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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旧事勘破

    随着侧翼的崩溃,以及明军后续兵力的投入,原本僵持住的战局,结果竟如秋风扫落叶般迅速结束。

    叛军首领蓝一清死于乱军之中,剩余溃散的贼兵基本上建制都已被打散,没法集结起来的散兵游勇对明军构不成威胁,打扫战场的工作就由总兵张元勋接手进行。

    至于得了大功的李澹与季金,收拾好本部兵马之后,自然也是要来殷正茂的中军大帐报到。

    相比于季金的急不可耐,李澹显然更沉着气一些,他选择让季金先去找殷正茂请功,一方面是卖个人情给季金,其次是他还需要观察一下殷正茂对整件事的态度。

    因为如果李澹没有猜错,殷正茂作为文官领兵,与季金这种武人出身的武将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

    那就是文官领兵,尤其是领兵还领的极好的文官,通常都非常的刻板。

    说好听点是墨守陈规,不好听点就是不懂变通,也许是因为本身文人出身,在军中便不如武人容易服众,所以就更加注重对军队纪律的要求。

    李澹此行说到底算擅离职守,没去广州城接手防务,而是来到前线抢功。

    虽然在大明朝军队里,这种行为说不上是多大的罪过,甚至在很多时候,这种抢功行为能带来正面的反馈,是能够被朝廷容忍的。

    所谓的治军严明,绝对不是去磨灭底下军人对军功的渴望,尤其是以武开国,未和一亲的明朝,这般国风之下,适当的个人英雄主义是受到推崇的,不然明朝也不会有那么多将军亲自冲锋陷阵。

    可殷正茂这里就不太好说了,因为他确实会有一些不愿意与传统妥协的坏毛病。

    ……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澹看到殷正茂人有点虚。

    毕竟被招安之前,他还炸过殷正茂的船,差点送其去喂鱼,不管之前殷正茂认没认出来,心虚是真的虚。

    所以李澹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把主要的功劳都让给了季金,自己心甘情愿当一个绿叶。

    等来半天,李澹才等到季金笑呵呵地乘马从中军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合不拢嘴道:

    “李贤弟,这回承你的情了,不过你放心,季某不是吃独食的主儿,我在殷总督面前也替你美言不少。

    你瞧,这坛美酒是殷总督赐下的,他还特意嘱咐我,绝不许打开,只能你一个人独享,来来来,李贤弟快快尝尝看,咱也沾沾你的光。”

    季金把酒坛塞进李澹怀里,搓了搓手正准备大快朵颐。

    可李澹一打开那个酒坛,却是一股酸味扑鼻而来。

    “义父,这啥味儿啊?”李二狗连连捂鼻子。

    李澹闻着也蹙起眉头,四下顾盼了一眼,却又不好意思不喝,遂是舀了一勺直接灌嘴里。

    只是这一勺“馊酒”刚进嘴里,就实在没忍住,整口喷了出来。

    “这根本就是醋!”

    “醋?”

    季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该不会是殷总督拿错了吧。”

    李澹不置可否,但不管怎么样,季金去过之后,即使只是礼数,他也要去跟殷正茂打个照面。

    至少从季金的反应来看,殷正茂并没有因此大动肝火,这也打消了一点儿李澹心中的担忧。

    时至傍晚,李澹带着李二狗与几名亲卫赶到中军大帐,几番通报过后,得以见到两广总督殷正茂。

    掀开帐帘,殷正茂正趴在案上奋笔疾书,李澹交代了李二狗几句,便让他退了出去,自己独自上前拜见。

    “下官李澹,见过殷大人。”

    “李澹。”殷正茂抬眼看了一眼,停下纸笔,“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第二面,上次还多谢殷公提携。”

    殷正茂一捋长须,将文房收到案上的一边,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了一个紫砂壶与两枚茶杯,老顽童似的碰了碰,笑道:

    “军中禁酒,李知县不会介意与老夫饮茶吧。”

    “下官岂敢。”

    李澹嘴上话是如此,可心里已是非常不解,自己不过是来象征性的礼节,怎么被留下来喝茶了?

    但人在屋檐下,李澹也只能是装着笑颜老老实实坐上。

    殷正茂没唤下人,而是自己亲自动手,泡好之后还亲自替李澹斟上,眉眼含着笑意道:

    “此茶是我当年在西南行军之时从番族手里得来,可是稀罕,李知县且尝尝看。”

    不知殷正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澹也只好点着头将茶喝下。

    只不过这茶里的滋味,却不是那么好。

    苦,实在是太苦了。

    李澹差点直接喷了出来,可殷正茂坐在面前,他反手一口又给咽了回去,半天才憋出一个词。

    “好茶。”

    “既然是好茶,那就再饮两杯,来来来,别客气。”

    李澹刚想说不用,殷正茂已是给他又斟了满满一杯。

    “殷大人,此次前来,下官是……”

    “不急,咱们先喝茶,有什么事喝了茶再说。”

    李澹:“……”

    “难道李知县是觉得老夫这里的茶不好喝?”

    “不是不是,殷大人亲自沏茶,下官哪里会觉得不好喝呢。”

    “那便是了,来来来,且饮此杯。”

    李澹无语,只好戴上痛苦面具,仰头又是一杯。

    “哎呀,李知县,这喝茶呢,得细品,你喝的如此快,怎么喝的出其中滋味,再品一杯。”

    李澹舌头都被苦麻了,起身后退两步,急道:“真不必了,殷大人盛情难却,下官这边谢过。”

    殷正茂这才放下杯子,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也罢,老夫算是礼尚往来了。”

    “礼尚往来,殷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老夫刚才问你,咱们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是怎么回答得吗?”

    李澹猛地心头一紧,不妙的感觉弥漫心头。

    “下官答,是第二次。”

    “哈哈哈,李知县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老夫可忘不了,咱们可不是第二次见面,是第三次,你难道真忘了?

    第一次见面,你就炸了老夫的船,还请老夫喝了一肚子的海水,要说盛情难却,你李澹才是不遑多让!”

    殷正茂面色猛地一变,将刚才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澹则是被殷正茂这一出变脸弄得很尴尬,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