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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前途和你,我选择你

    五一早上十一点十分,安夏到达上海,走出机场,就看见父亲和司机在机场路边等她。望着父亲坐在后排,目视前方,不苟言笑的样子,安夏远远地就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了,尤其是这么久没见,安夏走向他的时候,心里隐隐在发怵。这种严肃下的压迫感倒是和初识的沈烨很像,不,他比沈烨更胜一筹。

    “爸!”安夏站在车窗外,抿了抿唇,叫了一声。

    父亲陆修然闻声望向车窗外,板着脸,沉声道:“回家吧!”

    安夏拉开副驾的门上车,一路上没有说话,甚至不敢透过后视镜看父亲那张严肃的脸。

    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年都会和爷爷奶奶来上海过年,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一进门,安夏叫了一声:“阿姨!”

    一个留着披肩发的温柔婉约的女人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安夏,亲切的叫着:“安夏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了!”

    安夏走进来,看到一桌她喜欢吃的菜,一路上那种紧张的生疏感一下子舒缓了许多,阿姨姜芮从初次见面就一直对她很好,会从细节中了解她,并且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安夏洗完手坐下来,才发现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看到弟弟,问道:“阳阳呢?不在家吗?”

    阿姨柔声说:“送去上钢琴课了。”

    父亲坐在安夏旁边,严肃的神情忽然温和了下来,侧首问道:“安夏,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安夏应声,低头吃饭。

    “工作什么的都还好吗?”父亲继续道,“有没有需要爸爸帮忙的地方?”

    安夏摇摇头:“没有,我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父亲点头轻应,安夏沉默了,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父亲好像刻意在和她找话题,“小说还在写吗?”

    安夏无奈,皱着眉说:“爸,我是你女儿,你能不这么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吗?你在外面可不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安夏从小有点说不出的怕她爸爸,其实爸爸也有些怕她,所以他们相处起来总是小心翼翼的。

    阿姨柔声缓和道:“你爸那是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在外人面前严词厉色,一看见你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安夏望着父亲,温和一笑:“一家人不需要客客气气的。”

    父亲的心里也舒缓了许多,用商量的语气问她:“安夏,是这样的,明晚我有一个商业酒会,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想去。”安夏脱口而出就是拒绝。

    父亲好声好气地问:“为什么不想去啊?”

    安夏有些犹豫道:“我既不喜欢应酬,也不喝酒,去这种场合只会尴尬。”

    阿姨解围道:“你爸怕你在家待不住,带你出去接触接触人,这种场合年轻人也会很多,就当去交交朋友吧!”

    “是啊,爸爸的朋友你很多都不认识,个个都好奇我女儿这个天才美女作家,趁这个机会,和大家见见面认识一下,就当给爸爸一个面子,好吗?”

    父亲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夏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好应声:“好吧!”

    晚上,安夏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望着上海的夜景,心平静得犹如一潭湖水,毫无波澜。

    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安夏内心的平静,是弟弟下课回来了,安夏坐在房间里依稀听到她这个号称混世魔王的弟弟似乎在学校又闯了什么祸,父亲满屋子追着要揍他,客厅里一阵喧闹。

    安夏一个人坐在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对比之下,竟觉得一阵心酸,这才应该是父亲和孩子正常的相处方式吧?在安夏的印象里,父亲从没有对她发过脾气,总是对她很客气,一点也不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倒像是对待一个客人。

    安夏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想他了。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窗景发给他:沈烨,我来上海了。

    他没有回,今天一天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应该在忙吧?安夏关掉手机,把头靠在玻璃上,闭上眼睛,心里一阵落寞。

    次日,夜幕降临,安夏身着一条黑色的抹胸长裙,搭配一件浅色的披肩,秀丽的长发简单的挽起,一改往日的小清新风格,今天的她整个人看起来低调奢华,温柔优雅。

    繁华热闹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复古风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孩端着酒杯向这边走来,父亲向她介绍道:“安夏,这位是你许叔叔的儿子,叫许彬,毕业于电影学院。”

    “你好!”安夏努力扬起嘴角,礼貌地打招呼。

    “你叫安夏?”许彬似乎对她有些了解,“听说你是个作家?”

    “嗯。”安夏点头应声。

    父亲有事先走开了,许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副欣赏的笑容:“看出来了,文化人果然连气质都不一样。”

    安夏面无神色,没好气道:“你的文化程度果然和你的外表一样肤浅。”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许彬说笑道,“哎,我挺好奇的,你写小说大概有多少收入?”

    安夏瞥了他一眼,无语极了:“你也是从事艺术创作的,应该知道,没有固定收入吧?”

    他似乎听不懂安夏的话一样,不依不饶的问:“我就是好奇问问,你大概挣多少钱?”

    安夏正视他的眼睛,严肃的问:“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啊?”许彬茫然,安夏一系列拷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现在有多少存款?有车有房吗?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许彬在原地愣了一下神,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你想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安夏冷哼一声道:“哪个都不用回答,我没兴趣知道。”

    “你消遣我?”许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先开的头。”安夏懒得理他,说完掉头就走。

    一转身,竟撞到了厉景言:“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怎么是你?”安夏皱眉,仍然没好气。

    “你看见我好像很失望啊?”厉景言挑眉,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她,“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今天能在这见到你。”

    “就当没见过。”安夏垂眼走开了。

    看到安夏和陆修然站在一起,厉景言特意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陆伯父!好久不见!”

    “景言啊!”陆修然满面笑容,似乎和他很熟的样子,安夏讶然:“爸,你们认识?”

    陆修然向她正式介绍道:“安夏,这就是爸爸今天想给你介绍的,我好朋友的儿子,天润集团的总裁厉景言。”

    “幸会!”厉景言扬起嘴角,向她伸出手,好像和她初次见面般礼貌。

    安夏忍无可忍,怒斥道:“厉景言!怎么哪都有你?”

    “哟!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你直呼我大名呢!”厉景言一脸意外的表情,却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不跟我见外了,也是一种进步吧!”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陆修然见他们认识,也感到意外。

    厉景言挑眉,笑容爽朗:“陆伯父您有所不知,安夏可是刚拿下了天润集团的服装代言呢!”

    “有这回事?”陆修然诧异地望着安夏。

    安夏抿嘴一笑,只好说了实话:“爸,我也就是写作之余兼职了平面模特,还不到半年。”

    “还不到半年,就同时合作了天润和盛夏两大集团。”厉景言故意提高了语调,“陆伯父,您女儿可不简单啊!”

    “盛夏集团?”陆修然沉声重复。

    “是啊!陆伯父,陵川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沈烨,您听说过吗?”厉景言蹙了蹙眉,惭愧道,“他可谓是青年才俊啊!我自愧不如。”

    “沈烨?”陆修然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

    “今天这样的场面,不知他有没有来呢?”厉景言故意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皱眉道,“差点忘了,我们沈公子一向不屑于出席这种场合。”

    安夏沉下脸,低吼道:“厉景言,你说够了没有!”

    “差不多了。”厉景言见她脸色变了,不敢再多言,“陆伯父,我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就把天润的代言人得罪了,我先失陪了。”

    等厉景言走开后,安夏抬眸看了一眼父亲的神情,低下头,叫了声:“爸……”

    “你今天着实让爸爸意外啊!”陆修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爸,你是知道的,我在外面从不以您的名义招摇,我只是我,我只是安夏。”安夏刻意强调这一点,只是为了让父亲知道,她是凭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而不是因为是他的女儿。

    “爸爸知道。”陆修然一副以她也傲的笑容。

    接下来,父亲继续给她介绍这场酒会上那些和他有过商业合作的伙伴,他们多数都是带着儿子过来的,每一个见了安夏的人都夸她聪明、漂亮、有才华,一向不喜欢这种商业应酬的安夏真是一刻也待不住。

    晚上回到家,安夏总算可以卸掉伪装露出真实的一面,对着父亲抱怨道:“爸,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今天非带我去这种场合了,不会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吧?”

    “我说什么来着?你那点小心思啊,安夏一下子就猜到了。”阿姨端着一盘水果走到安夏身旁坐下,温和道,“知父莫若女啊,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爸也真是的,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土的方式相亲?现在的年轻人,想法不同了,不是你能操心得了的。”

    安夏皱眉,无奈道:“爸,拜托你以后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不好?我才刚毕业就相亲,你那么怕我将来嫁不出去啊?”

    “胡说!”父亲严肃的神情之下,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今天谁见了你不夸我们安夏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我这么优秀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啊?”

    “爸,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安夏冷下脸,认真的看着父亲。

    陆修然心里一沉,皱眉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认真的。”安夏望着父亲的眼神,满眼哀求的问他,“爸爸,我可以不结婚吗?”

    “可以啊,没有谁规定人一定要结婚。”陆修然别开目光,不敢看向安夏这张认真的脸,故意岔开话题,试图缓和些,“其实今天爸爸带你去这个酒会,就是想让你多一点社交活动,也没有真让你一定要找个适合的结婚对象,别有心理负担。”

    “那你可以接受我单身一辈子吗?”安夏仍然一脸认真地问。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是看不上那些俗人。”陆修然的神情忽然柔软了下来,心生感慨道,“安夏,爸爸对你的期望就是看到你开心健康就够了,全家人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养大,不是为了让你随便找个人结婚来委屈自己的,不嫁就不嫁,爸养你一辈子。”

    安夏的眼眶泛起了层层涟漪,声音哽咽地叫了声:“爸……”

    陆修然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结婚的事情先不谈,爸爸和你聊聊有关你将来前途的事,总可以吧?”

    “什么前途?”安夏硬是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忍了回去。

    “是这样的。”陆修然清了清嗓子,说道,“爸爸有个做影视公司的朋友,听说你是个作家,有意向买你小说的版权,将会改编成影视剧,你感兴趣吗?”

    安夏顿感意外:“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了。”陆修然继续说,“你不是说只有写作才是你人生第一大目标吗?如果你待在爸爸身边的话,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前提是,我要在上海?”安夏首先要确认这一点。

    “那当然了。”陆修然点头,语重心长道,“你在陵川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女孩子独自工作生活,爸爸也不放心啊!”

    “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小你就没有管过我,也没叫你不放心啊!现在想把我绑在身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安夏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安夏……”陆修然愣神。

    安夏冷静下来,意识到刚才情绪有些失控:“对不起,爸爸,我一时没控制住。”

    陆修然尊重她的意愿,强调道:“我只是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没有替你做决定的意思。”

    “我不考虑了。”安夏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

    安夏抿着唇,沉默了许久,她不能告诉父亲真正的原因:“爸,我有特殊原因暂时不能离开陵川,再说了,我模特的工作我也很喜欢呀!在合作还没结束之前,我中途离职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的样子,陆修然没有再追问:“好,不管你怎么决定,爸爸都尊重你。”

    “爸……”安夏欲言又止,我不能离开陵川,我不能离开沈烨。这句话,在安夏心里反复纠结,好几次到了嘴边,可还是说不出口。

    夜里一点多,安夏静静地坐在窗台上发呆,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他的消息:我昨晚到了上海就一直在开会,没有时间看手机,刚忙完,对不起,消息回迟了,你应该已经睡了吧?

    看到他回消息了,安夏立刻秒回:我还没有。

    沈烨也秒回她:还没睡?又熬夜写作了?

    没有。

    安夏打出这两个字,然后又删掉了,从昨天来上海到今天,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好多话想对他说,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想你了。”安夏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只能说出这一句。

    “我也想你了。”沈烨清澈温柔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来上海了?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在我爸爸这。”安夏低头,轻声道,“本来想和你偶遇一下的,看来你很忙。”

    “偶遇是不太可能了。”沈烨叹了一口气,从声音里就能听得出,他很疲惫,“你想我的话,可以来找我。”

    “沈烨,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安夏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他。

    沈烨耐心道:“你说,我在听。”

    “爸爸今天跟我说,他有个做影视公司的朋友,有意向买我小说的版权,拍成影视剧。”

    “这是好事啊!”沈烨听了为她感到高兴,“你离自己的想做的事又进了一步。”

    “可我拒绝了。”

    “为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要留在上海。”安夏顿了顿,沉声道,“我不愿意。”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这么傻啊?”沈烨为她感到可惜,“如果你留在你爸爸身边,将来会有很好的前途,也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啊!”

    “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安夏咬着唇,努力控制着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前途和你相比,不值一提。”

    他突然沉默了,安夏生怕他内疚,认真的说:“沈烨,你不要为我感到可惜,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我从来不在乎,我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东西罢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可是陪在你身边的机会只有一次,这辈子不会再有了。如果我连我最重要的人都留不住,那么留住那些虚名有什么用?”

    “傻丫头,我不值得你为我放弃这么多。”

    安夏一直控制着的眼泪在听到他的话以后再也忍不住了:“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沈烨,我只是有点害怕,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我害怕我拼尽全力想守护的人到后来什么也留不住,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傻丫头。”沈烨温柔的声音传来,“我答应你,努力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所以你为了我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那么辛苦,不然就更对不起我了。”

    “好。”他应声,允诺道,“我余下的生命,全都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