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鸟儿（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大家应该都听说过，也引用过，今天就想起来那个鸟为食亡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原版，我听的时候太太是这么和我说的。

    太太是一个称呼，就好像太奶奶，太婆婆一样，不过这个太太和我们家没亲戚，她的儿子和我爸爸是好朋友，那时候她儿媳妇跟她闹的厉害，为了这事还上吊，具体为啥我不清楚，反正为了这个，她就到我家暂住，躲一躲。

    我记得她是典型的小老太太的中短发，黑白夹杂着，头发很多，别在耳朵后面，喜欢戴着一个毛线帽。

    那会是冬天，没事大家都不出门，一个阶段一个流行，那时候的取暖方式就是大炉子，就像大街上现在卖烤红薯烤玉米的那种长方形的炉台子，右边是炉火，左边靠下有个柜门，打开是铁片分隔开的上下两层，平时可以用来短时间保温个饭，或者放置个苹果，橘子，玉米什么的都可以烤熟烤热。

    也可以用来烤热个袜子，棉裤。

    也用来做饭，右边的炉火口上放个锅，煮菜煮面煮汤煮火锅。不用的时候有个炉口的铁盖子，盖上，这个上面也可以用来烤任何想要并且可以烤的东西，我还烤过馍馍片，只不过这个火比较猛，着急吃可以，不着急就用左边的柜子慢慢腾。

    贴着房顶边，绕了一圈大烟囱，买来的煤炭把火烧的旺旺的，通过烟囱输送煤烟也输送热气，屋子里面，尤其是围着大炉子聊天的时候，上面烤着热着各种水果饮料，甚至花生瓜子，反正冬天能吃热的都热了，我妈喜欢搞点花茶放那个大瓷缸里在炉子上一边喝着一边温着。

    我没啥特别喜欢的，我基本都喜欢，是我弄的不是我弄的我都能来两口。

    太太来我家之后午后茶话会就多了一个，原本就我和我弟我妈，偶尔干妈休息天在家就过来一起凑热闹，或者邻居阿姨来我家串门，那人员就增加。

    我爸那时候基本是在外面市场守摊子，晚上才回来，回来之后就会带很多吃的，小时候我家穷富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没缺过嘴巴，啥都吃过，各种零食、卤菜、肉蛋、咖啡饮料…

    后来有个朋友88年的，跟我说那个鸡蛋糕，只有小时候过生日他妈妈才会买一个给他，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那个东西我以为都是小时候随便吃的。

    说到这，小时候吃方便面，不知道大家都是吃的啥牌的，我们那流行{幸运}，用手捏碎，把材料包撒进去，摇一摇晃一晃，然后倒手上舔着吃，吃到最后，剩一堆调料，倒在手心里，用手指头沾着吃，绝了，手指头都嗦的锃光瓦亮。

    我还记得我爸那时候的专属洗发水——海飞丝！专属手机品牌——摩托罗拉。每次开机都会报一下，我爸有时候还搞怪跟着念一遍——摩托靠骡拉。

    太太喜欢吃炉子烤出来的热苹果，那会买苹果都是按一袋一袋买，就那种透明的长袋子，跟蛇皮袋造型差不多，只不过是透明的，冬天也难坏，买来囤着，有时候煮稀饭削一些进去，多数是烤着吃。

    太太来了之后苹果就更不愁了，她超爱吃，我妈做完饭顺手没事就给她烤。

    我弟喜欢热可乐，还故意把可乐倒炉盖上，冒那个滋滋的泡泡和声音，他就说可乐有毒。

    我妈有时候会倒点醋在上面，说是消菌杀毒的。

    一圈人围坐着，那时候我十几岁了，一般话题我不感兴趣，我就喜欢听我想听的。我妈平常不愿意说，也不给我听，说听多了不好。太太就说，那我就讲一个寓言故事。

    就说有一只小鸟，不知道是什么鸟，大概和麻雀差不多大，冬天了觅食，它自己孤鸟一只，啥都全靠自己，好几天了找不到吃的，有一天，雪好大，它感觉自己快不行了，眼睛也快睁不开了，腿也硬了，翅膀也被大雪黏住了。

    它很悲伤，就准备死去。

    突然眼前冒出一道金光把它覆盖住了，金光里笼罩着一个圆形的洞口，悬浮在半空中，洞口非常小，大小好像正适合小鸟如今体型能够进出。

    然后就听一个声音四面八方传来“有一处地方，数不尽的东西可以食用，你愿意去吗？”小鸟听了以为是幻觉，但此情此景，幻觉它也愿意去。

    小鸟愿意，然后问是需要有什么代价吗？不然干嘛平白无故。那声音说“不需要任何交换，就是单纯想救你鸟命。”……“但是，”小鸟精神一绷“但是什么？”ta说“但是里面任何东西不可以带出来，只能在里面吃，进去的入口几天一现，但具体什么时候出现也是随机，不固定。”小鸟太饿了，有总比没有强，就算是几天一次，最起码确定能有一顿饱饭，不像现在，完全等死。

    开心的签订了口头契约，然后顺着那个洞口蹦了进去。

    里面是真大啊，暖暖的微风拂面，一眼无际，到处都金灿灿的，各种食物，什么谷子、苞米、面包屑、小虫子、从中到西，从谷到虫，应有尽有。

    最开始还一点点小心试探着吃，后来发现真的没人管，除了它一只鸟，简直为所欲为。开启自助餐模式，吃一份扔一份，挑着吃，捡着吃，躺着吃，倒立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