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小鬼（二）

    小鬼悠悠转醒，却是被五花大绑倒挂在树下，他顿感天旋地转，不明所以，只大声呼喊道“大哥，大哥！”农户听到这声，在屋内懒懒道“你且先挂着，待我酒醒，绳子是我用黑狗血泡过的，你也无需白费力气，也给村内父老乡亲来看我能耐如何？连鬼怪不惧亦能吃了你。”

    小鬼以为是农户玩笑，忙求饶道“好大哥，是我错了，做活是我应该，偷你酒喝是我不对，请大哥饶了我吧！”农户不再应声，小鬼捆绑结实倒挂着实在难受，尽力抬眼看四周，自己挂在一棵极粗壮的老树下，这树就生长在农户房门前。

    看看天色，已然是快要转亮，想想自己见了阳光如百爪挠心，撕心裂肺般疼痛，心中更慌，巨大的恐惧袭来，声泪俱下“大哥，求你了大哥，放了我吧，是我不知好歹，还请大哥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无论小鬼如何求饶，农户已酣然入睡。不多时，附近村人应声而来，见一身形岣嵝，骨瘦如柴，白无血色，衣不蔽体之人倒挂在农户房门树下，都过来瞧个热闹，又一直听小鬼百般哀求，逐渐明白其中缘由，见小鬼并无害人之心，越人之举，被牢牢捆绑着，绳索勒紧肉里，倒挂着半昏半醒，村人便心生怜悯，眼见日头越升越高，小鬼面容痛苦，奄奄一息。

    有人便站不住也帮着喊道“你且将他放下来吧，不过是偷些酒喝，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大不了我们帮他赔你就是了。”

    一连几人接连来说，农户才悠悠转醒出了房门。见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有些得意道“你们如今因为我有了眼福，亲自见了小鬼的模样。”

    有人劝道“他也可怜，又未伤人性命，不如放了吧。”农户斜眼“放了？我且全靠他饱口福，岂能放了他。”

    眼见日头越来越高，农户走过来拍了拍小鬼的脸颊，小鬼已然来回昏死数次，奄奄一息，却还微弱出声“大……哥……饶了……我吧…”农户拿出刀子，在身上擦了擦，说道“你可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不该轻信人心。”

    这时候突然有个面生的老者，挤出人群道“你何苦白造杀孽，不如将这小鬼放了，你想要什么，我倾力给你便是。”农户大笑“我要做皇帝你且能给我？”老者微微一笑“不能。”农户也不再理他，瞅准小鬼心窝处，准备下刀。

    老者走过来轻轻按住农户的手“罢了，我既然救不下他，看这孩子可怜，既已经要杀了他，他也动弹不得，不如先为他松了绑，好让他死的舒适些，就当成全我一片好心。”农户见老者啰啰嗦嗦实在麻烦，也见老者所言不假，便依言解了绳索。

    小鬼绳索一解，直直掉了下来，老者轻轻伸手一接，便搂在了怀里。

    小鬼将落在老者怀里，两人周身便起了烟雾，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只听周遭老者声音说道“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将他折磨至此，今日因，明日果，你也不得善终。”

    农户见此情此景，恼恨道“我见他面生，早该想到此处，如今到手的小鬼飞了！”有围观的人便担忧道“你如今得罪了他，恐怕日后也烦恼。”

    农户冷哼一声“何来烦恼？我看他能有什么本领，若不是我解开绳索他无力救子，如此本事又能奈我何？”众人见他无惧无怕，与自身无关，便也都草草散去。

    从这以后，农户突然变的运气极差，打牌输钱，买酒丢钱，身体也病痛不断，就连田里的庄稼也长势衰败。

    他变的越来越暴躁，每日嘴里咒骂不断，后来逐渐虚弱，不多久突然全身溃烂，到处求医问药也药石不灵，一日村人进田干活路过农户门前，就听他在屋内大声咒骂，时而疯癫秽语，时而哭笑不得，村人摇摇头走过去，待日落而归再过门前，见房门大开，屋内寂静无声，好奇前去观望，只见农户全身赤裸，周身溃烂，血肉模糊，斜靠在床褥之上，两眼翻白，已然断气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