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万剑长生 » 番外:独孤九丈+独白+视角

番外:独孤九丈+独白+视角

    我——

    独孤九丈。

    在我自己,本以为如今是已经并非一个身短而不能已于武的人了,但或者也还未能释怀于过去自己的缺陷的自卑罢,所以有时候仍不免神伤几分,聊以抚慰那在黑暗里破土的孤独霓生,使他不惮于成长。至于我的神伤是绝望或是希望,是可怜或是可叹,那倒是不曾在意的;但既然是神伤,则当然须听情绪的了,所以我往往不羁发了性子,在《器》的多样的玩法里添上一个脾气,在《天下名物》里也不屑赵姑父竟没有收录他侄子的技法,因为那时的鬼谷门人是不主张出头的。至于自己,却也并不愿将自以为卑的情绪,再来传染给也如我那少年时候似的正有着大缺陷的孩子。

    “再过几个月,霓生就满十八岁了,也不见他的身子长高,长的还不如十岁的孩子。药姑,连你也没有办法吗?我独孤家可就这一个独苗子,孩子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就他这种身子骨,必定是不能练剑和拿刀的了,人长得还没有剑高,身子还没有刀重呢,真是愁死人了。”

    我爹看来,我的缺陷和常人的差距之大,也就可怕而知了,然而到今日还能回忆过去的卑,甚而至于且有正视的勇气,无论如何总不能不说是一件可喜的事,但可喜却使我不安于得,而害怕一切暂时还会失去,则究竟也仍然是弱小的。

    所以我竟将我的三样暗器结集起来,而且齐发了,又因为师父所说的指点,便称之为《一手三暗器》。

    虎脊峰五年,独孤九丈记于苍漠天堂。

    某爹若峰,今隐其迹,皆吾过去自以为卑时的支柱;相离多年,音讯渐无。此前才知其脉大伤;江湖重逢,夹道相见,则仅余一气,告吾者其妹夫也。恨姑父远道来劝,然已早忘,于某峰苦等矣。因苦等,埋怨失约五年,谓可见吾之绝望,不禁同诸孤儿。然,终不舍父子一情,知所中盖“疾厄草”之毒。语颇感伤而后悔,又多苍凉之意;已不如昔年,惟呼唤至始不变,知非决绝弃儿。间亦有略急关切声,今倾吐为快,以供父子续缘。吐中息弱,一字已艰;惟老目虽皆诚恳,不为吾之所谅,无关悔意,然亦悉释怀。至于旧名——霓生,则本人生时爹取,不复改也。虎脊七年记。

    虎脊一年

    今日清晨,很大的风沙。

    我不见他,已是一整年了;盼着相见,兴致分外高涨。才知道过去的一整年,全是思家;然而须十分闲淡。否则,这虎脊的小天狼,何以妒我两声呢?

    我怕得理性。

    虎脊二年

    今日全没风沙,我知道有望。清晨已早下峰,小天狼的碧眼便怪:似乎劝我,似乎想逗我。还有七八只狼儿,蹦来跳去的绕着我,又怕我失望。一天内的样儿,都是如此。其中最乖的一只狼,张着嘴,对我悲嚎了一声;我便从心直寒到手背,晓得他又失约,都已不怪了。

    我可不甘,仍旧等我的爹。

    身旁石凿大师兄,也在那里劝说我;眼神也同小天狼一样,安抚也都委婉。我想我同失望有什么缘,它总这样。然,忍不住心里想,“爹,我信你。”

    希望可就生了。

    我想:我同失望有什么缘,同失约的人又有什么缘;只有好久以前,于若云姑母的山庄后院,放入一野猫儿,姑母不高兴,吃穿虽然不亏待我,但也数落到心里,抱以偏言;寄人篱下的卑,同我倒有缘。但是十五岁呢?那一年,我还没有在意,何以如今也睁着怪眼睛,似乎训我,似乎看不起我。这真叫我难,叫我失望而且自卑。

    我已悟了。这是他们老五惯的!

    虎脊三年

    清早总是飘雪花。凡事须得等待,才有结果。

    南诺,燕师姐——也有思家念头过的,也有给神伤掉过泪的,也有情绪占了她身心的,也有埋怨被爹娘抛弃的;她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那天这么失望,也没有这么黯。

    可,最奇妙的是才刚神伤的这个女侠,想她老家,嘴里却说,“九丈呀!我替你感到不值!乖,听师姐的话,别再等了!上峰去吧!”她目光却盯着我,我心底一寒,再也忍不住,这鼻头的一酸楚,泪便“溜溜”地打转起来。燕师姐,硬把我的心劝上峰了。

    这便是我——

    独孤九丈,

    自以为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