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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家

    灰蒙蒙的世界显得苍白而死寂,陈辞枕着手躺在大石头上望着天空。

    “前几天我进入心理咨询师梦境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呦!你敢做不敢认!”

    “狗屁!那时候我还没进入你魂魄呢,根本就控制不了你,那就是碰巧了,你自己的进去的!”梦灵气道。

    陈辞嗤笑道:“我就一普通人,哪有这种本事?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不是你这个愚蠢的人类能理解的!”

    陈辞诚恳道:“那你能教教我吗?让我……”

    自从知道它膈应这个,陈辞就像是一下子拿住了它的命门,然后不断的拿捏它。

    “啊~做作又恶心的人类!你闭嘴!我就说!”梦灵尖叫道。

    “好的!”陈辞嘿嘿一笑。

    平复了一下情绪,梦灵开口道:“进入你魂魄后,我以显出本命魂魄的形态寻找梦境所在。

    就像是水池里的水在不断蒸发一样,魂魄离开命宫后会不断散逸气息到四周,我每次转移梦境后就会元气损伤一部分,需要修养很久的原因就在于此。

    神魂散逸的气息散逸在空中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两个魂魄靠得太近,彼此气息沾染,就有可能发生一些事情。

    你说的情况应该就是如此,你的魂魄沾染到了我本命魂魄的气息,得到些许入梦的能力,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别人的梦境。”

    陈辞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污染?”

    “差不多吧!”

    陈辞有些担心,因为这种污染加上前缀词通常是‘邪神污染’,或者‘精神污染’!都不是什么好话,于是赶紧道:

    “那我会出什么问题吧?比如慢慢精神紊乱,变成个疯子,或者身体长出触手,变成奇形怪状的邪物之类的?”

    “不会!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以后等我离开你,再过一阵子,等这些气息散尽,你就会失去这个能力!”

    “那就好!那就好!”陈辞松了一口气,毫不在意道:“偷看别人的梦境不太好,而且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没了就没了吧!”

    陈辞隐隐听见梦灵那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过对此他毫不在意,接着道:“离开这里后想好去哪了吗?”

    没有回应。

    陈辞乐呵笑道:“怎么?生气了?

    你之前那么侮辱我,我都忍了,怎么我说了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

    “去哪都不待在你这里!我就算是找只蟑螂都不会再选你这个恶心又做作的人类!”梦灵恶狠狠道。

    陈辞完全无视脏话,一脸关心道:“蟑螂最喜欢吃人类的厨余垃圾,你要是想变成蟑螂,或许我能把你的新宿主养得白白胖胖,也算是不枉你我相识一场的情分!”

    “呸!你可真虚伪!明明是害怕我临走时给你来一手,反而在这边瞎扯!”梦灵直接戳穿了陈辞的内心想法。

    陈辞笑了笑,坦然道:“后续是我多虑了,但我不得不担心,毕竟你只是一个灵……嗯!我不能指望你遵守人类的道德准则,所以难免就有些担心嘛!”

    那个没说出口的字是‘兽’,虽然没出口,但能直接看穿陈辞内心的它肯定会知道的。

    “混蛋!把我与野兽放在一起比较,你敢看轻我!?”

    梦灵大怒,喝骂道:“呸!你个恶毒下流的坯子!自傲无能的人类!焉敢这般辱我?!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须知我乃是灵气之精的显化!梦境……”

    陈辞插嘴接道:“梦境的掌控者!神明的后裔!山神洞天的主人!我知道的,你说过。”

    “可恶!我一定要离开你,出去了我立马就走!”梦灵嚷嚷道。

    “你不是还没找到下家吗?怎么走?”

    “那也得走,我得离你远远的,免得以后见了朋友,它们从我身上闻出下流坯子的味儿!”

    陈辞笑道:“哎!聊天而已嘛,你急什么?别冲动嘛!”

    梦灵窥了眼陈辞的内心深处,反唇相讥道:“呦!嘴上风轻云淡,心里原来既担心出不去,又担心出去了我惹出事来!想法还挺多嘛!”

    陈辞也不否认,感慨道:“大家都是为了求生,能好好活着谁会愿意死呢?”

    一时间,二者各有心事,场面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一缕薄薄的雾气飘过陈辞面前,陈辞伸手去摸,雾气消散在指尖。

    陈辞想起把自己弄进来的雾气团,忍不住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雾气?”

    “灵气在不稳定的空间里震荡就会产生这种雾气,刚刚洞天空间产生了新的裂纹,所以才会有地震。”

    陈辞恍然,心里猜测雾气团便是两个空间相连处的缝隙,自己就是被它给吸进来的。

    “灵气!灵气!”陈辞喃喃自语,“这是个好东西,不过,也是大麻烦!

    这份利益太大了,消息一旦暴露出去,外边的人一定会发疯的,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想要获取这种东西……”

    “你心里不是也很想要吗?在这装什么道德圣人?”梦灵鄙视道。

    陈辞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像是在感受自己的内心世界,片刻后放下手,坦然而笑,道:

    “没错!我当然也想要,而且特别想!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从此不由天。‘

    ‘朝碧海而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

    ‘御飞剑血战妖邪,结道果只手遮天。’

    但凡读过几本修仙小说,谁会没有一颗魂牵梦绕的修仙梦呢?

    所以之前,我还曾对这里抱有着美好的幻想呢!”

    陈辞顿了下,语气一转,冷声道:“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对你们了解越深,就越心怀警惕!

    你知道的,我是个警察,我喜欢安宁,讨厌动乱。

    你们这些异类有着各种诡异的能力,我能指望你们遵守人类的法制法规吗?

    胸怀利刃,杀心自起!

    再加上各异的本能与习性,我很难相信你们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这个放个原子弹、氢弹、中子弹之类的东西进来,轰的一下炸掉好了!

    就当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大家都落个清净!”

    “你为了个清净,就想着把洞天里的生灵都炸了?

    人类啊!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凶残,却不愿意回头看看你们自己,分明你们人类才是最凶残的生灵!”

    ……

    说话间,空中一声清脆鸣叫,火鸟从远处飞来。

    陈辞站起身来遥望:“找到出去的缝隙了吗?”

    火鸟很快落下,扔下两具人类的尸体,长鸣一声便又飞走了。

    陈辞瞧见后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两具尸体已经残缺不全,白骨外露,骨缝间挂着些零星碎肉,脑子与内脏已经空空荡荡,外边破烂的衣服上浸透了鲜血污渍。

    从衣服碎片的材质上,陈辞能认出来这就是那两个一直联系不上的失踪者,这是一对情侣,暑假一起过来游玩,半路失踪。

    “这是猴子干的,骨头上有猴子的牙印。”梦灵开口道。

    陈辞面色冷冽,他遇见过猴子,打过猴子,也被猴子追过,当时若是被追上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虽早有预感,但此时见着,尤其是二人死状如此凄惨,身为同胞的陈辞心中难免戚戚,继而愤怒。

    “猴子真该死啊!”陈辞咬牙吐出一句,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残躯上。

    “有办法收拾猴子吗?”陈辞问。

    “那只大猴子可不好对付,特别是在山上,指望那两个蠢货是没希望,只能指望洞天崩溃弄死它了!

    至于你……打落单的小猴子来出气是你的强项!”梦灵道。

    陈辞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又道:

    “那如果找到了出去的缝隙,你觉得那些猴子会出去吗?”

    “当然!至少那个大猴子肯定是要出去的!”梦灵道。

    陈辞冷笑:“弄出来人命,这群猴子还想活着出去?嘿!”

    动物伤害人类,特别是致人死亡的,一律击毙,这是法律。

    “嘿,人类能杀别的动物,别的动物杀人却要被处死,你们人类真霸道又双标啊!”梦灵讥讽道。

    陈辞此时没心情与它理论什么,回身坐回大石头上,想着怎么才能出这口恶气。

    陈辞正烦恼找不到好的出气办法时,一道奇异的波动荡漾开来横扫整个洞天空间,这波动之强,以至于陈辞都感知到了。

    两界之间的缝隙出现了!

    陈辞霍然起身,心中狂跳,失声道:“真的出现回去的缝隙通道了!”

    “快走!去晚了没准缝隙就关掉了!”梦灵焦急催促道。

    陈辞跑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距离有点远,等咱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你快喊那两个大怪兽过来帮忙,载咱们过去!”

    “它们两个哪儿还顾得上咱们,有这个功夫,它们先出去了!”梦灵无奈道。

    “也是!上次你丢下那只大蜥蜴自己跑路,这次人家丢下你也正常!”

    陈辞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奔跑了起来。

    远处山顶传来一声传到山脚下依旧清晰的吼叫声,陈辞能分辨出那是那个大猴子的声音。

    “大猴子也要出去了!它这回肯定是要拼命了,没有谁能拦得住它!”梦灵提醒道。

    陈辞一声不吭的继续奔跑。

    那两个大怪兽都拦不住大猴子,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哎,人类!问你个事儿呗!”

    陈辞正跑着呢,梦灵罕见的有点吞吞吐吐搭话道。

    陈辞诧异心想:“什么事?”

    “你说我出去后,人类抓到我……会怎么处理我?”梦灵语气有点扭捏。

    陈辞一下子乐了,呵!这狗东西,还以为它不怕呢!原来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要出去了才忍不住问。

    “那肯定得找你做些研究!这么奇特的物种不研究一下那就太遗憾了!估计得切片吧,就像切香肠一样,放在案板上,把刀……”陈辞心里瞎想。

    “说正经的!”梦灵恼火道。

    “你不是看过我的记忆了吗?你就应该知道我对这个完全不懂啊!我就是个小警察,知道的并不多。或许你们可以一出去就躲起来,永不露头的那种,有一定可能可以躲过搜查!”

    “如果我向你发誓出去后不伤害任何人,你能放弃向组织报告的想法吗?”梦灵问。

    “不能!”陈辞心声肯定。

    “为什么?”

    “因为我是人类!

    这个变故带来的影响太大了,我必须让我的世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后若是遇到更大的变故时,我的世界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如果你答应我报告的时候不把我说出来,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入梦术修行方法、吸纳灵气的法门……

    你不是一直想问自己能不能修行灵气吗?

    我知道你心里纠结不愿开这个口,这回不用你开口,我直接传给你,只要你发誓报告组织的时候别把我说出来……”

    陈辞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想了想,蓦然失笑道:

    “刚才你还说我看轻了你,现在你未尝不是在看清我啊!

    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翻遍了我的记忆,那到底是什么让你能够说出刚才那种话?

    我究竟有哪些行为做的不够好,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你一个小警察,要这么高的觉悟干嘛?”梦灵叹息道。

    “因为我是人类啊!”

    陈辞昂起头颅,道:“一个骄傲的人类,怎么能背叛人类,与异族相勾结呢?”

    远处轰然炸响,剧烈的爆炸的声音响彻空间。

    陈辞一愣,回过神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是炸弹的声音?又有外来者!”梦灵惊讶道。

    “援军到了!安全了!”陈辞长呼一口气,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填满心房。

    军队到了!组织来了!

    这个缝隙竟然不止能出,还能进!

    爆炸声接连响起,那边似乎在发生激烈的战斗。

    陈辞远着视野中的的那个小点,深吸一口气,再次跑了起来!

    ~

    爆炸响起的地方,扬起的灰尘被冲击波冲散,露出一排各种型号的军用武装车辆,车辆后面是一排准备放飞的无人机和十数名正在忙碌的身着完备防护服的士兵。

    车辆的后面,一座流光溢彩的的半圆拱门竖立的乱石滩上,拱门七八米高,浓郁的雾气环绕在拱门周围,一眼看去,有几分仙家的美感。

    拱门前的雾气被破开,一辆辆装甲车源源不断的从门内出来,组成新的排列将拱门围在其中。

    车辆的前面是大猴子,大穿山甲与火鸟。

    大猴子离车队最近,一身青色光晕环绕,但难掩身上片片焦黑伤痕,看得出来刚才就是它挨的炸。它怒目圆睁,口中嘶吼不已。

    大穿山甲离得稍远,一副极度渴望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急的原地打转,吱吱乱叫。

    火鸟离得最远,它在空中来回盘旋,似乎是想寻找机会趁机溜出去。

    出去的门就在眼前,大猴子最先忍耐不住,双拳锤击胸口,身上青色光晕更加浓郁起来,然后迈步快速冲了过去。

    “哒哒哒……”几挺车载机枪同时开火,打在猴子身上,打断了它的前冲,还迫使它不断的踉跄后退。

    “轰!”

    几枚炮弹打在它脚下,火光与烟尘弥漫,将大猴子完全淹没其中。

    大穿山甲趁这边打得激烈,绕到另外一个方向就想偷袭一把,飞快的扑了过去。

    “轰!”几枚炮弹打在它面前,剧烈的爆炸冲击直接将它掀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啪叽’落在地上,肚子朝天,四肢抽搐。

    空中同样偷偷靠近想着混水摸鱼的火鸟见状立马往后撤了不少。

    一架架准备好的无人机带着嗡嗡破风声快速起飞,飞向四面八方,去探测这里的环境,收集空间信息。

    地面烟尘还未消散,烟尘里又响起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大猴子顽强的身影带着一身烟尘重新发起了冲锋。

    作为山神洞天目前的的最强者,山神遗留洞府的强占者,这一次冲锋,是它决心向死求生的最后一搏!

    它深知,这一次就是生死的冲锋,过去就是未知新天地,过不去,就只能留下来陪着洞天一起破碎!

    浓郁的青色光晕在它身上流转,光晕之盛,几乎将它的身影完全遮掩!

    这一次,机枪打在它身上,虽然踉跄但已经不会再后退,炮弹在它脚下爆炸,但它一次次冲出爆炸的烟尘!

    枪炮声中,它不退一步!步步向前!

    它大猴子离拱门越来越近,翻过不远处的车队就能到达时,它咧嘴笑出了声,生路就在眼前,只要再往前一点!

    下一刻,一道刺眼的光柱一闪而逝。

    高能激光炮!

    激光的一端是满怀憧憬的它,另一端是坚硬森冷的战车。

    激光熄灭,大猴子匍匐地上看着自己的下半身痛苦嘶吼,它的双腿不见了,周围地面上则是多了几十块的黑色焦炭!

    穿山甲缓缓醒来,见到猴子的惨状后它颤抖着匍匐在地,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不敢前进,也不敢逃跑,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装死,任凭处置。

    火鸟被吓得马上飞到更高处,心魂惊颤,几欲回头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爆炸的烟尘缓缓散去,不远处,一个相对几只巨兽显得有些小巧的身影在缓缓靠近这边。

    那身影越过恐惧火鸟,越过装死的穿山甲,越过断腿绝望的大猴子,在它们惊疑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前,走向那些它们眼里奇怪而致命的怪物!

    陈辞昂着头,张开双手,脸上带着笑意走向杀气凛凛的军车。

    “谢谢你们!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