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仙家

    几年以前有个男同事叫储响，他家奶奶是出马仙，说仙家是一条蛇。

    觉得还怪奇怪的，整天都是鬼啊灵啊的，还没见过动物成仙。

    因为这事我没事总爱找他问这些事，我很奇怪这个仙家找人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征兆？

    他说那会那还小呢，她奶奶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有一年生了一场大病，都快不行了，家里棺材都买好了，该回来的子子孙孙都陆陆续续到齐，就等着最后一口气了。

    等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奶奶下床了，说想吃面疙瘩，他妈妈是长媳，一看老太太这样，都以为是回光返照，走之前想吃口面疙瘩不能不给满足，忙着要去厨房给做呢。

    老太太大喝一声，中气十足“你不要去，你不会做，我自己去弄。”

    他妈傻眼了，也不敢反抗，就看老太太跑厨房，门一插，在里面霹雳乓啷捣鼓，外面的一群亲戚，邻居，孩子们，想帮忙的也好，想看热闹的也好，都进不去。

    隔一会，端出来了，一大锅白乎乎的面糊糊，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白面加水，没有调料，没有配菜。

    大家都不明所以，这玩意能好吃吗？过年糊门对子弄过这个浆糊。老太太端出来，盛了一碗，放到家里的供桌上，又找人弄了一碗大米上面插了3根香，拜了一拜，嘴里说“以后大仙保我全家。”说完剩下的半锅，一猛子给喝完了。

    大家都蒙蔽了，也不敢说话，昨天还在床上气若游丝，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今天突然健步如飞，胃口大开的喝了半锅面糊糊。

    这之后他奶奶一天比一天好，身体健壮如年轻人。

    丧事变喜事，他家人还想，有这事，有些老人说是不行了突然身体硬朗起来活了几年之后才去世的，那么棺材买就买了，就藏起来过几年再说吧。

    结果这一藏，等我知道这事的时候他奶奶已经距离那时间又活了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他奶奶看好了很多人，帮很多人请过仙家平事，从最开始的大家不敢相信，认为她弄虚作假到最后本村的外村的本省的外省的都大老远跑来找她。

    报酬这一块，也不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很多时候，这个回报不是他奶奶说了算，要看仙家怎么说，仙家说需要啥，他奶奶就跟人说啥，老奶奶说她就是个媒介，替仙家做事，仙家要渡劫，要做够多少多少事才行，而给他奶奶的好处就是保他一家平安，保他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问他“那你家有啥事没有？怎么判断仙家保佑你们平安了呢？”他说应该有吧，有一次是他叔叔，开车，连环撞，几辆车里面的人，都没保住，唯独他叔叔从被撞报废的车里面受了轻伤的救出来。

    我想抬杠，我说“那怎么判断是仙家保佑呢？万一单纯就是你叔叔那辆车刚好运气呢。”他说最开始我也像你一样觉得都是巧合，运气，后来我上初中那会和同学一起去水库游泳，那地方水深危险，我们也不听，一溜去的同学加上我3个人，他俩下去了，轮到我的时候就听见我奶叫我，说不能下去赶紧回家，我四处找也没见到人，以为是幻听了，都下去一条腿了，感觉就好像有一个人很大力的把我往岸上拉，根本看不到人，一把给我拉岸上去了，感觉很明显。

    我同学他们在水里面游的畅快淋漓，我也急的很，但是刚才那事也邪门，想到我家的出马仙，我就决定今天还是不下去了，叫我同学上来他们也不听，还嘲笑我，我又不能下去，在岸边待着也没意思，就回家了。

    “然后呢？”我问，他说“然后我那俩同学就淹死了，为这事我还挨了一顿。”我觉得很迷惑“你同学淹死了你那么淡定，你为啥要挨打？”

    “那他们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咋。”

    “那你为啥挨打？”

    “他们爸妈说我一起去游泳，为啥我没事他们淹死了，我回来为啥不叫他们。”

    “然后他们就打你？”

    “不是，我爸打的。”

    “你爸为啥打你？”

    “我说我没游泳，我走了，我叫他们走他们不听。”

    “就为这事打你？”

    “你咋这么好奇我为啥挨打？”

    “你咋那么爱挤牙膏，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我就奇怪这事跟你啥关系，为啥你爸要打你？难道你没淹死不该庆幸吗？”

    “我同学父母怪我不回去告诉他们他俩在外面游泳，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能有这事，我让他们走他们不走我走了后面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

    “然后我爸就当他们爸妈面打我，说我说话难听。”

    “哦……理解了。”

    人家父母失去孩子，虽然怪的毫不讲理，但是这么大的悲伤面前，说一些话也情有可原，人性就是自私的，如果他也一起出了事倒没关系了，偏偏就他好着，这顿打挨的人是他，抚慰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