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浩劫余生（3）

    年维路问：“主公有何吩咐？”

    卢广宇在太师椅上慢慢撑直了腰：“去把洪康和裴佳驹都放了吧。罚他们两个月的钱米。告诉他们，宽容并非纵容，再若误事，绝不轻饶。”

    “那请您也罚属下两个月的钱米吧。”

    卢广宇略沉了沉道：“好，你能如此行事，我心甚慰。那就这么办吧。”

    年维路谢恩后，又道：“天都快亮了，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卢广宇摇了下头，转而道：“也不知襄阳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裘护法精于用兵，铁木堂的弟兄个个都以一当十，又加上有十三家堂口相助，端了招千树的老窝应是不在话下；再说甘护法、萧督使他们不又去增援了吗，您就不必多虑了。”

    “那你去问问淳于揆，袁化招了没有？”

    “是！”

    卢广宇忽地起身道：“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

    天圣宫西跨院一间狭长的斗室里，两天多没进水米、又不得睡觉的袁化脑子里昏沉沉的，毫无神采的双眼垂视着面前桌案上的笔墨纸砚。

    坐在对面的淳于揆道：“咱们俩这儿熬鹰呐？你老哥可真行，滴水不进，蹦字不吐。你打算耗到猴年马月呀？别以为你那点儿所谓的机密，别人就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袁化用那干枯的嗓子无力地道。

    “嘿，终于肯说话啦。”淳于揆兴奋起来，“告诉你，卢教主看你是个人才，想给你个机会。”

    “卢广宇，他算哪门子的教主？一个犯上作乱的恶贼，他死有余辜。”

    “行，有胆色，开口就骂人。你老东西是不是想让揆爷给你身上上点儿作料啊？”

    “事到如今，老夫且不惧，你有何花样就随便使吧！”

    “好啊！想不到袁先生还是颇有些血性嘛。”

    “吱呀”房门一开，卢广宇款步踱了进来。

    淳于揆赶忙参拜，卢广宇命其坐到一旁，自己则正对着袁化坐下。

    起先二人竟如多日不见的老友般寒暄了两句，其后卢广宇才问：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从我入教伊始便这么恨我，便要不遗余力地置我于死地？”

    袁化轻蔑地道：“因为我早就看出你小子是条狼，早晚必成祸害，所以定要在你羽翼未丰时将你除了。可惜呀，还是让你得偿所愿了。”

    “袁先生很有些先见之明啊。”卢广宇悠然地道，“那你以为我卢某何以取胜，尔等何以败北呢？”

    “成王败寇，你我胜负已分，在下无话可说。”

    “那你是输的心服口服喽。”

    “非也。毕竟我们出手更快，只是还不够狠辣，让你们侥幸得计。如果先把你给宰了——”

    “你们不会，因为那时候你们太得意了，以为大局已牢牢在你们把控之中。得意嘛，就难免忘形。正如诸葛杰所言：要战胜厉害的对手，应先让他误以为自己赢了，这样他才会对身边的危机视而不见。所以袁先生，‘先下手为强’固然不错，但有时也不在谁出手更快，而在谁算计的更深更准。”