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镜州 » 【听雨卷】第一章 镜州三千雨

【听雨卷】第一章 镜州三千雨

    镜州,沐王府。

    天空暗沉的像要塌下来一般,雷声大作,雨水像是天河断了口,哗哗的往下流,渡鸦的旗帜在风中嘶哑。

    旗帜屋檐下,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立在门口,面庞沉静,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止不住的颤抖,他用力的握紧成拳头,此刻,他觉得肩膀上不知名的沉重了几十倍,来不及担心和哀伤。

    一只渡鸦飞入沐王府,渡鸦的孤鸣声在这风雨夜里显得异常突兀,盖过风雨雷声,徐枢从渡鸦房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但他的眼眶异常湿润,来不及擦拭泪水,快步的向前厅走去,只是那步调,走的很不雅观,像是在颤抖。

    徐枢走到少年身后,弓着腰行礼,轻声唤了一声:公子,,,,

    但吐出的字像枯树倒下呻吟着一般,少年伸手示意他停下先不着急说,徐枢弓着腰,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那越来越坚毅的身影,少年平视着前方,不知是看着那暗沉的天空,还是看着那风雨中飘摇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黑色渡鸦,他没有回应徐枢,像是在自言自语着,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你们想好怎么被碾碎吗。

    徐枢现在仿佛感到眼前的不在是20岁的少年,而是沐王爷就站在这里,总是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但一想到渡鸦此前传来的消息,身子又佝偻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着,而少年依旧沉默着一语不发。

    王府外,禁卫军在大雨磅礴中手持着长戟拱卫着王府,寒光的黑色铁甲充斥着肃杀之气。

    徐子敬,王府禁卫军统领,兼镜州城防司统司,此刻就立在沐王府门口,左手一直握着手中的剑,像洪水般压迫而来,仿佛下一刻就变成吃人的野兽,对面是一辆辆雨中的马车,远处陆续传来马蹄声,进入王府街后,安静的排着队在两侧,王府内传来的一片片惨叫声渐渐停止,旁边的亲兵对着徐子敬行礼,并出声提醒:统领,里面声音停了。

    马车内的一个个人也掀开了车帘,看着王府门口徐子敬,徐子敬依旧平视着看着前方,看着王府街马车上的所有人,也带着强烈的审视,他依旧没动一下,只是随意的回了一句:等着。

    府内,沐知南,坐在椅子上脸阴沉的可怕,面前的惨叫声停止,侍卫来到沐知南身侧,对着沐知南提醒到:二公子,审完了。

    沐知南看着眼前被审讯的九个奴仆,全身上下受尽折磨,无一块好肉,只吊着一口气麻木的看着天空,回过头看了看眼前的侍卫,侍卫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弓着的身子又低了一截。

    你叫什么名字?侍卫回到:司狱二等士卒,贾序。

    沐知南站了起来,甩了甩衣袖上厚重的雨水说到:贾序,我记住你了,现任你为镜州城司狱总司。贾序压下脸上的欣喜,立马回到:卑职领命,愿为二公子赴汤蹈火。

    沐知南面无表情的走到贾序面前:抬起头来。贾序抬起头,对上了沐知南平静却异常压抑的眼睛,仿佛看着一个死人,啪!沐知南一把掌打在贾序脸上,贾序来不及感受疼痛,嘴角溢血的脑中快速思绪着,立马慌乱的跪在地上:卑职愿为镜州,愿为沐王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沐知南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喜欢聪明人,你说这镜州城今晚要死多少人?贾序心此刻充满了恐惧,身体几近全投在地上,但却嘴角一咧,毫不迟疑的说到:有罪者烈焰加身尽入黄泉,今夜,我为郢都开城门。

    沐知南现在才正式看着五体投地的贾序,说了一句,好,然后解下了腰上的一块腰牌,扔了地上,给你调用整个镜州城的城防司,司狱,乌鸦,天亮之前,我要开城门,如有遗漏,诛!

    贾序跪着捡起地上的腰牌:卑职领命,天亮之前但有遗漏,卑职自裁于司狱!

    沐知南抬头看着上空一只渡鸦落入王府后院,然后又看了一眼贾序,快步往前厅走去,沐知南走后许久。

    贾序全身像瘫痪了一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平静了许久,才举起手上的腰牌看仔细,腰牌的正面是一只渡鸦,背面写着乌台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渡鸦,沐知南。

    前厅,

    沐知南看着立在前厅大门的大哥沐知风,然后看见大哥身后嚎啕大哭的徐枢,突然心头铮了一下,辛好身的侍卫发现,立马扶住了沐知南,沐知南推开了侍卫,淋着大雨一步一呛的走到了沐知风前面,秃然的跪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大哥带着哀怨的问询之意,沐知风看着跪在地上的沐知南,有些心疼,但也没有任何动作。

    谁又比谁好受些呢,语气有些嘶哑,或许是好久沉默没说话了,说了第二遍才说出声:徐枢,说吧。

    徐枢慢慢收起了哽咽,收了一口气才显的平静,眼泪却一直往外流,渝郡渡鸦传信:

    沐王爷和王妃从帝州回程时,于鄂郡宜昌县遇袭,渝郡渡鸦与帝州渡鸦遭遇多方不明势力毁灭打击,渝郡渡鸦不存,渝,鄂两郡,雨下三尺,疑沐王爷三次动用神器听雨,渝郡听到雷火之声不绝,渝郡渡鸦林业绝笔。

    沐知南如遭雷击,沐知风拾起掉在地上的雨伞,重新缓缓的打在沐知南身上,他此刻像一个彷徨无助的孩子,抬头看着大哥,仿佛要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

    沐知风在心里叹着,是啊,他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只是这世界,现在只剩两个人的痛苦是相通的,一个有依靠的大哥,而另一个,觉得毫无依靠,只剩下无助仿徨,但彷徨是短暂的,因为他身后,是整个镜州,镜州十二郡,一百零四县,三万万子民都将压到他一个人的肩上。

    这场下了很久的雨,终于慢慢停了,也代表某些人,永远的回不来了,但现在活着的人,还是要快速的努力生存,因为来不及悲伤,时间与洪流永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