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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黑脸,白脸

    刘尧诲上前牵起幺儿,心里满是欢喜,肚子情不自禁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怎么我家幺儿还跑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来了,多危险呐。”

    “不危险,我之前一直待在李大哥的船上,昨天听说刘老爷您来了,这不就缠着头人哥哥来看您,双城岛那边的海味可新鲜了,我特意给您带了些来,一会儿我给下厨炖了。”

    刘尧诲一听幺儿是来看他的,心中更是喜不自胜,满是宠溺地将幺儿抱起来,又拿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开始蹭幺儿软嫩的脸蛋。

    “疼,疼!老爹……不……老爷蹭疼我啦!”

    幺儿从刘尧诲怀里挣脱出来,摸着已经被蹭红的小脸蛋,一旁的刘尧诲听了幺儿的话则是一滞,上前忙问:“幺儿,你刚才喊我什么?”

    “喊……喊的老爹,对不起刘老爷,我爹爹以前也这样对我,是幺儿一时口快逾越了。”

    刘尧诲一拍手,笑得合不拢嘴:“不逾越,好的很呐,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干女儿了,以后不许叫刘老爷,就叫老爹!”

    “嗯,那幺儿给老爹弄饭去。”

    说着幺儿抄起拎来的一包海货就往厨房过去。

    刘尧诲一脸笑意,不自觉默默捋须点头,目送幺儿离开,转头看向李澹,瞬间喜气全无,翻了个白眼便坐回位上。

    李澹心中无语,这破老头变脸也太快了,怎么幺儿那边就是亲亲宝贝,自己这里就挨白眼。

    “李家小子,我说你怎么就是不安分呢,已经有城中官吏来我这儿打你的小报告了,说你纵兵营商,闹得城里沸沸扬扬,可有此事?”

    李澹听后冷笑一声,算是弄明白为何刘尧诲要将他喊来了。

    “禀巡抚大人,不是什么纵兵营商,就是在下跟城里的商贾百姓做些买卖,潮州城刚遭叛军劫掠,满目疮痍,许多地方都是百废待兴,好些城区的铺子、房子都被砸烂烧毁了。

    那些小商人和平头百姓又没钱修复重建,我索性就给他盘下来,自己再花钱重建,那些人也能拿到一笔银子,用这些钱可以去稍偏的地方买栋新房子过小日子,这本是好事,不知怎么到了那些城中官吏的口中就成了坏事。”

    刘尧诲听了李澹的话,大抵上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李澹花钱在这潮州城捡了不少漏,把城里那些当官的给眼馋坏了,这才来自己面前告李澹的刁状。

    但实际情况,却是比刘尧诲想的更不堪一些。

    因为本来想捡这漏的人,就是城中某些官吏亦或是与他们勾结的商贾,只是他们想的更美。

    几百两的铺子,他们恨不得十两银子就给盘下来,与其说是捡漏,不如说是趁火打劫,为此他们还专门派人严卡城门入口,尤其是对那些想要运石材木料的人巧立名目重税盘剥。

    可李澹横插一脚,不仅出了个百姓们能接受的价格,就连重建都是李澹自己派人进行,最糟糕的是,李澹也是官儿,而且是个手上有兵的横官。

    这运石过砂什么的,本来城中大小官吏还能从中捞一笔油水,可现今倒好,李澹接过了这事儿,来往的运输车队都有大兵护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伸手吃拿卡要。

    可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从眼前这么一晃而过,心里怎么都不痛快。

    人是这样,自己可以不占便宜,但是见不得别人占便宜,更何况是从自己嘴里夺来的便宜。

    若是李澹这事儿真成了,以后李澹就是这潮州城里最大的地主,这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得把这帮地头蛇给气死。

    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所有人上下撺掇合计,组了个团来刘尧诲这儿告状。

    “总之你也别做的太过火,咱们毕竟不是广东的官,回头小心落人把柄。”

    刘尧诲叮嘱了几句,也就懒得再管李澹的事儿了。

    李澹点头称是,撇过脸去,见刘尧诲脸上不见喜色,眉头不展,又开口问道:“巡抚大人还有烦心事?”

    “烦,怎么能不烦。”

    李澹回头与身旁的萧勉对视一眼,两人仅仅一个眼神便默契地点头。

    随即李澹开口道:“让我来猜猜,刘巡抚莫非在为俘虏与流民的事情发愁?”

    刘尧诲先是偏头一滞,随即叹气道:“不错,李家小子你仗确实打的不错,可这些捉来的俘虏,还有那些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的流民,真的是难以处置。”

    “俘虏充入军中,流民回乡安置难道不行?”

    “若是能如此简单的解决,本抚也就不必这么费神了,你们捉的俘虏太多了,若是全部充入军中,我还真怕压不住他们,可若是不充入军中,又到哪里去安置这么多人?

    流民就更麻烦,不少人根本就不是本地人,怎么回乡安置,难道我派人送他们回广西湖南吗?

    两边加起来,这么多张嘴,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都要被他们给吃干了。”

    这时,萧勉在一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既然刘巡抚这么困扰,不如找个借口杀了算了。”

    这句话瞬间激起刘尧诲的怒意,他狠狠拍了一下茶案,开口怒斥:“好你个毒士,真当人命是儿戏不成!”

    “草民不敢,当不起毒士这个名头,只是替巡抚大人说出了心里话,想杀,却又不能杀,也不敢杀,所以才发愁。”

    “一派胡言,本官如何能有这种心思?!”

    “巡抚大人其实心中早已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但是却用了一个最无耻的方法,那就是任其自生自灭,难道不是吗?”

    杀人诛心,萧勉的这张嘴,虽然不杀人,却是十足的诛心,字字攻在刘尧诲的软肋上。

    他哪会不知道刘尧诲的难处,府库无银,粮食吃紧,加上他甚至都不是本地的主官,按理说是可以视而不见一走了之的。

    可读书人,在乎的不外乎是名声二字。

    刘尧诲何许人也,自诩清流楚魁,撇开蹭吃蹭喝之外,读书讲学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乐事,历史上其一生著书无数,还用个人积蓄在江西创办了濂溪书院。

    所以骨子里,刘尧诲就是最典型的文人儒士。

    若此时他撒手不管,以后真碰到哪个读书人为搏上位,揪着这事儿来戳他脊梁骨,那不得气的刘尧诲把棺材板踢飞咯爬出来对线?

    刘尧诲这种性格的人定是受不了如此指摘,所以他宁愿此时挠破头,也绝不给后人留下吐唾沫星子的机会。

    眼见萧勉把刘尧诲气的喘气都喘不匀了,李澹知道时机已到,忙是起身给他抚背,唱白脸道:

    “刘巡抚莫见怪,萧老就是这样,心思是好的,就是嘴上不饶人,不如这样,小子给刘巡抚想个办法,安置好这帮俘虏和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