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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尘埃落定

    “事已至此,贫道无话可说。”他冷冷说。

    “好。”

    赵策看似轻描淡写地骈指一斩,月影之上,那一轮清辉先行扭曲,剑光斩在“造化生机妙树”之上。

    邦邦!

    两声脆响,这件道力极高的法宝出现了裂痕。

    玄城子叹了口气,松手将法宝送入虚空裂缝,沿着冥冥之中的通道寻找本体。化身俨然是保不住了,倒不如直接放弃。他最后转头看了眼苏清举,身体就被剑光湮没。

    回味着玄城子最后的眼神,苏清举喃喃道:“你放心,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心神一松,人便往下落去。

    “哥。”

    苏清瑜迎向苏清举,两人对视着,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苏清举随后偷望一眼大黑天魔母,趁她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控制黑莲化身收取了徐朗照死后掉落在地的千层妖塔,然后连同黑莲化身一起收回了遗迹孤岛。

    赵策身后浮现漫天剑意,不发一语地向大黑天魔母逼去。随便一道剑意都能掀起滔天剑势,何况数目如此庞大的剑意,就算是渊玄素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赵策,你以为本座此来,单单只为了抢徒弟?”

    “哦?”

    渊玄素的话语让赵策顿了顿。

    “魔道势微,九天神界为了平衡,势必要扶持新的势力,玄门正宗并非铁板一块……”

    “聒噪。”

    赵策听了前半句就知道渊玄素接下来会说什么,她是想拿下一届玄门正宗之首做诱饵,让铸剑炉答应帮妖族铸剑。他不愿再听,举步径走。

    “你以为本座怕你?”渊玄素冷笑一声,黑莲绝域从身后释放开来。

    “师父。”苏清瑜望向师雨,师雨知道徒弟是担心两个绝顶强者斗起来,连累到凤凰集的无辜凡人。

    “赵先生心里有数。”师雨淡淡说。

    两个绝顶高手争锋相对,可怕的气域将众人迫得节节后退。

    黑莲绝域在虚空中再次浮现,以无垠黑暗为背景,一朵更深沉的黑莲在其中异常醒目,妖力猎猎地冲向人间,荒野一片肃杀。

    “自八千剑修西征佛国,天下剑修便如雨后春笋般络绎不绝地冒出来。在这之中,听闻你赵策是后起之秀里最为耀眼的,如今已有不少人开始称你为天下第一剑,倒不知你自己同不同意?”

    渊玄素注视着赵策,檀口轻启。妩媚的面容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着一身轻薄的玄色罗衫,精致的锁骨下是遮掩不住的高耸胸脯。她赤着脚踩在虎妖阿白的背上,周围是若隐若现的黑色飘带,说话时这些飘带就不住地抖动着,像是连吐露字词都会有妖力随之激荡。

    而在更上方处,星云层层铺盖,其中一百零八颗星辰异常显耀,其光辉直逼九天之上的月亮。渊玄素素手轻抬时,那一百零八星辰便笔直地落下来。

    星云激涌,层层下荡,一层更比一层扩散,一层更比一层猛烈。

    “天下修法皆有不同,哪有什么第一、第二,这虚名不过是修行界朋友的抬爱罢了。”赵策微微一笑,无垠星辉之中,仿佛映现出数目更多的剑意,一道一道铺盖开来。

    轰!

    两个绝强的气域碰撞,大地陡然震了三震,跟着余波上下冲击,撕开了天空和大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苏清举怎么也无法看清了。待漫天的剑光星辉消散时,大地出现了一道深堑,横亘在通往凤凰集的官道上,道旁几亩田地也受到波及。

    “赵策,今日本座尽兴了,看在本座未来徒弟的份上,就饶过你们这一回。”

    星云消散了,黑莲绝域也极尽收缩着,渊玄素乘着虎妖阿白转入绝域之前,向苏清举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随着渊玄素的离去,一切尘埃落定。

    师雨望着落在他们面前的赵策,忽然道:“赵先生,那女人怎么样了?”

    “打跑了。”赵策道。

    师雨淡淡说:“先生一向不会手下留情,即便是对女人,看来阮掌教果然很有魅力。”说完对着苏清瑜道,“瑜儿,准备准备,两天后我们就回青城山。”说罢化光而去。

    “我师父生气了。”苏清瑜说完观察赵策的反应,后者却只是笑而不语。她眨了眨眼睛,说道,“原来先生喜欢阮掌教那样的。”

    赵策微微笑着转移话题:“大运消散,天选明朗,凤凰集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你兄妹两个将要分离,好好话别吧。”

    “多谢先生救护。”苏清举向赵策作揖,千头万绪,只汇聚成一句多谢。

    “替我转告小虎,让他跟随光哥回铸剑炉,我还有些小事要办。”赵策说完已冲天而去,远空传来他充满磁性的嗓音,“清举,你没有师门扶持,长生之路千难万难,我可以提供你一个去处,只看你自己的选择。”

    有一道灵光飞射而来,落到苏清举手中。

    苏清举接住一看,是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他现下也没有心情细看,就收入“袖里乾坤”。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回家吧。”苏清瑜说。

    苏清举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们回家。”

    ……

    龙门山下,战场几经变换,李知白赶到的时候,手下影卫已全军覆没,而且刚好看到辜应鸿的手插入烛九的心脏里。

    “烛老!”

    “阿爷!”

    两个不同的称呼,表现出不同的感情。

    李知白只是有些难过,而丑奴却是出离的愤怒,愤怒到冲动,冲动到想揭下面具。他练的武道,若是揭下面具,可获得短暂的强大力量,但过后也就沦为废人一个。

    从情感上,李知白很想他这样做,但从培养成本上,他理智地上去抓住了丑奴。

    烛九的心脏被掏出,蹬蹬退了两步,扭头看李知白,发出一声惨笑,嘴上说了句什么,就此倒地身亡。

    李知白能读唇语,那嘴型分明是“辜应鸿不止化境”,心中不住地往下沉。

    辜应鸿丢开血淋淋的心脏,拿出巾帕优雅地擦着手,喃喃说道:“姜望潮被逼走,没人护得了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