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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刘义季

    荆州刺史府,昨日收到消息的刘义季今天难得没有醉酒高卧,而是在刺史府中等候自家侄子。

    刘义季一为上官,二亦是王爵,三更是长辈,所以没有出城迎接,而是在府中等候刘骏前来拜见。这既是官场规矩,也是孝道礼节,这些规则还不是当下刘骏、刘义季或是皇帝刘义隆能轻松打破的。

    对于无人迎接一事,若是其他皇子还有可能感到羞恼,但对刘骏来说,巴不得如此。迎来送往的勾心斗角,对刘骏来说是弱项。

    等进了刺史府后,在刘义季亲兵护送下刘骏来到刺史府正堂前,远远瞧见正堂上端坐的刘义季,刘骏兴奋的高声喊道:

    “七叔!侄儿我来看你了!”

    “......”

    本来还端着上官架子的刘义季尴尬的扫视了一眼堂中荆州刺史府属官,在见到手下官僚一个个双目放空好似木头人一般,刘义季心中尴尬之情这才散去一二。

    等到刘骏走入正堂之后,看着刘义季面前两侧正襟危坐的人身着官袍也有些傻眼。起先刘骏还以为是七叔刘义季豢养的门客呢。

    “正堂之内仅有刺史,无有七叔!”

    待刘骏走近后,方才感觉有些丢脸的刘义季板着脸教训着自家侄子,企图挽回几分已经散落的刘氏皇族威严。

    “是!下官抚军长史,领南蛮校尉刘骏拜见刺史。”

    一瞧见正堂内的情况,刘骏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摆出了在皇宫中的皇子仪态,丝毫不见方才进门时的莽撞。

    “起来吧,刺史府中以公务为先,不必多礼。”

    “是!多谢上官教诲,下官必谨记在心。”

    “咳咳!”

    瞧着刘骏从皇子仪态又切换成一副油滑小吏的模样,刘义季都不知道刘骏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不过刘骏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刘义季也不在乎了,摆了摆手让刘骏跪坐在自己身侧后,转头向堂内众人扫视道:

    “长史刘骏新至,堂中诸位同僚何不一一见过?”

    刘义季话音一落,堂中跪坐在刘义季左手旁第一人便起身拱手行礼道:

    “从事中郎韩松见过长史。”

    由韩松起头后,剩下荆州衙属官僚以及刘义季的征北大将军幕府官僚轮流起身与刘骏见礼,刘骏跟着起身一一认识了荆州诸部门主官。

    晚间时分,在经历了一轮由刘义季主持的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晚宴各自散场之后,刘骏这才找到了与七叔刘义季闲叙私话的空隙。

    “七叔,多日未见,您又瘦削了许多。”

    元嘉二十年年初,刘义季回京祭祖时身形还称得上丰腴,可到不到十个月的功夫,刘义季已经瘦成了型男。

    “汝且顾好自己便可,不必忧心于吾。”

    对于刘骏这个侄子,刘义季只是见过,感情不多,不过到底是刘义隆的儿子,刘义季也不至于给刘骏摆脸色看,哪怕之前那声“七叔”尴尬的刘义季想扣脚趾。

    “七叔,父皇派我来此,除了让我跟着七叔历练外,也是想让我劝劝七叔,醉酒伤身,切莫过量。”

    “一觞一咏,畅叙幽情耳,何言过量。”

    听到刘骏说起饮酒之事,刘义季只是淡淡笑着。

    刘义季是嗜好酒,可刘义季也不曾想过日日酗酒,只是刘义季心中烦闷啊。

    自元嘉十六年代替临川王刘义庆出任荆州刺史以及都督诸州军事以来,刘义季便与表兄南郡公刘义庆【刘裕侄子,长沙景王刘道怜次子】时常联系。

    元嘉十七年刘义康被刘义隆扫地出门,在此之前刘义隆让刘义季接手荆州,这近乎是摆明了不相信刘义庆,刘义庆为求自保,元嘉十七年改都督南兖徐兖青冀幽六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近乎摆在刘义隆眼皮底下后便开始一心著书,不理政务。

    这让接受自家堂兄官位的刘义季作何感想?

    之前刘义季初掌荆州大权时也有些茫然,不过在与刘义庆书信交流之后,刘义季也知晓了当初自己哥哥为什么要来让自己来荆州。

    只要荆州大军不动,刘义隆在建康即使搅的天翻地覆也不会引导朝政出现太大动荡。在刘义康一党死的死,流的流之后,刘义季虽说在最混乱的时间还是帮哥哥刘义隆稳住了荆州,可刘义季心里痛啊。

    作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兄弟,刘义季与刘义隆关系好,与刘义康关系就差了?元嘉十七年动荡之时,刘义季倾尽全力稳住了荆州,虽说是为了国家大政,刘氏江山着想,可在刘义季眼中自己此举也无异于向四哥刘义康背后捅刀子。

    父亲刘裕死时,刘义季才7岁,大哥刘义符,二哥刘义真死时,刘义季才9岁。彼时刘宋江山在北魏拓跋嗣的倾力打击下,各地州府真假司马氏叛乱络绎不绝,新生才4年的刘氏江山眼看就有倾覆之象。

    那时是17岁的刘义隆与15岁的刘义康临危受命,十七年兄弟同心,相互扶持,肝胆相照,维系了刘氏江山平稳。

    在刘义康出京之前,刘义季最钦佩的人就是自己的两个哥哥,最想成为的人就是四哥刘义康,协助三哥将父亲亲手打下的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条,南朝国势也愈发昌盛。

    可是在元嘉十七年后,刘义季的理想破灭了。

    刘义康近乎被逐出建康,落于江州幽禁。若非长姐会稽长公主刘兴弟以死相逼,刘义康说不好还有性命之忧。这让一直以为刘家齐心和睦并以之引以为豪的刘义季如何能接受?所以在荆州局势稳定之后,刘义季便沉湎酒中,不愿再去想日后刘义康的未来与自己的未来了。

    说白了就是经历了重大挫折后无处排解,那便将头缩进沙子里当鸵鸟。

    “七叔。”

    刘骏还想再劝劝,不过时下已经28岁的刘义季心思早已成熟,刘骏想说什么刘义季心里也能猜到个大概,不过刘义康一日幽禁未解,刘义季心中心结便一日解不开。于是刘义季抬手打断了刘骏接下来想说的话。

    “吾之事吾自为之,不必多言。明日吾便责令各部堂官荆州之事汝一言决之,不必问我。”

    “诶!?”

    “这荆州便交托于你了,侄儿,你且好自为之。”

    “啊!!!”

    看着七叔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去的背影,刘骏还不等走到刘义季身旁便被刘义季身后侍卫拦住。在以皇子身份威胁无用后,刘骏只得在已看不到刘义季背影的院墙外凄厉嘶吼:

    “七叔!侄儿只是来学习的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