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序启动
大脑昏昏沉沉，似乎游走在大坝之上，而旁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黑暗中看不真切的，许是一池湖水，令人生寒。
明明想要离这危险的边缘远一点，却一时感受不到双脚，身子还无法控制得朝着外侧缓慢倾斜。
不能掉下去，不能掉下去！
身子逐渐倾斜到了六十度。
三十度。
不能——
嚓。
嘭！
随着水晶基地清脆的破碎声，两个鲜红的失败的大字轰然升起，浮现在了屏幕上。
“这——”
顾铭瞪着眼，嘴角抽了抽。
“总觉得被系统针对了……”
在经历了一波连跪后，顾铭基本歇了上分的念头。
尤其是刚才这一局，前期节奏相当之好，经济一路领先。就在他觉得总算可以挽回前几局的靡势之际，队友却忽然沉迷单浪，多点送分，最后站在泉水前的他只能眼看着对面一波强拆结束游戏。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顾铭盯着电脑屏幕，陷入纠结。现在时间已晚，他原定得最后一盘的结果却如此糟心，总让人有一种至少要赢一局才能罢休的感觉。
“咳，这是不对的。”顾铭目不转睛得盯着屏幕，咽了口口水，“人啊，要言而有信，说好最后一把，就是最后一把。”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始终不想付诸实践。中指烦躁得在右键上无目的得轻点着。
【一条新消息】
“嗯？”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顾铭的视线微微移开，操作着鼠标戳开了屏幕右下角那个闪动的图标。
well:在？
顾铭瞥了一眼时间，23:13。
这个时间点的消息可能性太多，不太好猜。
思义:。
well:果然没睡。
思义:？
well:商量个事。
well:明天别窝在宿舍打游戏了，我跟舍友借了副拍子，正好可以去那个新建好的体育馆里打球。
顾铭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貌似不是商量，而是已经定好了。
思义:能不去吗？
well:……
well:不能。
顾铭对着电脑笑了笑。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得打字。
思义:好，那我去！我去定个闹钟。
well:嗯，快睡吧你！
思义：溜了溜了。
等到关闭了聊天界面，他才发现游戏的失败的页面还没关。那两个鲜红的失败大字让他表情一僵。
“算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说不定哪天这游戏就凉凉了，浪费感情。”自我安慰着，顾铭总算是退了游戏。
然而，当他刚把鼠标移到关机的符号上时，屏幕忽然毫无征兆得闪烁了几下，仿佛接触不良一般。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一个安静的黑屏。
“什么情况？”
顾铭愣了一下，奇怪了摸了摸底板，并没有特别热。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插座，发现充电线也连着好好的。
“碰到哪了？”他自言自语道。
刚才确实没注意电脑的电量，也可能是腿不小心碰到充电线，扯动了接口。总之，应该没什么大事。想到这，顾铭不太在意得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推到了一边。
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居然也开不出来。
“这也没电了？”皱起眉头，顾铭有些心不在焉得揉了揉头发。
将手机充上电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顾铭不是个喜欢把手机用到自己关机的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临近午夜，精神也有些疲惫，所以即使感觉不太对劲，顾铭也没多想。
明天再说吧。
从收容箱里捞出几件换洗的衣物，他拖着脚步出了宿舍，打算去淋浴间洗个冷水澡。宿舍的灯其实并没开，关了电脑后就暗了下来，当他推开门来到外面的时候，发现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没什么人。
“那几个家伙今晚不回宿舍？他们……明天再说吧。”
凭空升起的奇怪感觉越来越强烈，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感在昏暗的光线中弥漫开来。
那天晚上，顾铭做了一个古怪又好笑的梦。
在梦里，他又在打游戏，结果又有队友浪了起来。他想给队友打标记，但怎么都打不出来，累死累活得扛到最后，还是看着自家的水晶基地炸了。
顾铭觉得心态崩了，当场决定从此退游。
这时，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尖利的声音。那个声音冷笑着对他说道，既然想继续，那就选择死亡吧。
梦里的顾铭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荒缪性，竟也毫不反驳，只是觉得一阵心慌，便开始跑了起来，试图离那个声音远一点。但是那个声音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不停地嚷嚷着。
不玩游戏就要死，你逃不掉的。
然后是各种不科学的特技，你追我赶，直到——
深夜，顾铭被吓醒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除了窗口渗入的点点来自外部的昏黄光线，若有若无的游离在空中。
顾铭瞪着天花板，呼吸急促而压抑。好几分钟后，他才从刚刚梦中惊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眼睛也快速适应了周围昏暗的环境。只是因为刚才一直大睁着，眨都没眨一下，所以眼角微微渗出了一点眼泪。
没想到居然会做这种噩梦，顾铭在内心自嘲道。
虽然明知道是梦，但他仍就心有余悸，一时间也不敢再睡。
然而当脑子逐渐清醒起来后，他发现房间里好像有点变化。
他虽然没有很多小玩意，但各种零碎的物品也不少，加之空间不大，也把角角落落都塞满了。可是刚才他一扫，隐约觉得宿舍里空空荡荡的。
他微微抬起一点头，看向两边。紧接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发毛了。
周围的东西，无论是过道旁的杂物，书桌，还是周围的床位，竟然全都不翼而飞了，整个宿舍，竟只剩下了自己和身下的硬板床。
看着眼前又暗又静的宿舍，呈现着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那些空荡荡的地方混乱着人的记忆，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顾铭觉得冷汗倏得就下来了，人也清醒了一点。
他石磨转动般僵硬得扭头，盯向了窗和门，想象力不受控制得幻想出一些恐怖片里的场景。接着，他开始怀疑自己依然在梦里，不过这个想法一出来又被他打消了。
这时，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凭空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完全找不到来源，也不大，但却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而且异常的清晰，顾铭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此时世界各地都同时响起了这个声音似的。
“覆盖进程75%，正在进行中……”
“游戏环境正在进行清理……”
顾铭忽然发现一床的一角正在开始消失，就像电脑程序被删除一样，慢慢溶解在了空气中。很快，床柱就少了一根，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顾铭陷入了一种惊愕的状态，有些木然得看着在眼前上演的诡异画面。
那个声音并没有停止。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10分钟，请做好准备。”
顾铭：“……”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8分钟，请做好准备。”
顾铭：“……”
“……剩余6分钟，请做好准备。”
终于，顾铭在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消失后，终于弹了起来。刚才几分钟，他的脑子仿佛遭遇了一轮轰炸，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恐惧混杂在了一起。眼下，他总算是稍稍压下了这种感觉。
冷静下来后，他的脑子开始快速整理现在的情况。
此时的情况完全脱离了他二十年人生阅历的解释范围，顾铭的手指互相搅动着，努力抑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
刚才的话似乎不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也就是说，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即将被启动某个莫名其妙的新手提示。
“对了，可以去别的宿舍看看！”顾铭忽然想到可能还在睡觉的同学，他刚才躺着的床还没有完全消失，这个声音也不大，或许有人还在睡梦中，这就麻烦了。
想到这，他赶紧下床，也不管拖鞋消失没消失，赤着脚就冲出了宿舍。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大洞，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会被画面冲击到。
对面的房间门似乎消失了一部分，顾铭很容易得就硬闯了进去。
“啊！”黑暗中，有人在床上发出了一声尖叫。
看来是醒了，顾铭心中一松，说道：“是我。”
一个人影惊魂未定得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似的说道：“顾铭？”
“杜安康？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顾铭赶紧问道。
“你是指那个什么程序，原来你也听到了？”杜安康喘着粗气，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你宿舍怎么样，我一醒来，发现宿舍就我一个了！”
顾铭内心一沉。
“不知道，他们本来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杜安康依然抱着腿缩在床上，“我刚才睡着睡着忽然就醒了，然后就有一个声音说还剩什么10分钟，跟谁凑我耳边似的。我还以为是啥恶作剧，一睁眼，诶唷，吓死我了。”
大概是因为紧张，杜安康的话多了很多，说个不停。不过在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后，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好奇。
顾铭并没有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不过杜安康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从梦中惊醒可能并不是偶然的。很有可能其他人也都是莫名其妙的在剩余10分钟的时候被以一种未知手段唤醒了。
不过他不敢保证。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1分钟，请做好准备。”
顾铭和杜安康同时一惊。
“那个，顾铭，你说等会儿我们会不会忽然被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啊，什么异世界之类的……异世界倒也不错，但是万一是个到处是怪物的世界怎么办啊？”杜安康依然在胡思乱想，他平时胆子不大，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糟糕的情况，刚才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
不过此时，顾铭并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说那些无用的安慰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竟然也是束手无策，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开始令他有点焦躁。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喃喃道，莫名觉得眼下的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杜安康看他没什么反应，话音渐渐弱了一些，身影有些发颤。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10秒，开启倒计时——”
“9——”
“8——”
“算了，多思无益。”，顾铭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5——”
“那个，我能拽着你吗？”杜安康小声问道，不等他回答，就凑了过来。
“2——”
“1——”
“初界，启动。”
仿佛贫血一般，顾铭眼前猛地一黑，身子如同坠入水中的瞬间，巨大得力量冲击着似要把人打散。接着，当他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杜安康的宿舍，而变成了一个大约10平米的纯白色的正方体空间。他自己，此时正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悬浮在空间中央。
没等他对周围的变化做任何反应，正对他的一面墙体上忽然突兀得浮现出一整版面的黑色印刷体。看上去很像是某种游戏规则说明。
当然，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顾铭大概花了一分钟看完了眼前的信息，然后，花了足足十分钟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能怪顾铭此时内心满满的荒谬感，而是根据他面前的新手提示，他发现自己正在面对一种完全超出他预料的前所未有的情况。
不玩游戏，会死？
根据提示，此时的他应该被称为一个新手玩家。接下来每隔三天，他都会被某种力量强制拉入一款游戏世界。如果有玩家不愿进入，那也可以选择直接消失。
不仅如此，他的生命变成了以一种类似数据的形式存在，如果他所有的游戏身份都消失了，那他也相当于死亡了。而通过不同的游戏，他也可能获得多个游戏身份，那就相当于多了几条命。
“我之前怕不是做了个预知梦。”顾铭飘在空中，看着还在眼前的黑色印刷体，觉得眼下的情形十分滑稽。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毕竟不管现在情况多么离谱，至少比起恐怖电影来说好多了。他并不想死，尤其是因为不玩游戏这种情况死亡。
“每个玩家会获得一个初始游戏身份……小游戏玩家？”，顾铭重温了一遍刚才看到的内容。
“什么意思，玩小游戏？好像还挺好理解的……嗯？”，顾铭忽然注意到墙体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
程序……时效？
他试着去触碰，但身体被飘在空中，像被吸住的磁铁一样哪都去不了。不过其实他不需要去碰那行字，因为他的视线一扫过去，就看到后面自动出现了说明。
不可知。
“……”顾铭皱了皱眉。这个程序似乎存在某种期限，这让他心里微微有了点底。暂时不知道也不要紧，就算后面发生什么，至少总归会有结束的一天。
或许事实不会这么简单，但如果这么单纯想，会觉得心里轻松不少。毕竟如果一直都需要玩游戏才能活下去的话，他总有一天也会熬不住的，现在知道有个期限，也就有个希望。
片刻后，墙体上的黑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传来的一段新的提示。
“提示结束，正在生成玩家信息——“
一个荧光屏浮现在空中，上面快速像打码一样闪现出一排排信息。
玩家：顾铭
当前游戏身份：小游戏玩家
可替换游戏身份：无
物品：无
称号：无
顾铭扫过小游戏玩家五个字，屏幕上于是跳出了一个下拉信息。
身份：小游戏玩家
昵称：未设置
等级：菜鸟
“好简单的信息。”顾铭盯着那个菜鸟两字，嘴角一抽。
“请玩家设置昵称。”
“呵呵。”顾铭冷笑两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程序，居然还要设置昵称。
“正在检测有无重名——”
“啊？不会吧。”顾铭吓了一跳。
“检测到系统中已保存命名，跳过当前步骤。”
顾铭更加迷惑了。
“玩家信息生成结束，3分钟后将进入游戏。”
荧光屏消失后，白色空间就只剩下顾铭一个人了。
“奇奇怪怪的，不过管他呢，不就玩玩游戏吗。”顾铭皱着眉头，不再纠结。
“即将进入游戏，请做好准备。”
“嘀。”
“玩家【加缪】，正在载入剧本——。”
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发生变化，白色的房间四壁慢慢消失，露出外部的景物。
这是一个比刚才的纯白色房间大了一倍不止的空间，大概有一个体育馆那么大，依然是纯色调的，周围的墙壁清一色的灰色。
不仅如此，这种灰色并不像是那种墙壁的灰色，而像是一种数据构成的，没有任何杂质，极其均匀的灰，看上去十分诡异。
然后，一个比环境更诡异的声音忽得响了起来，听上去像是一位精神科患者在讲笑话。
“一个灰色的房间里，饲养着一条可爱的小蛇。据说，每隔三天，小蛇会出来进食。”
“如果一条蛇一直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饿了两天的小蛇，现在饥肠辘辘。”
“这一天，小蛇的巢穴出现了一个美味的家伙。”
“小蛇快快爬，快去吃掉他。”
“食物在哪里，食物就是你。”
“欢迎来到，小游戏【暴食之蛇】。初始游戏失败将直接导致死亡。”
……
蛇……死亡……
顾铭僵硬地站在原地，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
没想到，他遇到的第一个游戏竟然是一个印象里必死的游戏。
“喂……喂喂喂，这是什么意思？”顾铭额上冒出了冷汗，语气中还剩几分底气连他自己都说不准，“……不过，既然它会把我扔进这里，一定会有通过的方法，吧。”
思怵间，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刚才绝对不存在的阴影，在墙面上蠕动了起来。
那是，暴食之蛇？
只见周围略微变暗，好像被什么人调暗了光线一样。接着，一个诡异的黑色的脑袋探出了墙体。
这个直径和人等长的黑色的脑袋上什么也没有，没有眼睛，也没有嘴，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蛇的头部。但当这个黑色的脑袋转向顾铭的时候，他猛然有种被什么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顾铭僵硬得退了一步，看着那条黑色的东西越伸越长，终于整个从墙体中钻了出来，趴在了场馆的地面上。
一时间，周围诡异的安静。
但很快，这个黑色的东西就开始移动起来。
游戏开始了。
明明想要离这危险的边缘远一点，却一时感受不到双脚，身子还无法控制得朝着外侧缓慢倾斜。
不能掉下去，不能掉下去！
身子逐渐倾斜到了六十度。
三十度。
不能——
嚓。
嘭！
随着水晶基地清脆的破碎声，两个鲜红的失败的大字轰然升起，浮现在了屏幕上。
“这——”
顾铭瞪着眼，嘴角抽了抽。
“总觉得被系统针对了……”
在经历了一波连跪后，顾铭基本歇了上分的念头。
尤其是刚才这一局，前期节奏相当之好，经济一路领先。就在他觉得总算可以挽回前几局的靡势之际，队友却忽然沉迷单浪，多点送分，最后站在泉水前的他只能眼看着对面一波强拆结束游戏。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顾铭盯着电脑屏幕，陷入纠结。现在时间已晚，他原定得最后一盘的结果却如此糟心，总让人有一种至少要赢一局才能罢休的感觉。
“咳，这是不对的。”顾铭目不转睛得盯着屏幕，咽了口口水，“人啊，要言而有信，说好最后一把，就是最后一把。”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始终不想付诸实践。中指烦躁得在右键上无目的得轻点着。
【一条新消息】
“嗯？”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顾铭的视线微微移开，操作着鼠标戳开了屏幕右下角那个闪动的图标。
well:在？
顾铭瞥了一眼时间，23:13。
这个时间点的消息可能性太多，不太好猜。
思义:。
well:果然没睡。
思义:？
well:商量个事。
well:明天别窝在宿舍打游戏了，我跟舍友借了副拍子，正好可以去那个新建好的体育馆里打球。
顾铭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貌似不是商量，而是已经定好了。
思义:能不去吗？
well:……
well:不能。
顾铭对着电脑笑了笑。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得打字。
思义:好，那我去！我去定个闹钟。
well:嗯，快睡吧你！
思义：溜了溜了。
等到关闭了聊天界面，他才发现游戏的失败的页面还没关。那两个鲜红的失败大字让他表情一僵。
“算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说不定哪天这游戏就凉凉了，浪费感情。”自我安慰着，顾铭总算是退了游戏。
然而，当他刚把鼠标移到关机的符号上时，屏幕忽然毫无征兆得闪烁了几下，仿佛接触不良一般。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一个安静的黑屏。
“什么情况？”
顾铭愣了一下，奇怪了摸了摸底板，并没有特别热。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插座，发现充电线也连着好好的。
“碰到哪了？”他自言自语道。
刚才确实没注意电脑的电量，也可能是腿不小心碰到充电线，扯动了接口。总之，应该没什么大事。想到这，顾铭不太在意得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推到了一边。
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居然也开不出来。
“这也没电了？”皱起眉头，顾铭有些心不在焉得揉了揉头发。
将手机充上电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顾铭不是个喜欢把手机用到自己关机的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临近午夜，精神也有些疲惫，所以即使感觉不太对劲，顾铭也没多想。
明天再说吧。
从收容箱里捞出几件换洗的衣物，他拖着脚步出了宿舍，打算去淋浴间洗个冷水澡。宿舍的灯其实并没开，关了电脑后就暗了下来，当他推开门来到外面的时候，发现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没什么人。
“那几个家伙今晚不回宿舍？他们……明天再说吧。”
凭空升起的奇怪感觉越来越强烈，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感在昏暗的光线中弥漫开来。
那天晚上，顾铭做了一个古怪又好笑的梦。
在梦里，他又在打游戏，结果又有队友浪了起来。他想给队友打标记，但怎么都打不出来，累死累活得扛到最后，还是看着自家的水晶基地炸了。
顾铭觉得心态崩了，当场决定从此退游。
这时，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尖利的声音。那个声音冷笑着对他说道，既然想继续，那就选择死亡吧。
梦里的顾铭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荒缪性，竟也毫不反驳，只是觉得一阵心慌，便开始跑了起来，试图离那个声音远一点。但是那个声音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不停地嚷嚷着。
不玩游戏就要死，你逃不掉的。
然后是各种不科学的特技，你追我赶，直到——
深夜，顾铭被吓醒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除了窗口渗入的点点来自外部的昏黄光线，若有若无的游离在空中。
顾铭瞪着天花板，呼吸急促而压抑。好几分钟后，他才从刚刚梦中惊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眼睛也快速适应了周围昏暗的环境。只是因为刚才一直大睁着，眨都没眨一下，所以眼角微微渗出了一点眼泪。
没想到居然会做这种噩梦，顾铭在内心自嘲道。
虽然明知道是梦，但他仍就心有余悸，一时间也不敢再睡。
然而当脑子逐渐清醒起来后，他发现房间里好像有点变化。
他虽然没有很多小玩意，但各种零碎的物品也不少，加之空间不大，也把角角落落都塞满了。可是刚才他一扫，隐约觉得宿舍里空空荡荡的。
他微微抬起一点头，看向两边。紧接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发毛了。
周围的东西，无论是过道旁的杂物，书桌，还是周围的床位，竟然全都不翼而飞了，整个宿舍，竟只剩下了自己和身下的硬板床。
看着眼前又暗又静的宿舍，呈现着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那些空荡荡的地方混乱着人的记忆，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顾铭觉得冷汗倏得就下来了，人也清醒了一点。
他石磨转动般僵硬得扭头，盯向了窗和门，想象力不受控制得幻想出一些恐怖片里的场景。接着，他开始怀疑自己依然在梦里，不过这个想法一出来又被他打消了。
这时，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凭空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完全找不到来源，也不大，但却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而且异常的清晰，顾铭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此时世界各地都同时响起了这个声音似的。
“覆盖进程75%，正在进行中……”
“游戏环境正在进行清理……”
顾铭忽然发现一床的一角正在开始消失，就像电脑程序被删除一样，慢慢溶解在了空气中。很快，床柱就少了一根，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顾铭陷入了一种惊愕的状态，有些木然得看着在眼前上演的诡异画面。
那个声音并没有停止。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10分钟，请做好准备。”
顾铭：“……”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8分钟，请做好准备。”
顾铭：“……”
“……剩余6分钟，请做好准备。”
终于，顾铭在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消失后，终于弹了起来。刚才几分钟，他的脑子仿佛遭遇了一轮轰炸，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恐惧混杂在了一起。眼下，他总算是稍稍压下了这种感觉。
冷静下来后，他的脑子开始快速整理现在的情况。
此时的情况完全脱离了他二十年人生阅历的解释范围，顾铭的手指互相搅动着，努力抑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
刚才的话似乎不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也就是说，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即将被启动某个莫名其妙的新手提示。
“对了，可以去别的宿舍看看！”顾铭忽然想到可能还在睡觉的同学，他刚才躺着的床还没有完全消失，这个声音也不大，或许有人还在睡梦中，这就麻烦了。
想到这，他赶紧下床，也不管拖鞋消失没消失，赤着脚就冲出了宿舍。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大洞，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会被画面冲击到。
对面的房间门似乎消失了一部分，顾铭很容易得就硬闯了进去。
“啊！”黑暗中，有人在床上发出了一声尖叫。
看来是醒了，顾铭心中一松，说道：“是我。”
一个人影惊魂未定得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似的说道：“顾铭？”
“杜安康？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顾铭赶紧问道。
“你是指那个什么程序，原来你也听到了？”杜安康喘着粗气，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你宿舍怎么样，我一醒来，发现宿舍就我一个了！”
顾铭内心一沉。
“不知道，他们本来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杜安康依然抱着腿缩在床上，“我刚才睡着睡着忽然就醒了，然后就有一个声音说还剩什么10分钟，跟谁凑我耳边似的。我还以为是啥恶作剧，一睁眼，诶唷，吓死我了。”
大概是因为紧张，杜安康的话多了很多，说个不停。不过在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后，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好奇。
顾铭并没有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不过杜安康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从梦中惊醒可能并不是偶然的。很有可能其他人也都是莫名其妙的在剩余10分钟的时候被以一种未知手段唤醒了。
不过他不敢保证。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1分钟，请做好准备。”
顾铭和杜安康同时一惊。
“那个，顾铭，你说等会儿我们会不会忽然被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啊，什么异世界之类的……异世界倒也不错，但是万一是个到处是怪物的世界怎么办啊？”杜安康依然在胡思乱想，他平时胆子不大，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糟糕的情况，刚才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
不过此时，顾铭并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说那些无用的安慰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竟然也是束手无策，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开始令他有点焦躁。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喃喃道，莫名觉得眼下的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杜安康看他没什么反应，话音渐渐弱了一些，身影有些发颤。
“距离程序启动剩余10秒，开启倒计时——”
“9——”
“8——”
“算了，多思无益。”，顾铭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5——”
“那个，我能拽着你吗？”杜安康小声问道，不等他回答，就凑了过来。
“2——”
“1——”
“初界，启动。”
仿佛贫血一般，顾铭眼前猛地一黑，身子如同坠入水中的瞬间，巨大得力量冲击着似要把人打散。接着，当他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杜安康的宿舍，而变成了一个大约10平米的纯白色的正方体空间。他自己，此时正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悬浮在空间中央。
没等他对周围的变化做任何反应，正对他的一面墙体上忽然突兀得浮现出一整版面的黑色印刷体。看上去很像是某种游戏规则说明。
当然，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顾铭大概花了一分钟看完了眼前的信息，然后，花了足足十分钟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能怪顾铭此时内心满满的荒谬感，而是根据他面前的新手提示，他发现自己正在面对一种完全超出他预料的前所未有的情况。
不玩游戏，会死？
根据提示，此时的他应该被称为一个新手玩家。接下来每隔三天，他都会被某种力量强制拉入一款游戏世界。如果有玩家不愿进入，那也可以选择直接消失。
不仅如此，他的生命变成了以一种类似数据的形式存在，如果他所有的游戏身份都消失了，那他也相当于死亡了。而通过不同的游戏，他也可能获得多个游戏身份，那就相当于多了几条命。
“我之前怕不是做了个预知梦。”顾铭飘在空中，看着还在眼前的黑色印刷体，觉得眼下的情形十分滑稽。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毕竟不管现在情况多么离谱，至少比起恐怖电影来说好多了。他并不想死，尤其是因为不玩游戏这种情况死亡。
“每个玩家会获得一个初始游戏身份……小游戏玩家？”，顾铭重温了一遍刚才看到的内容。
“什么意思，玩小游戏？好像还挺好理解的……嗯？”，顾铭忽然注意到墙体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
程序……时效？
他试着去触碰，但身体被飘在空中，像被吸住的磁铁一样哪都去不了。不过其实他不需要去碰那行字，因为他的视线一扫过去，就看到后面自动出现了说明。
不可知。
“……”顾铭皱了皱眉。这个程序似乎存在某种期限，这让他心里微微有了点底。暂时不知道也不要紧，就算后面发生什么，至少总归会有结束的一天。
或许事实不会这么简单，但如果这么单纯想，会觉得心里轻松不少。毕竟如果一直都需要玩游戏才能活下去的话，他总有一天也会熬不住的，现在知道有个期限，也就有个希望。
片刻后，墙体上的黑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传来的一段新的提示。
“提示结束，正在生成玩家信息——“
一个荧光屏浮现在空中，上面快速像打码一样闪现出一排排信息。
玩家：顾铭
当前游戏身份：小游戏玩家
可替换游戏身份：无
物品：无
称号：无
顾铭扫过小游戏玩家五个字，屏幕上于是跳出了一个下拉信息。
身份：小游戏玩家
昵称：未设置
等级：菜鸟
“好简单的信息。”顾铭盯着那个菜鸟两字，嘴角一抽。
“请玩家设置昵称。”
“呵呵。”顾铭冷笑两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程序，居然还要设置昵称。
“正在检测有无重名——”
“啊？不会吧。”顾铭吓了一跳。
“检测到系统中已保存命名，跳过当前步骤。”
顾铭更加迷惑了。
“玩家信息生成结束，3分钟后将进入游戏。”
荧光屏消失后，白色空间就只剩下顾铭一个人了。
“奇奇怪怪的，不过管他呢，不就玩玩游戏吗。”顾铭皱着眉头，不再纠结。
“即将进入游戏，请做好准备。”
“嘀。”
“玩家【加缪】，正在载入剧本——。”
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发生变化，白色的房间四壁慢慢消失，露出外部的景物。
这是一个比刚才的纯白色房间大了一倍不止的空间，大概有一个体育馆那么大，依然是纯色调的，周围的墙壁清一色的灰色。
不仅如此，这种灰色并不像是那种墙壁的灰色，而像是一种数据构成的，没有任何杂质，极其均匀的灰，看上去十分诡异。
然后，一个比环境更诡异的声音忽得响了起来，听上去像是一位精神科患者在讲笑话。
“一个灰色的房间里，饲养着一条可爱的小蛇。据说，每隔三天，小蛇会出来进食。”
“如果一条蛇一直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饿了两天的小蛇，现在饥肠辘辘。”
“这一天，小蛇的巢穴出现了一个美味的家伙。”
“小蛇快快爬，快去吃掉他。”
“食物在哪里，食物就是你。”
“欢迎来到，小游戏【暴食之蛇】。初始游戏失败将直接导致死亡。”
……
蛇……死亡……
顾铭僵硬地站在原地，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
没想到，他遇到的第一个游戏竟然是一个印象里必死的游戏。
“喂……喂喂喂，这是什么意思？”顾铭额上冒出了冷汗，语气中还剩几分底气连他自己都说不准，“……不过，既然它会把我扔进这里，一定会有通过的方法，吧。”
思怵间，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刚才绝对不存在的阴影，在墙面上蠕动了起来。
那是，暴食之蛇？
只见周围略微变暗，好像被什么人调暗了光线一样。接着，一个诡异的黑色的脑袋探出了墙体。
这个直径和人等长的黑色的脑袋上什么也没有，没有眼睛，也没有嘴，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蛇的头部。但当这个黑色的脑袋转向顾铭的时候，他猛然有种被什么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顾铭僵硬得退了一步，看着那条黑色的东西越伸越长，终于整个从墙体中钻了出来，趴在了场馆的地面上。
一时间，周围诡异的安静。
但很快，这个黑色的东西就开始移动起来。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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