选择，暂时站队曹县令这边，借敌人的手打敌人，至于之后再会如何，那就要以后再看了。
听到田成自称卑职，吴师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伸手从袖筒里拿出一物“曹县令还是担心南阳县的，县里有几个沉积的案子，让他一直挂念，他非常想在自己离任前处理掉，这是我的牌子，县衙里除了后堂和库房，其他地方都可以进，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说着便将令牌递到田成手上。
至此田成已想明白了对方前来的意图，曾经的手套脏了，想丢掉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
“谢谢曹县令和吴师爷对我的信任，只是我还有一个疑惑”
“哦，但说无妨”
“为什么是我....”
“哈哈，问得好，四个方面，第一个，你们两家有矛盾，你有这个动机和想法。不要那么惊讶，现在是法制社会，做事要按照律法来，他们越界了，不听话的狗就不是好狗了。
第二点，马捕头，郑捕头他们岁数都太大了，做事沉稳有余，灵活不足，但我想田少爷你不是，虽然你我第一次相见，但你昨天算的那笔账，我是非常欣赏的，我想你应该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盼的是吧。”
吴师爷眼底浮现点滴厌恶，虽然很快隐去，却依旧被田成捕捉到了。
田成：因为涉及到土匪吗？
“这第三点，曹县令不想把事情扩大化，最好就是在南阳县把事情解决好，要知道除恶要的是证据，剿匪要的是名单，平叛要的是地点，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吴师爷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与王明宏的暴虐嗜杀不同，这位给田成的感觉更多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还有最后一点，跟你父亲有关，曹县令跟你父亲，可还算得上同僚呢，有能立功的机会，自然想着自己人了，好了天色也晚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到西厢房来找我。”
说着直接转身离开。
这一连串透出的信息量极大。
瞬间让田成有了十几个猜想，但还没等他缕出个头绪，脑中的太极图突然发生了变化。
“触发戊级联合任务：覆灭黑狼寨（6天）——己级支线任务：改换青天”
田成颠了颠手中的令牌，看着吴师爷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狼人杀，越来越有意思了”
吴师爷的突然到来，让田成也没了心思继续练功，转身便要推门回屋。
但刚一开门，田成瞳孔瞬间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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