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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何为命运

    陆衍,乘风道人眺望窗外;街坊邻居,以及路上的行人都被这声巨响驻足于此。

    “啊,原来是颗树啊。”一位路人感叹。

    “这么大一棵树,幸好没砸到人。”

    “...哎呀!这么多年的一颗歪脖子树,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陆衍听着因为树倒,有些吵闹的街道,回过神;盯着眼前桌面上的茶杯,有些发呆。

    “陆兄,时辰不早了,贫道就先行告退了;他日...有缘再相聚。“

    “乘风兄慢走,陆某不远送。”

    ......

    他看着从窗户跃出的身影,注意力再回到了茶杯上;那交予他的玉佩也被他留在桌面,被月色映得发出些许光亮。

    命运么......

    他拿起玉佩,揣回怀中,也是从阁窗跃出;紫月趴在楼上窗前,看着他于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身影;良久,转身回到房间。

    青竹峰,青云宗。

    时间已近子时时末,陆衍回到宗内;本是计划着步行回到自己的小竹阁,以免惊扰了已经休息的宗人们。

    他步伐缓慢,走过这片他生活了十多年,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土地。

    一步一步,穿过了道场,穿过学堂,议事大堂;再穿过厨房,来到师弟师妹们的居所;再往后,便是宗内一般老师们的居所。穿过他们的阁楼,便是藏经阁。藏经阁背后的山峰后处,便是几位大长老独立的居处,还有陆衍,知易,双叶姐妹这些亲传弟子的竹阁。

    陆衍来到一间竹阁前,看着阁楼内,似乎微微亮着些许的烛光,他犹豫了一下。

    “你回来了。”

    “...嗯,师叔还没休息?”

    “臭小子!进屋说话。”

    唤声之人立足在陆衍身后,正是他的师叔,林长林。

    他迈着步子,越过陆衍往屋内走去;陆衍不做犹豫,跟上师叔的背影。

    屋内,烛光通明,两人许久未见;林长林则是倒腾出一个棋盘,拿着两副棋子,递给陆衍,让他坐到对面。“...你还是那么喜欢下棋。”“哎,多的先不说,来下一把。”林长林摆着棋盘。陆衍见此,随即起身,去后面的书桌上取来两个杯子,准备着手倒茶。

    “陆衍,把杯子拿过来。”

    “......?”

    “今天咱两喝这个!“

    林长林说着,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个酒坛!他笑呵呵地招呼陆衍过来,倒入他的杯中;琼浆玉液,酒香四溢,倒出时还冒着丝丝热气。“呵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啊,快尝尝!”陆衍拿起酒杯,观着酒液乳白清透,香气浓郁醇厚;他头颅微仰,良液触及舌尖,蔓及舌根,顺着喉部慢慢流下,身心乃至大脑也是被温暖慢慢地包裹,充斥。

    “确实是好酒。”“哈哈哈。”林长林也是举杯一饮而尽,叹出之息亦是冒着白色雾气。“来,你先走。”

    陆衍执子,落下;两人棋招顺出,皆是没有太多犹豫。

    棋子布上半个棋盘,林长林主动开口道:“今夜来寻我,可是有心事。”陆衍微顿,“自然是有的。”“哦?”林长林落下一子,棋盘局势从他前面一直稳当的防守,接招,一改变为看似是试探性地跨出一步。“还是无法突破境重的问题?”“是,也不是。”陆衍握子,思索片刻,落在寻常攻势外的一处,看似要改变进攻的路线。

    林长林没有说话,落子之法依旧稳健,两人沉默着交锋几何;陆衍停手,拿起酒杯倒入良液,一口干掉。除去温热与些微的的酒液原香,更多的是心肺的灼烧感和脑中的刺激!...他长出一口浊气,呼吸稍显急促。

    “......若未来依旧如此,我......”说及此处,他对自己的情绪感到有些激动,将子从指尖收拢入手心,闭着眼。

    待得心绪平复,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棋中局势,一片迷茫,自知自己下一子不管落往何处,都是苟延残喘。局未定,人已败,他反而释怀一笑,放下手中执子。“师叔,我败了。”“那就再来。”“好。”

    两人重开一盘,师叔先落一子。这次则是攻防转换,在长林师叔步步紧逼的攻势下,陆衍稳步为营,起初倒是防守地密不透风;师叔攻棋之道多般变换,陆衍亦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被对方抓住太好的机会。

    随着双方落子越来越多,局面变的越来越扑朔迷离,复杂无比;长林师叔此刻好像瞬间抓住破局之点,陆衍险险回放,斗的那是一个难分伯仲!再执数十手,棋子几欲占满棋盘,而陆衍一方则难呈回天之势,再次撼负师叔。

    “哈哈,我又赢啦!”师叔喝完一口酒,放下酒杯,手摩挲着下巴,得意地看着对面再次输给他的陆衍。而陆衍此刻执棋之手放下,抬眼看着对方说出,“再来一把。”师叔看着面容冷静的陆衍,话语中亦不夹杂任何情绪,没有挫败,没有激动,没有懊悔,只有继续执棋的兴趣。

    “好,来就来,多少盘我都陪你下,把这半年咱没下的棋都补回来!”

    两人再开第三把,这次,依旧是师叔先行。你来我往,白子落下,黑子附上;与先前不同的是,手执黑子的陆衍,竟也呈进攻之势!

    双方的对弈如同龙虎之争,虽是下棋,却好似藏着刀光剑影!时而布下明枪暗箭,时而不计损伤硬上腹地,下的较于之前两盘更为直观,就连师叔也能看透陆衍下一步的落子之地,却依然下的额头隐隐冒出细细的汗珠......

    下至半场途中,陆衍忽然开口道:“师叔,你说,什么是命?“

    “......?“

    师叔还在思考着下一步的最优之选,因为陆衍的下法太过激进,他看不到对方这样下的赢面在哪,却还是被其气势压的有点喘不过气,犹如蟒蛇缠绕一般的窒息感,他今天总算是第一次领会!“...不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把还是输。”

    “那我输,就是命吗。”

    “......你这倒是把你师叔我问住了,此话从何谈起呢。”

    “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四年,已经四年了。”他微微一顿,刚拿起的酒杯又放下。

    自四年前开始。十三岁的陆衍,如此年纪便突破悟息感灵的瓶颈,跻身运玄一流。而寻常人物,能以而立之年内修至此等境界之人,才有望继续修行,探索玄道更为高深至上的奥秘!所以陆衍的此番成就,若是宣传出去,定是风头无两!使修玄界大为震惊感叹:“又是一位天生玄修圣体!”

    但如今,四年过去了,他的修为永远停留在了运玄一重。他不解,他去寻找答案,翻阅了各种各样的古经著典,修玄心得,却未得解惑之法。

    起初,师叔的安慰,长老们的劝告,以及对之外人的继续隐瞒,好似这样做,能给他充足的时间来解决。他亦没有懈怠,走遍人海南北,跨过此地的东峰西山;不出门时,则把大量的时间都继续浸泡在藏经阁中。

    从当初的寻疑解惑,到现在的习惯成自然;从开始的玄修书籍,到现在的所有记箓。几年,整整几年,藏经阁中上千的藏书,都留下过他翻阅的指纹,大到此方大陆的千年史记,小到只有数百字的竹制玉简。他的内心,既抱着对未来的希望,也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

    “明年的春分,你应该就是真正地离开,远出历练了吧。”

    青玄宗,乃至整个人海城内的宗门,都有一条规定;当弟子年及十八之时,便要下山出门历练。

    这里的历练,当然不是指从山中去往城镇;而是离开此地,走出城门,去往这个大陆更遥远的城池,岛屿...甚至是别的大陆。这个世界统分为四个大陆,南玄,北初,东霓,还有西马;而他们现在所在的,便是南玄大陆境内的人海城。

    每个大陆之间,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造就文化差异也有所不同;在南玄,凡人,玄者皆可居住于山中,城里,地位亦是崇尚人人平等,玄者不可以玄道之力对凡人出手,这便是南玄明面上的规矩。

    林师叔放下手中执子,起身,走出门外;他抬头望月,夜色将他的身影照映得有些许微凉。

    “其实,当初你不也是自己一人,乘着一艘小破竹船,来到此地了吗。”

    他回过头,眼中带着笑意。

    “当时的你,几天不吃,不喝,甚至只是随着海浪毫无目的地漂泊;心中可曾想过能抵达靠岸,可想过能来到此地,可想过能成为一名玄者,想过有今日这般的自己?自然是没有的。”他微微一顿,“所以,当初没想过的事,你做到了;而今后的日子,你又如何能预料呢。”

    陆衍看着师叔,他站起身;走过师叔从大门到门前月下的这小段路,抬头,两人望着同一个月光。

    “也许,现在我们仍未能寻得破局之法;但我们可以走出去,往前走。外面的世界很大,读万卷书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便去行那万里路。”

    “也罢,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也许那解决之法,就在路上。”

    林长林拍了怕他的肩膀,转身走回屋内。

    “离开之前,有时间,陪师叔好好喝上一晚,再下下棋。师叔那两小鬼,教都教不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