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水火不容（6）

    冯宗先万没想到数日不见，女儿的鬓上竟分明添了几根银丝。他忙像妍娘幼时那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妍娘已很久没有得到这般爱抚了，感动得又抽泣起来，就势撒着娇地向父亲求起情来。

    冯宗先敷衍搪塞了几句后，语调沉重地问道：“妍儿，如果一定让你在爹爹和广宇之间做个选择，你当如何？”

    妍娘激灵一个冷战，从父亲的怀中脱出，含泪跪倒：“爹，您为何这样逼女儿呢？您知道我是绝不会做这种选择的，您若这让我选，或许女儿只有一死了。”

    冯宗先慌忙弯腰拉起妍娘，道：“傻闺女，爹爹也是不愿事情发展到那步田地，为此我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什么办法？”

    冯宗先不紧不慢地由怀中取出一个淡蓝色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黄豆大小的黑红色丹丸：“妍儿，你看这是什么？”

    妍娘惶惑地摇摇头。

    “这叫‘九悔归尘丹’，你回去把它泡在酽茶里，让广宇喝了便可。”

    “爹爹您不能这样啊！”妍娘凄婉地哀恳道，“女儿虽才疏学浅，但也大体知道，这‘九悔归尘丹’是专门对付教中武功高强的大恶之人的，一旦服下，顷刻间狂呕不止，不消半个时辰便功力尽失，形同废人。广宇纵有大错，还请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不要废掉他的武功啊。”

    冯宗先面冷如冰，一语不发。

    妍娘忙又跪下道：“爹爹，明天就是您外孙的百岁了呀，您不能再——而且我们也已经决定到时就交出权杖，归隐山林，这难道还不行吗？”

    “既然他都要隐遁山林了，那还要一身武艺做什么？废了也就废了吧。”

    “爹！”妍娘噌地一声跃起身来，竟双眼中喷着怒火，直盯着冯宗先，“您怎么也变得冷酷绝情。”

    冯宗先从未见女儿用此等眼光逼视自己，心中又恼怒又悲戚，厉声吼道：“好个没良心的丫头，竟为了个卢广宇这样对待你的父亲！看来你非逼爹爹我讲出实情了。”

    妍娘不知是急是怕，四肢止不住抖颤着：“什么实情？”

    “事到如此，老夫也就不怕你伤心了。”

    冯宗先便将卢广宇如何勾结欧阳功，并联络各宫旗主、堂主准备趁龙儿过百岁时叛乱逼宫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女儿讲了。

    妍娘如五雷轰顶，登时面色煞白，险些惊厥过去，一时痴傻住了。

    冯宗先接着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老夫如此对他已是够宽容的啦。如果你不废了他的武功，就算爹能放过他，你哥哥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他的武功虽没了，但尚可保住性命。”

    “不会是这的，广宇不会的……”妍娘口中含混杂乱地说着。

    “别难过了，是爹爹不好，给你选错了夫君，所以——”

    “这一定又是我哥他们恶意陷害！”妍娘大声叫道。

    冯宗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的。我来让你见个人。”

    他起身到了一根朱漆柱头边，拉动了柱后一股金丝绳。门外铜铃一响，紧跟着年维路报门而入。

    妍娘一见是他，心中瞬间冷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