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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急流勇退

    “剑,剑仙!”

    白子寿骇然失声,蹬蹬退步。他对练气飞仙之事知之甚少,单只知道话本里有一种可以截断瀑布的,被称之为剑仙。他原本因为苏清举和烛九自顾自交谈,把他这个统领撇在一旁而十分不满,现下只剩一个念头——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所。

    随着苏清举的出手,他这个统领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神仙”之争,他这样一个凡人卷进来,简直十死无生。

    “龙门山门户已破,山形如此,泄了气运,这坟倒也用不着挖了。”

    白子寿大叫起来,说罢转头就朝山下狂奔,府兵们一愣,他们都对苏清举斩杀城隍的传闻深信不疑,并没有白子寿那么仓惶,只觉不用和苏清举作对,实在是一件大好事,于是纷纷向苏清举抱拳,“咚咚咚”跟着下山去了。

    烛九面色微变,但心里想得更深更远。少主人传信回京,只说了苏清举日后是个大威胁,需要尽快清除,虽然语焉不详,他在心里却勾勒出了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天才;可眼看这一剑出手,这个少年天才俨然已成气候了。

    他相信少主人的判断,既然用“日后”来形容,说明当其时还不是个很大的威胁。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这个少年只用了两天,就远远超出了少主人的判断。

    得出这个结论,烛九心中杀意暴增,抬手做了个手势,影卫们见状纷纷散开,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敛去了形迹,竟一个跟一个消失不见。

    丑奴看了烛九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出对苏清举的“必杀令”的指示,他们的任务明明是对付辜应鸿。

    烛九没有向他解释,只是看着苏清举淡淡道:“苏公子一剑逼退府兵,看似耗力巨大而不建功,实则解除了与官府、朝廷争锋相对的危机,实在不能不称之为高明。”

    “我也觉得自己搞不好还挺厉害的。”苏清举微笑以对,似乎根本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但他心里其实也暗暗吃了一惊。他释放黑莲妖力,本意就像烛九说的,以截断瀑布的威势吓退白子寿,避免和大魏朝廷起冲突,但那两座山峰随之而截断,却在他的意料之外。出剑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高虎的剑意,难道“收剑式”所收剑意并未消失,而是留存在了截瀑里?

    未及多想,识念之中,二十多个影卫就分布在他的周围。

    这些影卫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步伐、节奏,搭配出特殊的韵律,借助光影的明暗变化,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这种特殊的技巧,苏清举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幸好识念之中,还勉强能捕捉到这些人的影迹。

    一个影卫悄然来到苏清举身后,右手五指紧并呈掌刀状,指上青筋凸起,指甲伸展一截,看起来锋芒毕露。他抬手就向苏清举的后颈抹去,从他出现到出手,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苏清举若有所觉,后背池渊自然出鞘,刚巧挡住影卫的一击。只听“铛”一声,剑身震荡着吐露细微的剑气,把影卫的手打得千疮百孔。这个影卫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仿佛被打烂的不是他的手,甚至在右手废掉的瞬间,已抬起左手,同样紧并着伸展锋利的指甲,绕过去直取苏清举的咽喉。

    精密的暗杀术,超人的忍耐力,一个影卫尚且如此,二十多个的围攻又如何?世家大族的底蕴彰显无遗。

    苏清举身上悄然出现猛虎虚影,力量拔高的瞬间,他后撤步撞入影卫怀中,一个头槌撞断了影卫的鼻梁,后者闷哼着飞退,在半空中又被苏清举挥剑斩中,整个人直接断成两截,血洒长空。

    “苏公子好身手。”烛九面无表情,心里却慢慢掀起惊涛。在他数十年的武道生涯之中,斩杀过的炼气士数以百计,交过手的炼气士更是难以计数,很清楚散人炼气士与道统炼气士的区别,而苏清举表现出来的,却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影卫们听出了烛九话音里隐藏的怒意。

    他们不怕死不怕疼,但烛九的惩罚,却叫他们感到恐惧。他们精通暗杀术,更擅长的是在暗中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如今不愿也必须强攻了。

    二十多个影卫齐齐扑向苏清举。

    苏清举的识念当然有所洞见,但能看到是一回事,能不能躲开又是另一回事。他心中有一种预感,就是无论他怎么躲,都会被无限追击,加之其他影卫的夹裹,退避只会陷入一种被动的险境之中。

    狭路相逢勇者胜!

    苏清举身上腾起黑色妖力,传导至截瀑,仿佛燃起了黑色的焰火。他紧盯着一个影卫的形迹,一步跨出,身形连缀呈幻影状,同时带起深黑色的剑光,那影卫的脑袋便已冲天而起。

    这一剑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结合了“鹰击长空”的敏锐、截瀑的轻快以及黑莲妖力的加持推动。

    但这并不足以吓退其他影卫,同一时间里,已有七八记致命一击袭向苏清举的周身要害。

    若是在乌灵山道场左近,苏清举可以凭借王座的镇压之力影响现世,这些影卫确实很可怕,但在无差别的气域镇压下,他们所擅长的近身搏杀就成了摆设。

    但龙门山可没有道场。

    苏清举心念疾转,突然做出了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应对——他向烛九和丑奴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影卫们先是一惊,旋即暗暗冷笑,只等着看苏清举血溅当场。

    烛九也很吃惊,又感到有些好笑,当然也提起了几分小心,毕竟他让影卫先行试探,就是要逼出苏清举的底牌,才好做出围杀的布置。

    苏清举挥剑,虚空出现一道门户,于是疾驰着就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落到烛九的背后。显现身形的瞬间,从“袖里乾坤”取出两张风行符,注入真气,灵符自然化光没入双脚之中,跟着向山下疾驰而去。现下凤凰集的形势如此复杂,他才不傻,跟这些武夫把气力耗尽,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烛九先生,李门影卫名不虚传,只可惜天色已晚,家中还有小妹要照顾,就先告辞了。”

    “不可让他逃走!”

    烛九勃然色变,转头招呼影卫要追,心里蓦的一突,转头看那两座被削平的山峰,其中一座山峰上,那平滑的断口处正站着个阴柔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