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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民变

    周彪闻言一滞,神色尴尬起来,表情既郁闷又无奈。

    “这……这新知县大人怎么做事不按章法来,贺老,那您说此事如何办,难道吾儿的腿就这么白断了?那咱可咽不下这口气!”

    此时,贺煜在旁已按捺不住,骂骂咧咧道:“哼,一个区区流官知县,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了,之前张恭不是说林……”

    贺冕听到这里,立即回头,给了这位族弟一个警告的眼神。

    贺煜虽然依旧不忿,却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噤声不言。

    相比于贺冕的老成持重,贺煜却是个直性子,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可偏偏贺煜是嫡出,贺冕是庶出,二者一直互相看不对眼。

    弟弟觉得哥哥是个野种,出身卑贱,哥哥则认为这弟弟不堪大用,不过在人前,贺冕都是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

    “吾弟虽莽撞,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古皇权不下乡,这新知县来咱们浮宫乡做事,也得守咱们浮宫乡的规矩。

    如今他初来乍到,便给咱们下马威,那咱们浮宫乡的人,自然不能任由他这个当官的骑在咱们头上屙屎屙尿!”

    “说的不错,我这就去巡检司点齐人马,去下游把那新知县设的新乡给平了,看他还知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周彪一听贺煜要出马,赶紧拱火道:“贺巡检威武!周某人今后为贺巡检马首是瞻!”

    贺勉眼见贺煜被周彪这样的乡绅轻易拱起火来,心里不悦却又没办法,忙制止道:“不可,师出无名,事后必落人把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哪般?”

    贺冕摇摇头,他心里其实早有定计,缓缓道:

    “之前你也说了,这新来的李知县在南溪下游设了新乡,而且他已经把牛呆子他们家的田给拿下,那你们说,这牛呆子家的田,是归咱们浮宫乡,还是归他那设的新乡?”

    周彪闻言,立刻明白了贺冕的意思,骂道:“那必须得归咱们浮宫乡才行,咱们浮宫乡的田,怎么能并入他人乡界!”

    “不错,咱们浮宫乡有一千二百户,户户手下有田,若是让那些目不识丁的农户们知道这新县令纵容新乡夺咱们浮宫乡的田,会是如何?”

    贺煜此时抚掌大笑道:“哈哈哈,那这帮贱民可要跟这李知县拼命去了!”

    “不错,只要咱们将这些谣言在乡里散播开,就说这李知县初来乍到,为了政绩组建新乡,就是要跟咱们浮宫乡抢田地,届时不用咱们出手,就够他喝一壶的!”

    周彪听着贺冕的计划,心中不禁佩服,真不愧是乡老,阴是真的阴……

    “贺老高见,胜我周某人十倍,那周某这便立刻动身去办!”

    说罢,周彪小跑着出门办事,房间里只留下了贺冕与贺煜这二人。

    贺冕看着周彪远去的背影,轻啐一声:“这只蠢猪,智计岂有吾之十一,煜弟,你且记住,此事不要掺和,就让这个周彪去张罗,咱们探探这李知县的虚实,回去之后你去准备一些现银,以备不时之需。”

    贺煜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感情贺冕这一手不仅阴了新来的李知县,还顺带阴了一手周员外。

    若是这李知县下狠手将周员外整倒,届时周家这九百亩田地,恐怕都要姓贺了。

    ……

    李澹返回新乡地界,着手开始整修水道与泥地,附近流民闻讯也是赶来,只要这边能管一顿饱饭,便跟着做事,不知不觉新村的队伍已经膨胀过千人。

    去到南溪支流,李澹规划了成片的水力工坊,许多经过改良的水力飞轮机正紧锣密鼓地工作,最新款的机器,已经可以胜任纺纱与织布两项工作。

    幺儿抱着账册,跑来向李澹汇报,身后还跟着一位老人。

    “李澹哥,昨日的棉纱又卖了一百两银子,这半个月前前后后,已经卖了一千三百多两,等所有工坊稳定下来,月入得有三千两银子!”

    幺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自然是笑得眉飞色舞。

    不过她身后的老人却是有些担忧道:“头人,最近粮价又隐隐有涨价的趋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老魏说的是,这一点,我也发现了。”

    说话的老魏是他现在常用的书手,原本是个童生,做着科举的美梦,却连秀才都没考上。

    他熬干了家底,最后学了算数的手艺出来当账房,却又被掌柜诬陷挪用了柜台上的银子这才独身出逃,四十来岁无妻无子,落到落草为寇的下场。

    不过如今时来运转,因为李澹身边实在没什么识字的人,老魏则被李澹选出来当作帮手。

    李澹摩挲着下巴,思虑片刻道:

    “近日朝廷放作赈灾的粮食也减少了,不知是不是粮源不够,又或者是什么其他原因,老魏,现在咱们手上的粮食够用多久?”

    “目前咱们新乡有一千一百来人,勉强够大半年用度,只不过……”

    老魏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这才半个月的时间,便有四百多人来投靠,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三个月,存粮就要见底。”

    “没事,我已经派人去乡里直接收粮了,多少比市面上便宜些,应该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说话到一半,门外传来通报:“头人,不好了,二狗哥被人打了!”

    李澹眉头一皱,头上缓缓飘起几个问号。

    除了李澹,还有人能打李二狗?

    李澹不信。

    连作者都不信。

    但眼见李二狗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进来,头上还带着血,显然脑袋顶上给人开了瓢,这下李澹震惊了,由不得他不信。

    不止如此,此刻门外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嚣叫声,李澹不出屋也能感受到,此时外面已是乱作一团。

    “发生了什么?”

    李二狗捂着脑袋,郁闷道:“俺奉义父的命去乡里收粮,结果不知道为啥,这些庄稼汉见面就追着俺打,俺又不好对他们出手,只好跑,结果打俺的人越多,这不就……”

    话音未落,李澹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分外清晰:“狗官,滚出浮宫乡!不许动咱们田地!”

    李澹一听,登时觉得蹊跷,于是快步出门。

    乌泱泱的百姓已在新乡的木栅栏外围成一片,人人扛着锄头,怒目圆瞪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