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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瞎子

    阿布做他的拄杖,纳乌替他止住虎口的血,却被他口中一句“多管闲事”,加上一个拐手,差点掀翻在地。

    他好像能看见人似的,视若无睹地看着阿布,眨了眨眼,确定他只是手肘擦破了皮,便把头转向纳乌。

    纳乌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他绷直手臂,试图与其一较高低。他昂首挺立,尽管在对方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的身体面前稍显下风,却仍攥紧拳头......

    他用肩膀撞向纳乌,进入稻草屋。

    看着两人发生摩擦,米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上前安抚纳乌,纳乌撅了一下嘴巴,表示他才更需要照顾。

    “嘣!”屋门关上。

    “什么意思啊!仗着自己是瞎子,了不起吗?”米娜恼火地说。

    于是乎,被安慰的对象换做米娜,阿布则成了那个和事佬。

    “如果伤口不止血的话,他会死的。”纳乌严肃地提醒道。

    “死就死呗!”米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不行...”阿布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不行?!”米娜指着阿布的头,“他不是说了不要你‘多管闲......”

    还没听米娜说完,阿布一只脚已经踩进屋内了,随即,两人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

    屋内一片狼藉,铺满一地的旧报纸,光线尚可透穿,一张同样由稻草铺成的床,一捆捆由稻草叠高的桌,一个木桶,厚重的屎尿味让人掩鼻而过,蜘蛛网结在天花板上,数只蠓虫等待斑络新妇的享用。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介绍的东西了。

    血,对了!还有血!

    他,闭目躺在床上,左手垂摆,任由那殷红的鲜血染指在地上,嘴上却一刻也不停歇:“该死的,这样也好!等血流干了,就会变得跟那个家伙一样吧!干尸?!哼......”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歪了一下,手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侧身,翻着近乎雪白的眼珠,“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来的?”

    无人回应,米娜吓得哆嗦地躲在纳乌后头。阿布咽了咽口水,摇摆着手,确认看见与否。

    “原来是你们啊!”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啊!!!!!”米娜尖叫道,她被吓得更厉害了,她想躲,但是在这个不足五平米的小屋,她能躲哪去呢?

    “纳乌。”阿布喊道。

    他马上就明白船长的意图,走到墙角,垫起脚尖,摘下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为此还差点被咬上一口。

    “火......”瞎子含含糊糊地说。

    只见,他把那粗糙、厚茧的手塞进到稻草堆里,像是原本就知道在哪一样,掏出一个铁盒。

    PirateCigarette,这是铁盒上的正面标识,一枚火炮正朝着预定轨道发射,一个英姿飒爽的水手站在甲板上,背靠大海,一手叉腰,一手持着马刀,流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烟盒敞开,三、五根香烟排在一块,他拾起一根,像是能看见东西似的,对准烟蒂,放进嘴里。

    火来了,是纳乌用水手短刀敲磨着燧石生起的火苗。

    他深深地吸上一口,烟丝仅仅只是烧灼了一圈。他又猛吸了一口,燃光加剧,烟雾就像老式火车头上的水蒸汽,从鼻子里面喷涌而出。

    “你们只有一根烟的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就快问吧!”他说。

    趁着瞎子说话的功夫,纳乌已将蜘蛛网一层层地缠绕成纱布的样式,采用环形包扎法,反复缠裹,直到虎口上的血再也透不进网眼为止。

    “你就是这个岛上的主人吧?!”阿布问。

    “主人谈不上,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一个又老又瞎的农场主罢了。”他平淡地说。

    听着他出乎意料的回答,阿布有些恍神,他看着米娜与纳乌,投以求助式的目光。

    米娜向前一步,尽管她的腿脚抖擞,“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你...你真得看不见东西吗?!”

    “这些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他反问。

    “咦?!!!”米娜近乎抓狂,她抓着纳乌,指甲嵌入他的臂膀,痛得他一下弹开。

    “嗯......”阿布陷入沉思。

    他蹲下看着他那两道狭长的伤疤,宛如岁月的年轮。“大,大叔...!”阿布脱口而出道,“你眼睛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嘴角上扬,“我只是不想看见太多肮脏的东西罢了!”说完,他又吸了一口烟,烟雾弥漫,整间小屋雾气腾腾,真怕哪里生出一点火星,就会烧着了一样。

    眼看着烟卷已经过了一半,阿布面容踌躇,他环视四周,注意到了地上报纸上的其中一个版面,上面是这么写的:

    标题:关于海盗之王的身世

    内容:威廉·基德,出生于1645年1月22日,是格林诺克郡一位牧师的儿子,在他5岁那年,父亲不幸离世。之后,他们举家迁往北美大陆,那时候他们的北美大陆还处在殖民时代,各方势力正在如火如荼地抢占地盘。

    基德长大成家以后,他以海上贸易为生,且小有成就,后来随着持续九年之久的“大同盟战争”爆发,他的人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美战争爆发的那一刻,威廉·基德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以非凡的魄力成功地保住了一条英国和美国之间的海上贸易航道,这条生命线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不仅如此,他还获得了总督的许可证,这可是被大英帝国授权和认可的许可证,可以在加勒比海地区对敌方商船进行武装劫掠。从此,基德正式成为海盗“基德船长”!

    “你还要窥探我的秘密多久?”瞎子泛着眼白,盯着天花板问道。

    此时,阿布似乎还感受不到瞎子的愤怒,他好奇地问道:“大叔,你们过去也是海盗吗?!”

    “海·盗?”他重复了一遍,并猛吸了一口烟,烟卷燃至末梢,“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想想......”

    烟卷燃尽,顺着最后的火星,燃至烟蒂,“咳,咳......咳!!!”他不停咳嗽,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阿布见状,将其扶起,拍了拍他的背,反倒被他单掌推开。“走开,不需要你们的帮助。”瞎子没好气的说。

    “你干嘛啊!好心当做驴肝肺!”米娜打抱不平地说。

    “咳,咳.........咳!!!”他剧烈地干咳,好像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了。

    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他顺着床沿,瞎子摸象般地把手伸进一捆捆的稻草堆里,翻出一裹报纸。报纸打开,里面是一颗颗乒乓球般大小,呈棕红色的药丸。他张开嘴巴,一整颗吞服。

    这还未完,他将报纸揉成一团砸向阿布。“时间到了,你们快滚吧!”

    阿布三人面面相觑。

    “还不滚?是不是要我动手,你们才愿意?!”他盛气凌人地说。

    于是乎,在米娜的牵拉硬扯之下,阿布等人不得不离开了稻草屋,在关上门缝之际,阿布瞥见对方躺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目光如炬。

    片刻过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咳嗽声,阿布方才关上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