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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罪民之墙

    渝郡城外,

    徐一看着骑马进入渝郡城的苏汤:真飒啊,就是不知道长的如何?

    长的好看呢?

    最好是娶回家。

    沐知风觉得徐一这样的人也算有点意思,不过苏汤这样的人无论相貌如何,都当的起沉舟二字。

    徐一笑呵呵的问沐知风:大公子,你说今夜不平静,我给你漏几手,宰他个几千人头?

    你加上二百亲卫,能破几千甲?

    渝郡守城这种货色,五千甲没啥问题,如果是清州的那种精锐,最多两千甲。

    沐知风有点惊讶,人力有时穷,这个憨憨的像庄稼汉一般的人,却是个不错的前锋将,徐子敬还是有心了,派了一个好助力。

    今夜不用你们出手,也许今夜会死很多人,但七百多年想从十万大山走出,想要像正常人一样的活,没那么容易,身体的脊梁弯了,想要提着尊严再站起,需要堆成山的尸体和流血的河才有可能站起来。

    那,大公子,我们就看着?

    对,看着,一个苟延残喘了七百多年的人,也许缺乏力量,但从缺的是赴死的勇气,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但能如何呢?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想活着的人,哪怕过的浑浑噩噩。

    大公子,卑职有个请求,要是他们不行了,我就救一下那个小娘子。

    万一是个络腮胡子斗鸡眼呢?

    那不能啊,不可能,不绝对不可能,肯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娘子。

    你看她双手一手老茧,指关节突出,长刀配短刀,哪怕不能破百甲,亦不远也,你跟我说亭亭玉立?还是等今晚,看一下这些山民的决心吧,毕竟我沐王府不养无用之人,那些庙堂之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也不至于等待了七百多年仍不见天日,这个天下,已经烂掉了啊。

    徐一每次听大公子谈这些事情,就不再接话,他最烦这些弯弯绕绕了,他只擅长一件事,破阵,两军交接,需要一个人带领他们凿破敌人军阵,两年前清州边境就是被这个叫徐一的莽夫带着三千铁骑一直凿到了恒河边,恒河右岸尸骨累累,清州边军总司左啸堂就在恒河对面看着,夜袭追杀从清晨杀到了傍晚,三万清军无一生还。

    徐一只剩十八骑还在身后,这个莽夫举着长枪对着河对岸的左啸堂:左小儿,下次再敢越境,我必马踏清州城。

    如果说清州东境边军最恨的人是徐达先,这个人用兵总是恶心人,那么排第二的,就一定是徐一,这个莽夫从不讲兵法,想一出是一出,主打一个乱打乱撞,还每次都给他打出奇效来,就非常不爽,屠了清州三万边军,名声更是传到了清州城,上了清州必杀榜。

    天边出现一个黑点,一只渡鸦俯冲而下,徐一吹了一声哨子,渡鸦稳稳的落在徐一手臂上,徐一用鸦语跟渡鸦对话,一阵呱声之后,徐一对着沐知风说道:大公子,徐枢来信,援兵已至。

    沐知风这才站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渝郡城,传一道命令:让徐枢查一查天朝历五百二十八年,帝主赐给伯夷氏的神器是那一件?动用了几次?有哪些诡异的变化?

    以及神器太阳历环的详细神器录,如果没有看到神器录,镜州将不会为镇岳州提供一粒粮食。

    说完,沐知风走下山坡,一直走到官道旁,亲卫让开一条道路,大大小小有品级的官员跪下:拜见大公子。

    沐知风没有让他们起身,视线看过了每一个人,最后视线看向最前面的三人:渝郡乌鸦死绝,三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郡尉李立群见两人都不说话,硬着头皮答到:微臣当日于边防巡军,听到龙吟之声,欲带兵入帝州鄂郡,但鄂郡守军称接上方令,清扫山贼,拒绝镜州兵进帝州。

    谁的令应该查清了吧?

    是鄂郡郡守,伯夷昌,卑职无能,只恨不能身替王爷,以命换命啊。

    沐知风没有再理会李立群,转头看着另外两人。

    另外两人立马跪着爬向沐知风,横涕泪流,不停的磕头:微臣不知啊,臣知道时已为时已晚啊。

    沐知风抽出了侍卫的长刀,唰唰两下,两颗头颅飞起,没有脑袋的身体倾倒在地,滋滋的往外流血,顿时鸦鹊无声,所有亲兵立马抽出长刀立在身侧,沐知风则不紧不慢的把刀立在李立群脖子上,刀刃抵在他脖子上的动脉:把近一年的进出城记录,官员调度名录,已及凶杀案件记录,天黑之前送到郡守府,送不到这把刀就会到。

    李立群此刻身体颤抖,完全没想到沐知风会如此弑杀,颤抖的身体使他的脖子上有一条微小的血线,他忙声到:天黑前一定送到。

    沐知风才慢慢放下了刀,刀身却擦过李立群的衣服,直到刀上的血迹被擦拭干净,沐知风才收会刀,插回亲卫的刀鞘。

    沐知风看着已经被吓傻的众人:我没想到渝郡已经无能到这个地步了,每个人,今天回去写道折子,写什么?自己想,慢慢写,明早承上来,你们写的内容决定了你们跪着还是躺着。

    说完,沐知风上了马车,徐一驾车,两百亲卫整齐上马,进城而去。

    李立群现在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有躺着的两位的,也有也有一点是他的,如果今天三人,最先开口说话的不是他,那么他现在应该也躺在地上,头尸分离。

    回身望着进城的骑兵,一骑三马的规格,这应该是镜州最顶级的骑兵,李利群站起身来,回身望着身后还跪着的一片官员毫无语气波动:各位,天黑前把大公子要的东西送过去,如果遗漏了一本,那我就砍了谁的脑袋。说罢,骑上了自己的马,带着人慢慢的跟在了沐知风骑兵的后面,进了城。

    郡守府,

    苏汤站在沐知风身侧:大公子,整个郡守府地下都埋了黑火药,郡守家眷下人无一人存活,从时间来看,从公子停留在城外时就开始毒杀,周边居民没有听到一点声音,目前来看,郡守应该是被挟持家人被控制,同样被毒杀的还有郡监府,同样的手法,地下也埋藏了黑火药。

    火药应该是走长江运过来的,略微湿润,今夜过后,渡鸦和三万青壮山民将去往渝郡七县,彻查整个渝郡,火药要不要撤下来?

    沐知风摇了摇头:不用,手法太糙了,就让这郡守府炸开吧,既然底子坏了,就重新建吧,也让渝郡的子民好好看着,况且,不炸开,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只要动手,就有线索继续查下去。

    苏汤告退:卑职这就去办。

    入夜,

    沐知风就坐在大堂看着一摞摞记录,徐一跟着苏汤一起走了进来,苏汤单膝跪下行李:大公子,刚刚送折子的人在院子里做了手脚,已经派人跟上去,今夜,他们必会动手,请大公子移步。

    沐知风看着只看了四分之一的折子,揉了揉眼睛,拿了暂时挑出来的三本,递给了苏汤:先盯着,今夜过了应该没剩下几个了,这次的棋手是个蠢蛋,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记住,凡走过,必留痕。

    沐知风又回头看了一眼郡守府,想来新的郡守府会比现在顺眼多了。

    沐知风看着苏汤问道:可以看到这一整条街最高的地方是哪里?

    荣庆楼。

    好,今夜的事你来,我去荣庆楼看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自是甚高的蠢蛋。

    苏汤领着沐知风进入后院,假山后翻出一筐筺泥土,沐知风看着别具江南韵味的庭院,假山衬水,枝柳摇岸,这庭中湖应该够今夜的人来填满吧,进入假山后,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出现。

    苏汤道:时间紧迫,望公子谅解。

    沐知风看了看,不错,徐一就俯身先进去了,通道的另一侧,是一家普通庭院,从后门出去,就到了另一条街道,沐知风和徐一换了一身衣服,徐一没穿甲胄的样子跟一个壮硕点的车夫也没什么两样。

    沐知风一直做在庭院里继续看着折子,徐一在旁为他掌灯,屋外箭矢的破空声响起,沐知风才停下,看了一眼徐一一脸别扭的样子:贱皮子,非要穿着甲胄睡觉才舒服。

    徐一说到:大公子,你还真别说,确实没有穿着甲胄舒服,忒不习惯了。

    这是上好的蜀锦,值你两个月的俸禄。

    那感情好啊,这衣服舒服,真舒服,还怪香的嘞。

    蜀锦成衣,需要用缅郡的香料熏蒸,再好的香料也遮不住你男子汉的味道。

    男子汉好啊,香料是女人才用的东西,我才不屑呢。

    别废话了,去叫车驾,我们也该去荣庆楼了。

    郡府,

    漫天的火焰箭矢射向郡府,苏汤站在关闭的郡府大门前,身后是围着郡府的铁骑,身前是从黔州带来的乌鸦以及右侧额头刻着罪字的罪民。

    她看着远处的街道,一片片黑影杀来,郡守府应该要炸了,她以为自己应该足够慎重了,没想到还有军营的装备,那么今夜,只有破釜沉舟了。

    轰隆隆…

    一阵阵爆炸声响起,整个郡守府火光冲天,府外的战马受到惊吓,嘶鸣,沐知风的亲兵分出一部分快速进入还算完好的郡守府大门,剩下一部分立马制止了慌乱的马匹,抽出刀严阵以待。

    苏汤看着亲卫军重新关上大门,看着带火箭雨射向她而来,她急声发令:举盾。

    山民没有铁甲,铁盾,他们用的是藤甲,但藤甲不防火,火焰开始燃烧,山民的惨叫此起彼伏,但无一人后退。而亲卫军不为所动,他们是全甲,包括马匹都只露出眼睛。

    三阵箭雨过后,街的尽头传来了马蹄声,苏汤从藤甲盾后面站起,

    整队,准备应对骑兵冲撞,藤甲向前十步,长矛手上前。

    苏汤厉声喝道:今夜或许我们都将死去,但十万山民有了自由,我商朝遗脉七百八十六年的尊严将用我们的生命夺回。

    为了自由!为了尊严!

    山民高呼,这一刻气势如虹:为了自由,为了尊严!

    战!战!战!

    街道开始振动,马蹄声瞬间逼进,短兵相接,藤甲破碎,长矛刺入马的脖子,长矛从中间弯曲,断裂,战马嘶鸣,倒在血泊中。

    人墙与骑兵冲撞在一起,后面的战马踏着倒下的马匹与人飞跃过人墙,还在空中便迎来了数跟长矛,人仰马翻,冲撞一直持续了一刻钟,第三波冲击来了,无数蒙着面的黑衣人,跟在了骑兵后面,向他们冲杀而来。

    苏汤见状,下了第二道令:弓箭手,射

    街道两边的商铺,居民楼,窗户瞬间打开,弓箭手一桶乱射,都不用瞄准,街面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影。

    远处一声哨子响起,第四波,钩索勾住两侧屋檐,有的勾住郡守府的府墙,伴随着风声,一道道黑影如同老鹰俯冲一般落下,有个人反应过来,立马抽刀想砍断绳索,但绳索是特制的,短时间内根本砍不断。

    黑影弯刀闪过,飞起一片片头颅,落地后又拔出另一把弯刀,双刀,刀光凌冽,如同老鹰的眼睛衬着月光,战斗已经蔓延到了相邻的两条街道,来的是清州粘杆处,粘杆处的碟子会培养的如鹰一般,好在人数不多。

    远处城防军的踏步声传来,来不及喘息,第五波来了。

    渝郡战力仅次于边军的城防军来了,看着人数应该有五千人,还好,他们没有全部被策反,镜州统二级制式甲胄,这是这次袭击的主力。

    苏汤不在犹豫,拉响了穿云箭,一道烟花在天空炸开,渝郡城各个角落,一个人衣不蔽体的人走出,有的提着菜刀,有的提着鱼叉,有的提着锄头,只有少量的人拿着长矛。

    李立群骑着战马,看着这些可笑的山民,他早知道有大量山民入城,但从没放在眼里,他们太显眼了,脑门上刻着罪字,一群连衣裳都不完整的山民,不是军队的一合之敌,他向前挥了挥手,军卒散开,组成军阵,等着山民的自取灭亡。

    李立群看着三条街道外被火焰吐噬的郡守府,又摸了摸脖子的浅浅伤痕:沐知风,仅凭几只乌鸦,两百亲兵,你就敢来渝郡城,你倚仗的就是这群山民吗,不过可惜你已经死了,哪怕你现在苟延残喘,今夜,我都将割下你的头颅。

    渝郡城大门外,也有一群山民,他们没有进城,还在陆陆续续的有山民赶来,远出官道上,一队兵马与之对视,他们是一千县兵,镜州统一级制式甲胄,只有半身甲。

    领头的人看着越来越多的山民,没有立刻动手,他在等,渝郡城周边有四县,这里是南门,他在等另一队人马,渝郡有两个城门,南门和北门,北门两县应该已经开战了。

    官道上,一队人马赶来,两县领队并排,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言语,但眼神里满是冷漠,走到这一步,是谁也不想的,怪就怪他们给的太多了。

    整个渝郡城内外都是厮杀声,特别是郡守府大门,尸体已成小山,因为是巷战,大范围军阵施展不开,但苏汤从十万大山带出来的最精锐的士卒,此刻也所剩无几。

    又一声哨子吹响,还有?

    城防军应该被挡在了三条街之外,县兵被挡在城外,第七波是谁?

    答案很快到来,死士,但人数众多,有五百多人。

    苏汤此刻不再站在郡府大门,抽出了长刀,一只只乌鸦此刻也抽刀,乌鸦配得是唐刀,镜州统三级制式唐刀,苏汤没有说话,此刻必须快速解决眼前的死士,因为城防军很快会完成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